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邊那人連忙道:“衛東哥,寧偉讓我來找您。”
寧衛東一聽,立即把門打開。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藍布棉襖,歪戴著狗皮帽子,嘴裡噴著白氣的青年。
年齡跟寧偉差不多,個頭矮小一些,眼睛透著機靈。
門打開立即道:“衛東哥,我是王學文,您還記著嗎?”
寧衛東浮現出一些模糊的記憶,當初寧偉身邊總有一個乾瘦的孩子,好像就叫王學文。
“學文啊~”寧衛東應了一聲,問道:“小偉那邊有情況?”
王學文忙點頭:“寧偉和趙春明在盯著……”
寧衛東對趙春明沒印象,應該也是寧偉信得過的人。
沒想到王京生那邊居然這麼快就有了眉目。
寧衛東二話不說,立即回屋穿上大衣,跟王學文出了院子。
倆人到阜成門大街,沒有順大道走,直接到對麵,鑽了小胡同。
不一會兒,七拐八拐,進了一個亂糟糟的院子。
原先住這的人早搬走了,黑漆漆沒有一點亮光,院裡的房子門窗都拆了,屋頂的瓦都揭走。
這年頭搬家可不像後世,亂七八糟的東西,能扔的都扔了。
現在物資匱乏,糞塊子都當好東西,非得帶走不可。
況且搬家後還有撿破爛、收廢品的來回搜刮幾趟,更是毛也不剩了。
“三哥~”寧衛東一進來,從旁邊一個背風的屋裡晃出兩道人影。
寧衛東穿越後不僅身體素質大幅提升,視力和聽力也超出常人,看清這兩個人,一個正是寧偉,還有個矮壯青年跟在他身邊。
低聲問道:“什麼情況?”
寧偉道:“剛才王京生偷摸從家到這兒來了……”
寧衛東心中一緊,忙問:“人在還在不?”
黑燈瞎火的,王京生鬼鬼祟祟出來,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寧偉指了指東邊:“就在隔壁院子,您跟我來。”說著領著寧衛東進入剛才藏身的屋子。
說是屋子,卻隻剩下四周的牆壁,房頂的瓦片、檁條、房梁,都被拆走了,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在東邊房山牆底下,用撿的磚頭搭起一個落腳的台階,大概有一米高。
寧偉在前邊,動作異常矯健,一步竄上台階,伸手借力,往上一搭,摸到牆壁上沿,另一隻腳在牆上一蹬,悄無聲息的上了牆頭。
寧衛東在後邊瞧著,見寧偉上去,依葫蘆畫瓢,踩著搭出來的台階翻上牆頭。
寧偉在上邊一愣,他本來還想搭把手。
寧衛東的體格雖說不上市虎背熊腰,卻也不像敏捷靈便的。
誰知道剛才上來的動作,竟比寧偉還輕鬆。
王學文和趙春明沒再跟去,負責在下邊接應。
“三哥加小心,這邊走。”寧偉壓低聲音,貓腰順牆頭往前走。
寧衛東攏著棉大衣跟在後邊。
順著牆垣,越過隔壁院子的西廂房,寧偉停下腳步蹲下去,伸手往對麵東廂房和北方之間的耳房一指。
寧衛東也停住,能看見那裡邊有手電光亮閃動,隱約能看見兩道人影,還有窸窸窣窣動靜。
寧衛東早料到,王京生找到線索肯定想吃獨食,不由得心中冷笑。
恰在這時,手電的光亮晃動,從屋裡出來。
借著手電光亮,寧衛東再定睛一看,果然是王京生和安寧兩口子。
安寧出現在這裡,多少讓他有些意外。
雖然隻見了一麵,但安寧給寧衛東的印象很深。
單論容貌,這女人沒有白鳳玉和石曉楠漂亮,卻有一種獨特的源於書香門第的矜貴氣質。
沒想到也能半夜三更跟王京生到這種不一定哪一腳邁出去就能踩到屎的地方來。
不過轉念一想便也釋然,安寧這種女人能嫁給王京生,必是經曆過一番波折,再是什麼出身,也磋磨出來了。
正在想著,下麵兩道手電光倏地消失。
王京生和安寧踩著夜色,快速離開這個院子。
寧偉瞧著,手裡捏著一枚石子,反手扔回剛才過來那間屋子。
“啪”的一聲輕響,下麵的王文學、趙春明二人立即分出一個人出去跟上王京生二人。
隨後寧偉低聲道:“三哥,咱們過去看看?”
“再等等~”寧衛東卻抓住他搖搖頭。
寧偉有些詫異,不明白寧衛東等什麼,卻在十幾秒後從不遠處又閃出一道手電光。
隨著手電光,兩個人來到這座院子,徑直到剛才王京生二人查看的那間耳房。
“我艸,神機妙算啊!”寧偉一臉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寧衛東。
寧衛東則麵無表情,顯得風輕雲淡。
其實他也是僥幸,有棗沒棗打三杆子,事先知道王京生找了張金發。
像張金發這種人,或許表麵大大咧咧的,給人粗鄙豪爽的印象,但實際上都是人精,遇事異常狡猾謹慎。
說多聰明談不上,真正的聰明人很少上這條賽道。
但話說回來,那些完全沒腦子,一味好勇鬥狠的,也長久不了,早被淘汰了。
所以寧衛東特地留個心眼,防著張金發一手。
還真讓他逮著了!
後邊著倆人定是張金發安排的後手。
張金發狡詐多疑,怎麼可能任由王京生白白利用。
片刻後,那兩人拿手電在那間耳房晃了一陣快步離開,應該是去跟張金發報信去。
寧衛東這才跟寧偉比劃一下,說了聲“咱們過去”,用手搭著牆頭,直接翻身下去。
寧偉緊跟著,一前一後來到那間耳房。
這裡跟其他房子並無二致,都是七零八落的,門窗都拆掉了,房頂瓦也沒了,裡邊一覽無餘。
這間房攏共不到十平米,屋裡靠北盤了一溜火炕,占了一大半麵積。
“手電~”寧衛東衝寧偉伸手。
寧偉腰裡掛著一把亮銀色的手電筒,剛才一來寧衛東就看見了。
接過手電筒,“哢”的一聲推開電門,一道不算太亮的橙色光柱照射出來。
剛才光線昏黑,隻是大略一掃。
有了手電光,寧衛東再一看,頓時緊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