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尋竹眉頭微蹙,目光投向柳婉兒:“至寶?你指的是什麼?”
柳婉兒輕輕一笑,溫婉如初。
她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塊精致的玉盤,圓形的盤麵上雕刻著複雜的靈紋,表麵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給人一種神秘且深邃的感覺。
“這是玉盤名為“留影。””柳婉兒柔聲道,“是我從父親的遺物中找到的,它能捕捉特定時間內的氣息波動,甚至可以讓我們看到一些發生過的事件殘影。隻要注入靈力,便可將這些景象呈現出來。”
她頓了頓,目光與周尋竹對視,神情充滿了期待。
“這塊玉盤,或許可以讓我們看到弟子慘死的真相。”
“如果真的不是溫師姐所做,剛好可以還她一個清白,如果另有隱情,也能解開謎團……”
周尋竹的目光深邃,注視著柳婉兒手中的玉盤。
正殿內,沉重的氣氛籠罩著整個空間。
“這東西,真有如此神奇?”
周尋竹輕輕地撚動著手中的玉笛,麵容冷峻。
他的心中滿是煩躁,自從溫靈昭一再拒絕協助宗門事務,合歡宗的情況變得越發糟糕,而他一直無法理解溫靈昭為何對宗門的危機視而不見。
如果真是溫靈昭做的,他還可以借此發難,逼溫靈昭繼續為合歡宗效力。
可如果不是呢?
看著柳婉兒期待的樣子,周尋竹歎了口氣。
“也罷,索性用它一試。若能查明真相,也是宗門上下的幸事。”
柳婉兒微微一笑:“師兄既然信我,那就請所有弟子聚集,再由師兄親自主持,我們當著大家的麵兒,還溫師姐一個清白,也避免以後再生出更多事端。”
看著柳婉兒認真倔強的模樣,周尋竹搖頭歎息——婉兒還是太單純了,不懂人心險惡,也不懂他的那些考量。
可事已至此,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一炷香後,正殿內人頭攢動,弟子們陸續聚集趕來,站滿了整個大殿。
青石地麵冰冷堅硬,映出眾人微顯焦躁的身影。
“師兄,這是怎麼回事?為何突然召我們前來?”一名弟子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不解。
“聽說又有弟子遇害了……”另一人神色複雜地接道,“他們說,這次能查出真凶,如果真的是那個溫靈昭……”
“怎麼可能?溫師姐不是一直在洞府閉關嗎?”
大殿內的聲音此起彼伏,眾人臉上的神情各異,有的焦慮,有的憤怒,還有的帶著狐疑……
更多的弟子則選擇保持沉默,不發一言,隻是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正殿前方的高台。
高台之上,周尋竹、柳婉兒和楚言三人各據一席。
周尋竹一身藍色長袍,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般掃過在場的弟子。
他的眉頭緊鎖,麵容上透著一股不耐煩與冷漠,手指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仿佛這場聚集隻是一場無用的浪費。
一群廢物!
