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迫害,如此淒慘,想必仇人也是至惡之人,你要報仇我不阻攔。隻是蠱術被人視為至毒之術,你若殘害無辜,我絕不饒你!”
玉梗連聲答應,趕緊下拜,之後歡快離開。
滕圖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聖主,您未經蠱王許可將蠱術教授他人,是否有所不妥?”
滕圖微笑道:“吾王的蠱術博大精深,她剛剛起步,十年八年也無法觸及精髓。先教她入門蠱術,這並無不妥。”
青葉點頭,話題一轉,“您很久沒有進宮了,千萬彆冷落了公主。”
滕圖臉上閃過一絲陰雲,“雲想禮成後,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我們雖有交流,卻感到越來越陌生了。”
“女孩子大了,總有些變化的,你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彆辜負了天賜良緣。”
聖主的心情豁然開朗,“你所言極是,我不該懷疑這份感情,我這就進宮看望她。”
一月之後,青葉匆忙來報,“聖主,玉梗修習蠱術,一點就通,進展神速,而且她的手法和您十分相似,如出同門,她已經突破第一階段,奴婢無法再教了。”
滕圖吃了一驚,“這不可能,常人習蠱術,十載也難破‘物蠱’之障,短短一個月,她是怎麼做到的?”
“奴婢猜測,此女要麼是千載難逢的天才,要麼她先前修習過蠱術,某種原因又遺忘了。”
“你是說她中了‘迷心蠱’失去了記憶?”
青葉點頭,“這種解釋最為貼切。她異常堅毅,曆經挫折毫不氣餒。彆人嘲笑她醜陋,喚她‘孟婆’,她咬牙隱忍,從不發作,這小丫頭不簡單啊!”
“可是‘迷心蠱’非常稀少,就是我培育也非易事,誰會處心積慮,消除一個小姑娘的記憶呢?”
“這姑娘渾身都是謎,聖主您還是找個理由將她打發了,莫惹出事端。”
滕圖笑道,“我看她很善良,是難得人才,悉心栽培,為我所用,豈不妙哉?”
青葉還想爭辯,聖主擺手道:“從明日起我親自教導她,其中謎團也許會一一解開。”
第二天,玉梗如約而至,她低螓首羞怯而立,這身姿讓滕圖想起一個人,怦然心動,僵立無聲。
青葉趕緊圓場,“聖主見你是難得的人才,要親手教導,你可不要讓他失望啊!”
玉梗輕聲答應,滕圖趕緊拉回飄渺的思緒,“你這麼快就突破‘物蠱’境界,實屬難得,從今天起,我教你‘血蠱’之法,以血養蠱,吃的苦難以想象,你可有覺悟?”
“隻要您肯教我,吃多少苦我也不怕!”
轉眼過去三月,滕圖對玉梗息心教導,經常耳鬢廝磨,也生出閒言碎語,流傳於街巷,都說蠱聖歡喜醜陋的女弟子,如此怪異癖好,街頭巷尾傳為笑談。
聖主不以為然,付諸一笑。玉梗進入“血蠱”階段,每日勤學苦練,卻再無飛躍,蠱之術,如滴水穿石,越到高階,越是艱難凶險,這也是情理之中。
這日,滕圖指導玉梗修習控蠱之術,她運內息,掌心泛紅,血蠱即將破體而出,忽然氣力不濟,昏厥過去。
片刻,青葉前來稟告:“聖主,玉梗已經清醒,我仔細檢查她的身體,她近期無法再修習蠱術了。”
“為什麼?”
“她,她有了身孕,氣血不濟,無法再承受血蠱。”
滕圖麵色陰沉,“美麗的孔雀剛剛展翅,卻又生事端,真是可惜了!”
“她被人侮辱,又遭此難,我怕她受不了這打擊,是否緩些時日再告訴她真相?”
“紙包不住火,是惡果也會發芽長大,這是瞞不住的,你還是告訴她實情吧!”
青葉歎了口氣離開。聖主在青石上打坐,群山巍峨,浮雲環繞,他的心卻無法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飛跑來報,“聖主,玉梗生命危在旦夕,請您速去定奪!”
滕圖大驚,隨那人飛速趕去,玉梗躺在竹床之上,麵色慘白,渾身抽搐,氣息漸弱。
青葉趕緊稟告:“奴婢告訴她真相後,她出奇地平靜。我後來越想越不對,趕過來時她就成了這般模樣。”
滕圖輕搭她的脈門,一皺眉,“真是太瘋狂了!她想用蠱啃食胎兒,如今蠱蟲失控,隨氣血遊走,命懸一線!”
“請聖主趕緊救救她!”
