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日,傍晚,原本心情極好的玉九兒回到農場,就被現實啪啪打臉。
王猛帶著隊長們頭喪氣坐在吉祥樹屋門口等她。
見她回來,王猛苦著臉哭訴:“西關營那些人根本不服從管教,他們哪裡是來種田的?簡直是來當祖宗的!對我們呼來喝去也就算了,還編排您!”
大家也跟著七嘴八舌地哭訴:
“他們大部分人都不服您!說您帶八千西關營兵將去關外作戰,把他們都收買了!”
“他們還說,那八千人回來將您說得神乎其神,是言過其實,不足為信!”
“他們竟然還說您狐假虎威,利用靖王號令他們!還,還說您和靖王有,有斷袖之嫌才會這般親密無間!簡直太過分!”
“噗嗤!”聽到這裡,玉九兒忍不住笑出聲,還搖頭譏誚道,“有見識!”
西關營兩萬多兵將,她隻帶了八千人去關外打仗,那八千人也夠義氣,回來沒有將玉九兒的身份說出來。
而且這次打仗以少勝多,他們將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軍師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確實難以令人信服。
明日,她得想個萬全之策讓他們心服口服才行!
晚上,心事重重的玉九兒聽到窗戶上傳來石頭敲打的聲音。
無煙不愧是個實乾家,當真幫她把窗戶釘死。
玉九兒樂得扭頭就進房,對付采花賊還是得這招,他愛扔就扔唄,被端妃娘娘發現,看誰死!
可她顧得上窗戶,卻忘了房頂,這房頂是琉璃瓦。
沒多久,君墨就出現在她床邊,將她往裡推了推,帶著皇子氣性憤憤躺下:“小氣!本王想著,兩個人睡在一起暖和點,才犧牲色相來陪你睡,你居然不領情?暴殄天物!”
“我勸您今晚彆惹我!無煙她們已經搬下樓,我再無顧忌,非咬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玉九兒牙齒“嘎嘎”空咬幾下,貌似覺得恐嚇不夠,還學著老虎叫了一聲,“嗷嗚——”
“母老虎!本王今晚隻想找你聊聊天!”
君墨忍俊不禁,“彆睡過之後就做不回知了吧?本王依然十分懷念往昔與“玉無雙”徹夜長談的酣暢淋漓之感!”
玉九兒驚喜道:“謝天謝地!王爺,您終於做回人了!希望您不要忘了做人的快樂!以前那些恩恩怨怨咱們就一筆勾銷吧!”
“哪些恩怨一筆勾銷?”
“京城彆院,我中毒那晚的事啊!其實我當時真的是迫不得已,況且我也還了那麼多次,也該扯平了吧?我們就放過彼此吧!”
玉九兒瞥見君墨的臉沉了幾分,急忙道,“您就當被蜜蜂蟄了一下不行嗎?”
“蜜蜂可沒那麼色膽包天!”君墨臉上遍布寒霜,冷哼道,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玉九兒,竟如此害怕麵對自己的感情?你這麼急著將本王往外推,當真以為本王隻是為了報複才和你睡的嗎?”
玉九兒好言相勸:“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王爺,我們做知己好過做情人!”
君墨臉色陰沉,周身氣息驟冷,令玉九兒莫名心虛。
玉九兒硬著頭皮強調,“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試問王爺您給得起嗎?”
“這天下,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不過本王沒有興趣找彆的女人,僅你一個就足以讓本王牽腸掛肚!”
玉九兒嗤之以鼻:“現在是沒興趣去找,若哪天有興趣了呢?或者有人倒貼呢?男人滿嘴甜言蜜語,誰信誰是傻瓜!”
“大東朝想倒貼本王的女子如過江之鯽,你見本王對哪個動心?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無輕視踐踏本王的愛意?難道本王就不能知己與愛人兼得嗎?”
玉九兒將被褥蓋過頭頂,悶悶的聲音傳出來:“跟你這個古董說不清楚!說吧!你今晚想我做你的知己,要聊點什麼?”
他今晚規規矩矩躺在床外側,也沒有做出任何逾矩之舉,她就知道他有事。
“你茅廁裡那麵鏡子哪裡來的?本王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鏡子!”