他的目光在眾多弟子身上掃過,內心充滿了厭煩,忍不住腹誹。
一個個連自保都做不到,隻會惹出許多麻煩……
柳婉兒則站在周尋竹身旁,一身雪白衣裙勾勒出纖細柔弱的身姿。
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柔和如水,仿佛大殿內的壓抑與紛亂全然與她無關。
她雙手捧著一塊玉盤,動作輕緩而優雅。
“諸位師兄師弟,安靜些。”
柳婉兒的聲音輕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抬頭環視四周,眼中仿佛藏著一抹深深的憂慮。
“我知道你們心中都有疑問,這次聚集也是為了找出弟子慘死的真相。這既關乎大家的安危,也關乎宗門的穩定。”
她說話的同時,指尖的動作不停。
那塊玉盤在她的催動下,漸漸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玉盤形如滿月,通體如雪般晶瑩剔透,表麵刻滿了繁複的靈紋,這些靈紋在光芒的映襯下微微顫動,仿佛活了一般。
楚言站在另一側,目光緊緊鎖在柳婉兒的手上。
他的神色極為複雜,既有些許的擔憂,又帶著不安與動搖。
他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仿佛內心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掙紮。
“昭昭……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嗎?”楚言低聲自語,眼中湧動著痛苦與矛盾。他一向信任溫靈昭,可是……
柳婉兒捧著玉盤,緩緩將它放置在高台中央的法陣內。
玉盤與法陣接觸的瞬間,發出清脆的嗡鳴聲。
緊接著,一圈淡藍色的光暈從玉盤表麵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正殿。
“師兄,請注入靈力。”柳婉兒輕聲說道,目光轉向周尋竹。
周尋竹冷哼一聲,單手結印,掌心靈力湧出。
他將靈力注入玉盤,光暈變得更加明亮。
與此同時,玉盤表麵的靈紋開始旋轉,光芒化作一縷縷白色的霧氣,逐漸凝聚成一幅模糊的畫麵。
整個正殿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緊緊盯著那塊玉盤,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多餘。
玉盤表麵的靈紋開始劇烈旋轉,淡藍色的光暈擴散開來,將大殿內的一切都籠罩在幽幽的光芒中。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嗡鳴,光暈彙聚到玉盤中央,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記憶深處的門。
一道柔和卻冰冷的光柱從玉盤升起,漸漸投射到正殿的半空。
光柱微微顫動,霧氣在其中翻滾流轉,逐漸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那些輪廓開始晃動,霧氣仿佛有生命般向四周蔓延,畫麵中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樹林的影像緩緩浮現,光影交錯間,葉片的顫動、地麵的陰影、空氣中微弱的靈力波動,都仿佛真實可觸。
整個畫麵安靜而詭異,寂靜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低聲喃喃,聲音裡透著不安。
“這是留影捕捉到的畫麵。”柳婉兒的聲音柔和,卻透著某種壓抑不住的得意,“它重現了那一天弟子遇害前的景象。這種力量,是留影獨有的,隻能記錄真實發生過的事。”
她的話語讓眾人的目光更加專注。
霧氣翻湧間,畫麵中的弟子顯現得越來越清晰,他們的神態、動作,以及四周的環境,都一一浮現。
正殿內的光線因為畫麵顯現而變得幽暗,那投射出的光芒中帶著一股寒意,仿佛回蕩著這些弟子生命終結的餘韻。
眾人屏住呼吸,眼中帶著些許驚恐與疑惑,不敢放過畫麵中的任何細節。
就在此時,畫麵開始顫動,一股莫名的靈力波動從畫麵中散發出來,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帶著一絲陰冷和詭秘,令人心頭發緊。
霧氣中,一個鮮紅的身影逐漸顯現,像是一片火焰般刺目,卻又透著難以言喻的寒意。
正殿內有人驚呼:“那是……溫師姐?”
這時,畫麵中的靈力波動變得更加強烈,那個紅色的身影逐漸靠近,帶著某種不可阻擋的壓迫感。
正殿中的每個人都感到心跳加速,仿佛下一瞬,畫麵中的場景就會跳出玉盤,吞噬整個空間。
“這就是‘留影’的力量。”柳婉兒輕聲道,聲音在寂靜中顯得無比清晰。
她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但表情依然柔和無害,“它讓我們看到了無法否認的真相。”
“可溫師姐不是在閉關嗎?”有人發出疑問。
柳婉兒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問,因此也並不驚慌。
她微微抬眸,眼中帶著一絲惋惜和無奈。
她的手輕輕撫過玉盤的邊緣,像是在思索如何以最溫柔的方式解答這個疑問。
“你說得沒錯,溫師姐確實一直在洞府閉關,”柳婉兒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篤定,“但這並不妨礙她利用邪術操控外界。”
她頓了頓,轉頭看向周尋竹,語氣稍顯沉重:“師兄,邪祟煉製之術是禁忌之法,可有人一旦修煉了無情道,就極易受到邪術的誘惑。尤其是溫師姐這樣身負龍骨之輩,她閉關之地固然偏遠,但若以她的實力,卻完全有能力通過特殊手段操控這些邪祟,甚至進行攻擊。”
大殿內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弟子們的臉上寫滿了疑惑與震驚。他們開始交頭接耳,試圖消化柳婉兒的話。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為何不直接現身?”有人忍不住問道。
柳婉兒垂下眼眸:“這正是她的聰明之處。她知道,若親自現身,就會有太多疑點暴露。借助這些邪祟行動,她不僅能掩蓋自己的蹤跡,還能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些看似毫無聯係的死亡事件上。”
周尋竹聞言,目光一冷:“果然如此!她早已不是當年的溫靈昭,現在的她,簡直心狠手辣到令人發指。”
他的話語如同刀刃,直擊眾人心神。正殿內的氣氛愈發凝滯,仿佛連空氣都變得難以呼吸。
楚言卻陡然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柳婉兒,語氣中透著強烈的不滿:“婉兒,你憑這些畫麵就認定昭昭與此事有關?邪祟、靈力波動……這些都隻是線索,而不是直接的證據!”
