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
“我是一隻鳥……”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陳瑾的口中,緩緩的說了出來。
陳瑾讀的不快。
但正是這種低緩的節奏,讓這首詩的基調,一下子就變得沉重起來。
他身子甚至朝前走了幾步,而後站定:“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
“悲憤的河流!”
這三句陳瑾的語調很快,節奏同樣分明,聲音也陡然間變高,一句比一句高一些。
整個人的氣勢也仿佛隨著這首詩一起,化成了一股悲憤的平靜。
而後平靜化為更加疾風驟雨般的聲域:“這無止息地——”
“吹刮著的——”
“激怒的風!”
唰!
陳瑾手一聲,仿佛風卷起來一樣,神態也變得肅穆,語調這時候又轉為低沉,像是歎了口氣,停頓了下:“和那~~來自林間的——”
“無比溫柔的——”
“黎明!”
這一句,陳瑾的聲調降了三次,眼神也突然閉上,聲音好似有些沙啞,變得更低。
黎明兩字像是歎息。
之後是長達3秒的無聲。
沉如音默。
“然後……”
“我死了!”
輕飄飄的一句,從閉著雙眼感受的陳瑾口中道出。
我死了三字,竟然讓全場所有人都有一種雞皮疙瘩起來的感覺。
很輕,很飄忽,但就這三個字,讓人有很強烈的共鳴感。
仿佛陳瑾真的死去了一般。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裡麵!”
陳瑾閉著眼雙手垂在那,但手掌是攤開的,麵對著地麵,像是在享受。
而就在這一個刹那,他又突然睜開了雙眼。
眼眸中好似有一股熱烈的感情在湧動,慢慢泛紅。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這一句是反問。
聲音並沒有所有人想象的那麼悲愴和高亢,反而是一種無奈的問詢。
陳瑾頭朝前伸著,最終就像是解脫了一般,臉上帶著一抹笑意,任淚水滑落臉龐,雙手已經捧在了胸口,閉著眼睛一字一句,聲音越發的清亮:“因為我對這土地——”
“愛得深沉!”
最後四個字,字字清朗,振聾發聵。
仿佛是從陳瑾胸腔呼嘯而出般,響徹整個藝考教室。
寂靜!
這一刻整個藝考教室,安靜的落針可聞,每個人都呆呆的看著陳瑾,連幾個老師也不例外。
陳瑾鞠了個躬,沒有擦拭臉上的淚水,而是微笑的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時候黃壘才反應了過來,深深的看了陳瑾一眼,突然伸手,笑的鼓起掌來。
啪啪啪!
其他的老師,而後是學生,也都在那拍起了手。
好幾個女生,更是好奇的看著陳瑾,腦海中還在回味著剛剛陳瑾的那首詩。
念得好嗎?
在專業人士的眼中,當然好。
藝考生不太懂,他們不知道好不好,但卻都聽的很是動容,哪怕你沒法理解陳瑾為什麼讀這首詩會哭,有的感覺虛假。
但不得不承認,他朗誦的相當到位。
不管是肢體語言、神色表情,這首詩所需要的情感,轉折等等,都在他剛剛的誦讀裡麵。
這顯然就是實力的證明。
而偉大的詩歌就是這樣,它可以擁有穿透時間的力量。
你當時可能感覺沒什麼,但有時候突然想到今天的這一幕,再聯係到最後的那兩句,會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感悟。
“好了,最後一個!”
黃壘看向了一個女生,她就是3199號。
2分鐘後,陳瑾的這個班藝考全部結束,看著一個個學生走了出去,黃壘這才朝著旁邊的一個老師道:“剛剛那個3198號可以啊!”
“朗讀的我都差點掉眼淚!”
黃壘用手指碾了下眼角,旁邊的老師笑了笑道:“確實很好,往屆都沒初試這麼出彩的,形體、聲音特質都不錯?”
她又看著其他幾個老師,形體、聲樂的紛紛點頭:“沒什麼短板,基本功非常紮實,應該是童子功!”
“沒聽說過啊,履曆一片空白,高中生!”
黃壘在那皺著眉,拿著陳瑾的報名表在那嘀咕著:“陳瑾,一點印象都沒有?童星我肯定認識了,不過這底子演戲可不一定有這水準!”
“口條這個得從小練……”
就跟京劇、相聲等等從小拿紙練習一樣。
“複試再看看彆的!”
“要是把小楊紫張乙山他們比下去就好玩了!”
“表演肯定他們占優,基本功還真不一定!”
幾個老師在那聊著,很快下一輪的考生就走了進來,黃壘幾人頓時停止了交談。
而門外,蘇婉瑜難得的沒問陳瑾考的如何。
她怕打擊到兒子,不過好幾個考完的考生都朝陳瑾看了過來,倒是讓蘇婉瑜很詫異:“怎麼了?他們走之前為什麼都看你?”
“表現太好,引起了關注!”
陳瑾很不要臉的在那說著,蘇婉瑜啐了他一臉:“我怎麼就生出你這樣不要臉的?”
“本來就是嘛!”
陳瑾撇了撇嘴,他感覺這一次初試絕對是一鳴驚人了。
可惜老媽不相信。
“藝考成績啥時候出來?”
雖然兒子能通過的概率幾乎為0,但蘇婉瑜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下。
“不知道,不是有短信通知嗎?”
考過的都會給預留的手機號發信息。
“我想問問具體時間……”
下一句蘇婉瑜顯然沒說,她好提前買回程的票。
“我去問問啊!”
蘇婉瑜朝著喊號的老師走去,不一會兒她就回來了:“後天上午這樓下布告欄會張貼初試通過的名單,網站也會公布!”
“哦!”
陳瑾應了聲,兩個人便準備回酒店,明天中戲上午還有一場初試。
這個比北電更難,除了要詩朗誦之外,還得命題表演啥的。
陳瑾考完了一場,神態輕鬆的走出了表演樓。
一個戴著眼鏡、長得很有氣質漂亮的女生,胸口掛著一個相機,卻是冷不丁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來到了陳瑾的麵前。
“同學,你是今年參加藝考的新生嗎?”
女生問著陳瑾,陳瑾愣了愣,下意識點了點頭:“對!”
“我不上藝考班!”
他突然想到什麼,趕忙說著。
那女生卻有些笑了,鋝了下有些奶奶灰的齊肩長發,笑容很迷人:“我是張一謀導演《山楂樹之戀》的副導演,我姓付,有興趣試鏡個角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