滕圖屏退他人,讓青葉脫去玉梗衣衫,胸巒柔美,膚如凝脂,讓人難以把持。
青葉輕咳提醒他,滕圖才收回心猿,他出手如電,銀針如天女散花,玉體被刺破,綻放點點血花。騰圖凝神運氣,內息化為無形絲線,沒入針孔,片刻,有漆黑的蠱蟲從中爬出。
滕圖長出一口氣,擦乾汗水,目光從玉體上移開,吩咐青葉:“她已經保住性命,但氣血雙虧,須靜養一段時間,你好好照顧她。”
聖主離開,他心情還是很亂,“這少女是什麼人?如此柔弱,卻有鋼鐵一般的意誌。敢以蠱食自身,那種痛苦常人根本無法忍受。有人以此逼供,任你錚錚鐵骨,片刻即屈服,她憑什麼如此堅強?”
一夜輾轉,步入怪異夢境,藍天之下,雲想在花叢中輕舞霓裳,隻給他一個婀娜的背影,滕圖靠近時,她回眸,卻變成玉梗枯槁的臉龐……
晨起,天色已亮,滕圖推開房門,看見玉梗正垂手恭立於銀杏樹下,聖主吃了一驚,“你怎麼來了?”
玉梗答道:“往日此時辰,您已開始向奴婢傳道,今日我是準時前來。”
“可是你的身體短時間不能練習蠱術了。”
玉梗緩緩跪下,“奴婢相貌醜陋,又不貞不潔,您可以嫌棄我,但請您不要放棄我,我真的想學蠱術。”
聖主心裡萬分憐惜,趕緊扶起她,“我知道你想報仇,可是勉為其難,適得其反,隻會傷了自己。”
“不會的,我什麼樣的苦都能吃,隻求您彆放棄我!”
聖主看她淚如雨下,忍不住將其擁入懷中。玉梗扶在寬闊的胸膛,不斷抽泣,心裡卻感到無比溫暖,所有的傷口都在慢慢愈合。
這時,青葉快步而來,滕圖趕緊放開玉梗,場麵有些尷尬。
“聖主,蠱王讓人傳話,請您速速進宮!”
滕圖正好找台階脫身,離開時吩咐青葉:“將我的藏的血玉人參取來,給她熬湯補身子。”
青葉小吃一驚,未及反應,滕圖又補充道:“還有關中孫家上次禮贈的那顆‘碧血丸’也一並給她服下。”
滕圖離開,玉梗臉上潮紅尚未褪去,她輕輕後退,準備溜走,青葉大聲叫住她,麵色陰沉似水。
“不要以為我剛才什麼也沒有看見?你到底使了什麼手段?讓聖主如此癡迷?還將珍貴的靈藥給你補氣血?”
玉梗惶恐,不知所措。青葉歎了口氣:“你是個可憐人,得到聖主庇護,該心存萬分感激,莫生出非分之念,否則受傷的還會是你自己。”
玉梗諾諾答應,倉皇逃走。她根本沒有聽進青葉所言,心中亂跳,溫柔相擁的甜蜜還未散去,讓人魂不附體,飄飄然無法自拔。
夜幕降臨,滕圖從宮中返回,臉色陰沉。仆人剛呈上餐食,他揮手製止,讓一並撤去。青葉察言觀色,看出異樣,輕聲問道:“聖主,難道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滕圖搖搖頭,“蠱王召我進宮,主要與我商議與雲想的婚事。”
“此乃天大好事,奴婢恭喜聖主,賀喜聖主!”
“我原以為自己會欣喜若狂,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些迷惑,有些失落。”
青葉臉色一變,“奴婢鬥膽猜測,是不是因為玉梗?”
聖主不置可否,繼續說道:“我覺得雲想變了,她高高在上,無法觸及,變成一個陌生人。如果僅憑我的直覺,玉梗更象是以前的雲想。”
“您怎麼會有如此怪異的想法?難道是中了巫術?”
聖主搖頭否定,“這是我的感覺不會錯,特彆是與她相擁時,那種熟悉的感覺越發強烈,讓我無法自拔,情不自禁。”
他直視青葉雙眸,繼續說道:“我們雖為主仆,你從小看著我長大,更像是我的姐姐,我願意對你敞開心扉……”
第二天,玉梗依舊早起,肅立於樹下,等著聖主傳道訓示。這是青葉姍姍而來,“你身體柔弱,習血蠱進階緩慢,聖主令你從今日起跟我修習拳腳武術,強身健體後,再習蠱術。”
玉梗口中答應,心中卻暗自歎息,事情緣由不言而喻。
一連幾日,玉梗同青侍營的姐妹一同訓練,刀槍棍棒,揮汗如雨。青葉暗自點頭,這小丫頭得靈藥滋養,很快滿血複活,生龍活虎,身體素質好的驚人。
休息期間,她叫住玉梗,“聖主還讓我轉告你,他派人聯絡關中孫家,力爭找到靈藥,治好你臉上的痼疾。”
看似關懷之語,玉梗卻聽出彆樣的意思,心中一痛,暗自歎息:“是啊,我又老又醜,本不該要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