柳婉兒微微抬頭,目光正對上楚言,柔聲說道:“楚師兄,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這不是我的認定,而是‘留影’玉盤所顯現的真相。你要知道,這玉盤記錄的是魂魄殘存的氣息波動,畫麵裡的影像,根本無法偽造。”
她的語氣輕緩,仿佛在勸說一個固執的孩子,但每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壓得楚言呼吸一窒。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又無法反駁。
柳婉兒見狀,又轉向眾弟子,柔聲道:“諸位師兄弟,溫師姐曾經是我們宗門的驕傲,我也不願意相信她會走到這一步。但事實擺在眼前,我們不能視而不見。她或許不是故意想要傷害同門,隻是被邪祟影響心性、誤入邪術之途,這並非不可能……”
她的聲音如流水般輕柔,帶著濃濃的哀傷,仿佛真心替溫靈昭感到惋惜,卻無意間將溫靈昭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正殿內的弟子們徹底炸開了鍋。
有人麵露憤怒,指責溫靈昭的冷漠與狠毒;也有人麵色凝重,似乎還在猶豫,難以接受這樣的真相。
就在此時,玉盤再次發出嗡鳴聲,畫麵中的霧氣開始劇烈翻湧,仿佛還有未儘的真相等待揭露。
眾人屏息以待,目光死死盯著玉盤上的畫麵。
霧氣散開,顯現出另一名弟子的身影。
這一次,他正站在一片荒涼的山崖邊,周圍風聲呼嘯,顯得格外孤獨。
突然,一道紅色的影子如鬼魅般浮現,氣勢如虹,籠罩住了整片畫麵。
那弟子轉過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似乎正看到某個讓他恐懼至極的存在。
他的嘴唇微動,仿佛想說些什麼,但畫麵隨即劇烈顫抖,下一刻便徹底歸於寂靜。
“又是一名弟子……”有人低聲喃喃,聲音中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她到底想要什麼?”另一名弟子難以置信地說道,“溫師姐曾經多麼光彩奪目,如今卻淪落到這般地步……”
柳婉兒輕輕搖頭,歎息道:“她已經不再是我們記憶中的溫師姐了。或許,我們該思考的,不是為什麼,而是如何阻止她繼續墮落……”
周尋竹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厭惡:“阻止?她已經犯下這麼多罪行,還有什麼可挽救的?這樣的人,隻會讓宗門蒙羞!”
楚言的臉色愈發難看,雙拳緊握,指節泛白。
他的眼神複雜而沉重,帶著一抹痛楚:“你們真的以為,她會做出這樣的事嗎?這不可能!昭昭不是這樣的人!”
柳婉兒轉過身來,聲音依舊溫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楚師兄,有時候,事實比我們想象的更難以接受。無論你如何不願相信,真相終究無法改變。我們若繼續猶豫,隻會讓更多無辜的弟子陷入危險。”
楚言咬緊牙關,目光轉向玉盤上的影像,眼中滿是掙紮。
他的心底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呐喊——昭昭不可能墮落!但那些畫麵,那些靈力波動,仿佛一把無情的利刃,割裂著他對溫靈昭的信任。
“我要去找她!”楚言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透著堅定,“無論如何,我要問清楚。昭昭的清白,必須由她自己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