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現在如何?”君墨沉聲問。
劍一回道:“府中的府兵、暗衛還有皇上的暗衛一起拚儘全力保護,小皇孫們安然無恙!隻是”
“隻是什麼?”玉九兒差點急死,這人什麼時候學會說話吞吞吐吐了?
劍一看了玉九兒一眼,道:“隻是冬兒姑娘不幸遇難,月影也身中一劍,生死未卜!他們來了兩撥人,趁王爺帶人去尋你,府中空虛便發力進攻,不要命似的,我們的人損失不少。”
“冬兒月影,不!”
玉九兒這幾日一直精神緊繃,此刻受到刺激,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軟,暈倒在君墨懷裡。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房間,君墨正支著頭在她床邊睡覺。
他眼睛凹陷,黑眼圈很重,顯然她失蹤的這幾日他都沒有怎麼休息過。
“冬兒!月影!”玉九兒心裡默念她們的名字,心痛難耐,無聲地哭泣。
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下去,她咬緊牙關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生怕把君墨吵醒!
她來京城的初衷是為了搞錢,為了振興陰山縣。
可到現在,她才頓悟,陰山縣的複興單單靠金銀是不夠的。
她錯了!
她隻顧掙錢,對君墨搞的政權鬥爭不願過問。
隻當自己清高,不屑沾染波雲詭譎的朝廷,鄙視那些勾心鬥角。
原以為自己可以避開爭權奪勢的陰謀詭計,殊不知,那些陰謀詭計從來沒有放過她,她已不受控製深陷旋渦。
所以,想變強,她非但得搞錢,還得搞權!
那幾個皇子不繳械的投降,她就不得安寧;她的孩子就不能隨心所欲出門玩耍;陰山縣就不能真正安全。
思及此,玉九兒胸膛上下劇烈起伏,情緒波動極大。
君墨忽然被驚醒,猛然抓住玉九兒的手:“九兒!”
“王爺!我要和您一起並肩作戰,讓他們付出代價!”玉九兒說得鏗鏘有力。
這句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不管君墨答不答應,她心意已決,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傷害她們的人。
大皇子害了陰山百姓,三王爺的母妃——香妃娘娘害死了她的生母,如今還聯合彆人明目張膽殺到她家來,要害她的孩子。
士可忍,孰不可忍!
君墨沒有說話,因為他了解玉九兒,從她眼底也看到了堅定和決心。
“好!你先好好休息,以後的事我們從長計議!”君墨將她的手放到他臉上,默默支持。
玉九兒坐起身,問:“我睡了多久?”
“三四個時辰!”
玉九兒嗓音沙啞問:“冬兒真的沒了嗎?”
“嗯!”君墨點頭。
玉九兒捂著心口,彎下腰,把頭埋進被褥。
心好痛!
君墨坐到床邊將她擁入懷裡安慰。
“月影呢?”悶悶的聲音從君墨懷裡傳出。
“至今未醒!大夫說她受傷頗重,這輩子恐怕再也醒不過來!”
玉九兒將眼淚抹掉,吸鞋下床:“我要去看她們!”
“冬兒的遺體已經放在馬廄,等你看過一眼就要拉去城郊安葬!”
玉九兒點點頭,往馬廄跑去,君墨跟在後麵,看她跌跌撞撞,乾脆抱起她一起過去。
到馬廄,玉九兒看到幾個和尚正在為冬兒誦經。
春兒、夏兒和秋兒跪在一旁,眼睛哭得紅腫。
大東朝律法規定,皇子府中奴婢枉死是不能在府中誦經的,以免影響了龍的氣運。
可君墨卻摒棄世俗偏見,枉顧禮法,偷偷請和尚來府裡給冬兒誦經。玉九兒知道,他都是為了讓她心裡好過一些。
這份情,她永生難忘!
“冬兒!你一路走好!”玉九兒聲線顫抖。
印象中,這個貪吃的丫頭一直很樂觀,有她在,聊天總不會冷場。
孩子們也很喜歡她的陪伴。
她單純又有些憨態可掬,春兒時常告誡她長點腦子,說話不能沒有顧忌。
可她一顆至純的心從來沒有任何繞繞彎彎,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坦率得令人歡喜。
玉九兒遇到不開心的事,總喜歡逗逗她。
聽她傻傻回一句:“怎麼會這樣?”
