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岩風背著手站著,抽出紙巾遞給寧露,“下次,我帶你來。”
陸岩風坐下,寧露把他的大衣掛好,斟了一壺新茶遞給他。
他今天沒穿西裝,而是穿了一套剪裁得體的灰色休閒服,少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傲。
他麵朝陸弘禹,沉聲道,“我讓你去檢查貨物,你卻擅自離開,如果不是我去檢查了一下,差點就出了問題。”
陸弘禹點燃一支煙,打火機隨手一丟,“我不是叫阿九去了嗎?”
陸岩風的臉色突然一沉,“你是將,他是兵,不一樣。”
“這筆海外生意對我們很重要,你立刻回公司,再好好檢查一下。”
“現在?”陸弘禹斜了寧露一眼。
“立刻。”陸岩風說。
陸弘禹默默地轉動著打火機,轉了好幾個來回後,他朝掌心一收,“父親,陸綏那小子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陸岩風皺眉,問發生了什麼。
這時寧露正端著茶盞走到陸弘禹身邊。
突然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下一秒,寧露踉蹌了一下,卻被一股溫暖包圍,淡淡的水墨味鑽入她的鼻孔。
她再次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睜開眼時,寧露發現自己躺在陸岩風的臥榻之上。
身上蓋著柔軟的絨毯,濕漉漉的長發胡亂地纏繞在一起,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寧露掙紮著從床上坐起,卻又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這時,陸岩風推門而入。
他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見寧露醒來,便吩咐仆人去打一盆熱水來。
他走到床邊坐下,用溫熱的手背摸了摸寧露的額頭,“終於,燒退了。”
寧露想起昏迷前那溫暖的懷抱,便問他,“風叔,是您把我抱回來的嗎?”
他沒有回答。
而是用勺子一點點地將粥吹涼,然後舀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嘗嘗味道怎麼樣。”
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寧露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吞咽起來。
這粥入口醇厚,桂花香氣撲鼻,甜絲絲的味道在唇齒間化開。
寧露一口接一口地吃個不停。
看著寧露狼吞虎咽的樣子,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看來我的手藝還不錯。”
寧露差點被嗆到,“風叔,這粥是您親手做的嗎?”
他將毛巾浸泡在水盆裡,撈出後擰乾,細心地擦拭著她的臉,“是啊。”
陸岩風的聲音醇厚而富有磁性,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讓寧露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
寧露盯著手裡的粥,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陸岩風問她怎麼哭了,是哪裡不舒服嗎?說著便要起身去叫醫生。
寧露搖了搖頭,拉住他堅實的臂膀,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裡。
這段時間被陸弘禹折磨得不輕,又看到妹妹那般被折磨,心中的緊張和委屈已經達到了。
寧露雙手纏在他的腰上,臉頰埋在他的頸窩裡,淡淡的水墨香氣撲鼻而來,好聞得讓人心醉。
陸岩風的身體微微一顫,但他並沒有躲避,喉嚨也跟著滑動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緊緊地抱住了她。
聽到寧露嗚嗚的哭聲,陸岩風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好了好了,不哭了,風叔在這裡呢。”
此刻的他,就像一位慈愛的父親,給了寧露莫大的安慰。
看著她委屈又驚恐的樣子,他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陸綏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寧露驚訝地看著他。
陸綏是他的親生兒子,而她說難聽點,隻是他買回來的一個女人。
而且現在沒名沒分。
他卻說會給她一個交代。
寧露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和偏愛,眼淚隨著睫毛一眨一眨地掉得更厲害了。
陸岩風用他那溫熱而粗糙的掌心撫摸著寧露的臉頰,拭去了她掛在眼角的淚珠。
在陸岩風為寧露營造的一片黑暗與寧靜中,她漸漸地睡著了。
淩晨四點的時候,窗外傳來了異樣的動靜。
寧露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於是睜開了眼睛。
灰色的窗紗外有一棵榕樹,在濃重的夜色裡,黑漆漆的一團人影正站在樹下。
寧露瞬間警覺了起來。
那個人影喊了一聲“寧小姐”,把她給嚇了一跳。
他問寧露能不能出來一趟,說有人找她。
寧露掀開被子,光著腳走出了那扇朱紅的閣樓門,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個女人。
“你是?”
“寧小姐,我是二少爺陸綏的妻子,伊薇。”
二少夫人?
“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寧露心裡琢磨著她此行的目的。“她老公被我害得那麼慘,也許是怕我去告狀?”
伊薇溫柔地望著寧露,關切地問,“寧小姐的身體好點了嗎?”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被她老公打了一頓,換誰也好不了啊。
寧露沒好氣地開口,“二少夫人,找我究竟有什麼事?不如直說吧。”
她把手提包擱在桌上,脫下大衣遞給保鏢,“你先出去,我和寧小姐單獨說幾句話。”
保鏢轉身守在門外,伊薇拉著寧露的手讓她坐下。
伊薇笑得端莊大方,沒有絲毫敵意。
寧露還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是那個禽獸陸綏的老婆。
“你不用這樣警惕地看著我,這次我是專門來替阿綏向你道歉的。”
她語氣平和,“阿綏是衝動了,不知道你是老爺的人,差點冒犯了你,已經得到了血的教訓,沒有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床。老爺子還命人收回了他的公司,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希望你能在老爺麵前美言幾句。”
寧露心裡咯噔一下,原來陸岩風為了她懲罰了陸綏。
想了想。
寧露決定裝傻,“二少夫人,您真是太抬舉我了,我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女人,哪裡勸得動老爺呢。”
“寧小姐這麼說,是不打算原諒阿綏了?”伊薇站起身,拿起手提包,“給你看樣東西,你再決定要不要勸。”
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一份文件,反手丟在寧露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