她坐在青石之上,以氣息控製蠱蟲。這些日子未得聖主指點,很多修習症結無解,停滯不前,心裡甚是焦急。
她一時心急,氣息紊亂,蠱蟲四散,人也從青石上跌落。心裡正懊惱時,竹林中傳來一聲細微輕響,玉梗腦筋飛轉,在萬分之一秒就想好應對之策。
她假意揉捏腳踝,輕聲痛吟。林中之人關心則亂,氣息粗重,完全暴露行蹤。
玉梗索性做足戲份,她掙紮站起,一瘸一拐走了幾步再次摔倒,她低聲抽泣,悲悲切切,“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你折磨我,羞辱我,所有人拋棄我,連你也不理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她的哭聲如磁石吸引,林中人再也按捺不住,疾步走來。玉梗假意吃驚,以衣襟遮麵,“奴婢相貌又老又醜,彆汙了您的眼睛,聖主還是遠離我吧!”
滕圖俯身抱起她,力氣之大,幾近粗暴。玉梗還在掙紮,“奴婢卑賤,彆貶低了您的身份。”
聖主忽然低頭吻她的唇,突如其來,玉梗的身體立刻癱軟,再無力掙紮。
這一吻持續長久,幸福的窒息感讓玉梗心房狂跳,仿佛要破體而出。等分開時,她大口喘氣,嬌羞萬分,忽然把頭埋入聖主懷中。
“我不想欺騙自己,我真的喜歡你!”
“可是我是奴婢,還又老又醜,隻會讓人恥笑你!”
“我不管!這一月我日日煎熬,隻想看到你的身影。你一顰一笑常駐夢中,我早已無法自拔。”
玉梗再也無法假裝矜持,她抱住聖主的頸,瘋狂親吻他的唇,倆人摔倒在地,肆意翻滾,身下枯葉發出沙沙聲響……
激情過後,還有纏綿的餘溫。聖主輕撫她的長發,溫柔不舍。玉梗枕在滕圖胸膛,心生悲傷,“上天垂憐,得君寵愛,可是每想到我的樣貌,就無地自容,愧對於你。”
聖主溫柔親吻她的額頭,“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美的,而且,我已聯絡諸多丹聖世家,尋找靈藥,你一定會恢複如花容顏。”
玉梗激動落淚,“感念君的情誼,玉梗今生隻愛你一人,天荒地老,誓言不變。”
從此以後,兩人經常在外幽會。聖主以修煉為名帶玉梗外出,山川湖泊,林深花海都留下他們纏綿的印跡。當然,玉梗的修煉從未停滯,聖主傾心栽培,除了蠱術,還教她諸多其他法術,玉梗受益匪淺。
無風起浪,城中風言風語,聖主置之不理,溫柔之鄉,萬般纏綿,最能讓英雄折腰。
轉眼冬去春來,百花齊放。這日宮中傳話來,王後召聖主進宮議事。
聖主眉頭一皺,在思索何因何事。玉梗輕聲問道:“這麼急召見,會不會對你不利?”
聖主微笑擺手,“無妨,凡事我自會應對。你叫青葉來陪我進宮。”
片刻,青葉趕來,肅立一旁,應答時聲音低沉。“稟聖主,奴婢偶染風寒,噪音沙啞,請您諒解。”
聖主心不在焉,問道:“你說王後會因何事召我進宮?”
青葉稍一沉吟:“奴婢猜測,有不好的消息傳入宮中,王後要當麵問詢。”
聖主自然知道她所指,一時陷入沉思。
“您真的愛她嗎?”青葉小心問道:“您的地位舉足輕重,有幾房妻妾也合情理,但是須過了雲想公主這一關。”
聖主並不回答,信手一揮,“隨我進宮,凡事自知分曉。”
宮闈之內,金碧輝煌。有宮女在前引領,聖主大步流星,青葉低頭手捧錦繡托盤,上麵是呈給王後的禮物。
王後在殿中落座,中年婦人,風韻猶存,遍身珠玉,富貴逼人。雲想公主在旁,麵容清秀,氣質脫俗。
聖主向王後施禮,寒暄幾句,讓青葉呈上禮物,是來自中原的珠寶首飾,王後隨手把玩,愛不釋手。
公主在旁笑道:“師兄真是有心,不知是否給雲想準備了禮物?”
聖主毫無準備,一時語結,還好一旁青葉上前解圍,“我家主人尋得一塊和田美玉,正要獻給公主。”
青葉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美玉,四方鏤空,雕刻精美,公主拿在手中,欣喜溢於言表。而聖主心裡卻怦然一動。
又閒談了片刻,王後終於切入正題,“近日城中風言風語,都說你與一個婢女有私情,圖兒對此有何感想?”