每每接觸她單純信賴又帶著崇拜的眸光,她心裡就能高興一陣。
可現在,她這顆蠢萌的開心果沒有了。
將冬兒送走,玉九兒來到月影的房間。
這個暗衛平時話很少,幾乎一整日說不上一句話,可做事認真,從不含糊,對玉九兒是掏心掏肺的好。
她如今卻像一具屍體一般癱瘓在床上,了無生趣,玉九兒看著,心裡一揪一揪的疼。
三日後。
玉九兒終於恢複往日的精神,可君墨卻從她眼底看出了更為沉重的壓力。
他隻能加快速度,儘量解決所有麻煩!
皇上那一關隨著兩位皇子家眷平安到家,他也找不出理由再追究。
隻是君墨衝動行事,令小皇孫受到威脅,皇上對君墨罰俸一年,打了他二十大板警告他適可而止,便放過了他。
玉九兒的日子終於恢複平靜。她時常偷偷偽裝,溜出王府,忙著酒坊和玲瓏閣的事業。
對此,君墨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多派了一些人在暗處保護著。
去葡萄農莊經過的那一片小樹林,他大手一揮,全部砍掉,讓人都種上玉九兒喜歡的繡球花。
玉九兒最近時常去書房和君墨一起討論朝堂和其他政事。
關於政事,君墨對玉九兒從不避諱,與她熱烈討論。
君墨對於玉九兒的一些獨特見解欣然接受並采納,不過危險的事他堅決不同意玉九兒參與。
日子一天天過去,還有兩日,他們即將迎來皇上禦賜的婚禮。
婚禮前夕,玉九兒按照原定計劃稱病閉門不出。
陰山縣的玉無雙現身於人前。
他是玉九兒的同胞兄長,住在靖王府沒人敢有異議。
扮成玉無雙的玉九兒,假模假樣乘馬車先來到靖王府整理衣官,接著堂而皇之從靖王府出發,進宮麵聖。
當皇上問“玉無雙”:“你任期三年,對治理陰山縣有何感想?”
玉九兒擲地有聲道:“下官很努力,可終究敵不過天災人禍,還有西域的進犯。若我朝政策能對陰山縣稍微寬容一些,想必它能發展得更好!”
她這話也在暗暗給皇上施壓,想讓他廢除《陰山契約》。
皇上哪能不知他的心思?
可這老戲精卻厚著臉皮裝起糊塗來,還一臉遺憾惋惜地勸慰“玉無雙”再接再厲,為振興陰山縣繼續努力。
主打一個:一毛不拔。
不廢除《陰山契約》也就算了,連塊賞銀都沒給。
他難道對他那幾個皇子與西域勾結一事當真一無所知?
連點愧疚都沒有?
但凡有點愧疚,也該賞點東西吧?
哼!這大東朝沒在他手上丟掉,還真是多虧了君墨。
從皇宮出來,玉九兒走在宮裡的地板上,腳步踏得“咚咚”響,一路潑灑怒火。
狗皇帝,等我男人繼位,讓他把你丟到冷宮去反思;等我兒子登位,讓他給你賜個昏君的名號。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向往過那個寶座。
老天爺,她以前對皇位不屑一顧真的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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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君墨的婚禮如期而至。
“玉無雙”靜靜坐在高堂上,看著自己的夫君和一群女人拜堂,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榮升側妃之位,換做是彆的女子,會欣喜若狂,可她心裡卻沒有絲毫高興。
她要求的遠不止於此!
假扮玉九兒的女子蓋著厚重的紅頭蓋,誰也看不清她的麵容。
送入洞房時,君墨牽著假玉九兒正要往西蘭院的方向走去。
榮婉兒這不服輸的攪貨精在出門口時“不小心”向君墨摔過來。
君墨直接躲開。
她顯然沒想到君墨會對她摔倒視而不見,毫無預警地摔了個狗吃屎,惹得眾賓客想笑又不敢笑。
皇上還坐在高堂上,誰敢放肆啊?
“既然受了傷就安分點,呆在房裡彆出來!”君墨冷硬的語氣讓榮婉兒感覺一盆冷水澆下來,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又轉。
榮婉兒作為君墨的親人,親上加親都落得這個下場,其他兩個側妃自然也沒敢在眾賓客麵前丟人,乖乖跟著喜娘獨自回房。
君墨送假玉九兒回房後,出來對正在接受眾人恭維和道賀的皇上道:
“父皇!您要求的婚禮兒臣已經完成!接下來,兒臣要辦一些事,還請父皇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