君墨手枕著頭,語氣漫不經心,實則心裡已經波濤洶湧,擔心她會說出令他無法承受的話。
玉九兒將頭從被窩裡露出了,眨眨眼開玩笑道:“我是天上掉下來的小仙女,變出來的呀!您信嗎?”
“你!”
君墨倏地直挺挺坐起來,心臟猛地一震,原本對她就有諸多猜疑,生怕她真的是天外來客,早晚會離他而去,如今正中心事,不禁嚇白了臉。
“瞧把你嚇的,我開玩笑的!”玉九兒捧腹大笑,“那個是我去關外打仗之前就研製出來的鏡子,隻因忙著對付外敵還未來得及建工廠生產。
等春耕結束,我要建一個大工廠,專門生產這種鏡子,暢銷大東朝,讓我陰山縣的工業走遍大東朝的每個角落,看誰還敢小瞧我們!”
君墨聞言,覷了一眼這個靈動俏皮的壞蛋,才驚覺自己太過患得患失。
“你的鏡子工廠,本王要入股!”君墨眉目間的寒氣消散,若無其事重新躺下。
他與玉九兒一起暢談未來陰山縣的發展,交流生意經,為掙錢之道辯論不休。
不經意間,兩人又回到當初那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次日一早。
玉九兒起床後先去西關營。
榮先生這次倒是沒有對她陰陽怪氣,誠心道:“該說的我已經對他們說過,成將軍還命令他們聽從你的指揮!他們不服,我亦無可奈何!畢竟沒有聖旨,很難讓他們心服口服。”
玉九兒反問:“以前我們陰山縣沒有幫你們養那一萬犯人之時,你們是否經常有糧草被克扣,勒緊褲帶的日子?”
成明點頭道:“沒錯!特彆是冬日,上麵經常找各種理由克扣糧草,我們為了讓犯人能吃飽有力氣乾活,時常要把最飽腹的飯菜讓給他們,隻喝點稀飯度日。”
“如今,我們陰山縣養了一萬名犯人,每月還給你們租賃費,口糧也省下來讓他們吃飽了,他們還來質疑編排我?”玉九兒冷笑,
“看來,那幫人是被慣壞了!沒吃過種田的苦,就不能成為真正的軍人!這田,他們種定了!”
“成大哥!你將他們都叫來,我要給他們洗洗腦!”玉九兒臉上露出詭異的笑,連榮先生都不自覺後退兩步。
他感覺眼前這個玉九兒跟玉無雙一樣狡猾,讓他一度懷疑,這個到底是玉九兒還是玉無雙。
玉無雙當真在縣衙?這兄妹倆整日一樣的穿著打扮,雌雄難辨!還有,這玉無雙都十八歲了,為何還沒有變聲?
半炷香後。
麵對黑壓壓的一大片兵將,玉九兒問:“你們覺得如今的生活好過嗎?”
少數人點頭,畢竟頓頓能吃飽,已經比以前好很多。
“你們每月領那麼百把個銅板,攢攢能往家裡寄,還能在這兒填飽肚子,你們以為這就很好了嗎?簡直是愚蠢至極!大東朝每戶壯丁服兵役五年以上,你們難道就不想打破眼前的局限,爭取更好的生活,讓家人也跟著過上好日子嗎?”
有個參將大聲道:“朝廷要開源節流充盈國庫,我們這些邊關的兵將能每月領到幾百個銅板已經很不錯,還如何能變得更好?”
有人附和道:“是啊!彆站著說話不腰疼!不就是想讓我們去幫你種田嗎?種田能有幾個銀子?你會那麼好心給我們?”
“那你們覺得,固守成規,一成不變就能改變你們的生活?老天會白白拿餡餅砸你們嗎?”玉九兒眉目清冽,浩氣凜然,讓人不禁對她肅然敬畏。
這下,沒人敢再站起來說話。
榮先生嘴角上揚,一副與有榮焉之感。
這就是他榮家的侄媳婦,她的想法和君墨如出一轍,二人能殊途同歸,還怕大業不成?
君墨被貶陰山縣開始,西關營就已經不能在奪嫡之爭中獨善其身。
西關營要麼變成自己的劍,要麼變成政敵的矛!
而他既然在這裡,絕對不會讓西關營變成君墨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