滕圖早想好托詞,隨口答道:“市井流傳,都是謊言,滕圖潔身自好,行為並無不端。”
王後笑道:“你年輕氣盛,少年風流,亦非罪過。你若與雲想早日成婚,這些流言自會消失。”
雲想見母親提及婚事,大羞掩麵,可目光還是忍不住偷偷望向聖主。聖主匆忙站起,看看雲想,又望向青葉,目光流轉幾番,才向王後施禮,“圖的終身大事,全憑您作主!”
王後點頭,“如此甚好,過些日子適逢踩花山節,將你和雲想的婚事辦了,全城百姓普天同慶,豈不喜上加喜?”
雲想見母親定下了婚事,又羞又喜,心跳加速,麵紅耳赤。正竊喜時,胸口劇痛,摔倒在地,還嘔出一口鮮血。王後大驚,想大聲呼喊,忽然渾身麻痹,口不能言,無法動彈,身旁的宮女也紛紛倒下。
滕圖並未慌張,用目光逼視青葉,“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青葉冷笑道:“我等這個機會等得好苦啊!我就是為了殺她!”
她手指雲想,忽然變成玉梗的模樣。雲想看見她的麵容,忘記痛苦,小聲驚呼:“你好醜啊!”
玉梗大怒,驅動蠱蟲,施以痛苦,雲想連連咯血,無法再言。“我是很醜,這都是拜你所賜,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煎了你的骨!”
聖主趕緊阻擋,“你忤逆犯上,對公主無禮,趕緊收了法術,懇求公主饒你一命,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公主?其實我才是雲想公主。”她淚珠從臉頰滑落,“她本是我的婢女,趁我成人禮萬蟲穀曆劫之時,她用‘迷心蠱’啃食我的記憶,還用術換了我的臉,讓她徹底變成我。這個冒牌的雲想公主,其實她是巫族的奸細。”
聖主聽她一席話,如雷轟頂,呆若木雞。
雲想衝他莞爾一笑:“師兄,你的人練功走火入魔,大發癔症,幻想出這麼精彩的故事,你是不是都有些相信了?”
聖主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還在這裡狡辯?你怕我逃出生天,揭露你的罪行,就讓人暗算,我容貌儘毀,勉強保住性命。”
雲想冷然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公主,母後就在那裡,你為何不與她敘敘舊,找尋美好的回憶?”
“你明知我的記憶被啃食,才會這樣說,真是心如蛇蠍,狡猾得像狐狸。”
雲想又轉向聖主:“師兄,你的人瘋言瘋語也鬨夠了,難道你還任由她肆意妄為?”
玉梗同樣轉向聖主,“請你相信我,讓我手刃這個毒婦,我願與父王母後以血蠱辨親,證明身份,是生是死,絕不連累你!”
雲想冷笑道:“妄想成癮,越來越離譜了,母後憑什麼和你這瘋婦血蠱辨親?”
“那你若是你真公主,你敢和母後以血蠱辨親嗎?”
“我是母後親生,有何不敢?”
兩人正爭執時,玉梗忽然全身麻痹,癱倒在地上。
聖主信手一揮,眾人之蠱已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有人呈上一缽清水,雲想漱完口,將血水噴在玉梗臉上。
“瘋言瘋語,敢冒犯本公主,拉出剁碎喂蛇!”
聖主急忙阻止,然後跪在王後麵前。“請您恕罪,都是我馭下不嚴,冒犯了您和公主,不赦之罪,請您懲罰我,留她一條性命。”
“你的人變身混入宮,差點要了雲想的性命,你讓我怎麼饒恕她?”
聖主叩首:“王後容稟。她本是部落首領之女,父母被巫族所害,後投入我的門下。她報仇心切,練功走火入魔,被蠱蟲反噬,毀了容貌。我多次勸誡,她練功愈加努力,勤耕不輟,隻是方法不當,入魔太深,蠱蟲侵蝕腦部,引發狂想,才闖下大禍。”
王後被這悲切的故事感動,歎了口氣,“還真是個可憐人,既是無心,你回去好好訓誡,就饒了她吧!”
一旁雲想冷笑道:“市井流言師兄與一婢女私好,其相貌又老又醜,想必就是此人。你編個故事誆騙母後,力保她性命,難道你們私情是真?”
聖主急忙辯解:“公主慎言!我隻是看她可憐,又有些天分,所以格外照顧,才引來蜚語。圖怎會歡喜如此又老又醜之人?”
公主見他信誓旦旦,表情也緩和下來,“師兄體恤下屬,有情有義,雲想失言了。可是她的罪絕不能赦免。”
她指尖一轉,其上有一隻猩紅的小蟲,“這是我精心培育的一隻‘血蠱王’,讓她服下,是生是死,全憑天命。”
聖主自然知道什麼是“血蠱王”,頓時臉色煞白,呆若木雞。
“還有,我不想再見到她,與萬蟲穀毗鄰的黑霧崖是個好去處,正好讓她在那裡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