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契約
血契作為一個契約類的法術,並不適合在戰鬥中施放。為了簽訂精神契約,施法者也必須敞開自己的心靈。他的精神因此是幾乎不設防的。
如果對方不懂魔法倒沒有大礙,即使精神和意誌比較堅強,也隻會懂得本能的抗拒而不會做出反擊。但是當同樣遭遇到法師的時候,對方就有了乘虛而入的機會。所以一般都是對虛弱的、沒有還手之力的對手來施法簽訂契約的。
張川越就抓住這個機會,同樣用契約類的法術發動了反擊。
在離開赫爾德城之前的時間,張川越找機會處理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和財富。偷渡船上並不適合攜帶太多裝備,也不適合攜帶太多錢。前者對於偷渡船是一種危險,後者則對偷渡者自己危險。
把所有的裝備和戰鬥中繳獲的戰利品出售之後,張川越手頭也有了幾百金幣。他可以選擇把這些錢存進傭兵公會或者其他商行之中,但他選擇了另外一個更保險的方式:購買書籍和卷軸,把財富化為知識儲存在大腦裡。這是誰都奪不走的。
恰好他選擇研究的方向正是魔寵契約類。那時他當然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他研究的目的是找機會收服自己的魔寵。
魔寵是每個法師必備的幫手。在戰鬥中魔寵可以作為近戰實力低下的法師的護衛和肉盾。在實驗中一些具有一定智慧的魔寵還可以成為法師的助手,可以說用處極為廣泛。所以這個法術每個法師都會儘早掌握。
關於和魔獸簽訂契約的法術從高級到低級的都有,效果大相徑庭。能收服龍成為魔寵的頂級法術往往隻在高階法師和他們的嫡傳弟子之間秘密流傳。不過在交易行裡還是能買到不少相對普通一點的契約法術研究。
收服魔寵最原始和簡陋的形式其實就是張川越曾經使用過的魔法“動物溝通”。在獸人的碎石部落的時候,張川越曾經用這個法術控製好幾頭強悍的魔獸幫助獸人們抵禦人類的進攻,成功偷襲了人類的營地,取得了不菲的戰果。
以最低限度的標準來看,那幾頭魔獸勉強算張川越的魔寵也可以。但是一般來說,這隻算動物夥伴,還不算魔寵。
“動物溝通”的原理就是用施法者的精神和動物進行溝通,從而達到利用動物的目的。這個低階法術其實不難。不僅大多數低階法師和魔法學徒都能輕鬆掌握,就連很多遊俠和巡林客也都會這個法術,用來招募一些獵鷹、獵犬之類的動物夥伴來幫助自己。
但是這“動物溝通”這個法術最大的問題就是,施法者與動物之間僅僅做到了平等的精神溝通,並沒有簽訂任何具有強製力的契約。寵物有可能不服從施法者的命令。隻能靠長期馴養培養感情來解決,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甚至在遇到高明的施法者敵人的時候,還存在寵物被魅惑過去,當場叛變的危險。
所以真正的施法者基本都不會滿足於動物溝通法術。隻有一些遊俠之類的因為魔法天賦有限才會這樣做。這樣沒有簽訂強製契約的寵物往往被稱為“動物夥伴”,和法師的“魔寵”作為區分。
利用離開赫爾德城之前的一段時間,張川越購買了不少的書籍和卷軸加以鑽研。時間並不算充裕,不過收獲還是不小的。他之前已經學會了動物溝通法術,是一個不錯的基礎,現在隻要專心鑽研各種契約的法則就可以了。在正式離開前,張川越已經對大多數普通常見的契約類法術都有了一定的理解和認識。他現在無論是自己簽訂契約,還是對抗其他人強加而來的契約,都有一定的心得。
不過血契可不是“普通常見的契約法術”,而是血族秘傳的魔法。張川越現在是否能對抗它自己也沒有把握。不過現在彆無選擇,隻能這麼乾了。全身史詩級魔法裝備的莫格雷姆在現實中戰勝極為困難,張川越不得不和他在精神領域一決勝負。
這時候莫格雷姆也差不多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他冷笑了起來。“你以為這樣就能勝利了嗎?蠢貨。”
隨後莫格雷姆身邊就湧現出了無數血色的魔法符文,這些是血契規則的具現化。魔法符文組成了鎖鏈向張川越纏繞過來。張川越身邊也出現了魔法符文組成的鎖鏈對抗,不過他的符文的色澤就雜亂很多,白的黃的都有。這些都是他學會的那些在交易行買來的契約法術的體現,都是些大路貨,而且風格不統一,所以和血契對抗起來很吃力,很快就落入了下風。
“怎麼樣,不行了吧。”莫格雷姆得意地嘲笑張川越。“放棄吧,你沒有勝利的機會的。”
“抱歉,我既然敢於展開精神較量,自然也有憑仗。”張川越回答。隨著他的回答在他的身體附近漸漸地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這個影子在空中漸漸凝聚成形幻化出一頭狂暴魔熊的形象,在張川越的身後仰天發出狂暴的怒吼!
“竟然是一體雙魂。”莫格雷姆少爺震驚不已。他沒有想到這個對手能帶給自己這麼多的意外。
張川越的靈魂是從地球穿越來到的,在這個世界占據了一頭新生的狂暴魔熊的軀體。那頭魔熊本來的靈魂並沒有消散,而是一直被張川越的靈魂壓製作為附屬人格存在。
因為還沒出生就被壓製,所以這個魔熊的靈魂如同一張白紙一樣。這樣張川越實質相當於有了兩個靈魂。他的精神的堅韌程度也就有了正常情況下的兩倍,對精神類的法術的抵抗能力大大加強。
兩個人展開的精神契約對抗有兩個影響因素,一個是對契約規則的理解,另一個就是靈魂的強度。像巨龍之類的生物,即使對契約法則一竅不通,也足以依靠靈魂強度抵抗大多數法師強行簽訂契約的企圖。
在他召喚出魔熊的靈魂的同時,他身邊閃著雜亂光澤的魔法符文也都瞬間穩定下來,抵抗住了血契規則的衝擊。現在張川越儘管在對契約法則的理解上還處於劣勢,但是憑借靈魂的強度已經有了一戰之力。
莫格雷姆也加緊催動血契法術。無數魔法符文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對撞在一起,餘波四溢。兩人都苦苦維持著自己精神結構的穩定,同時儘量利用契約侵蝕對方的精神。在精神空間裡雙方暫時形成了膠著的局麵。
然而這時,莫格雷姆少爺的臉上忽然難看了起來,發出了一聲悶哼。他在現實位麵遭到了攻擊。
在走私船的底艙雷切爾和他的傭兵隊友一直關注著情況的變化。他們成為了局勢的變數。在雷切爾等人眼裡,張川越忽然手上爆發出了強烈的魔法光芒,然後張川越和莫格雷姆兩個人就都陷入了僵硬狀態,對外界不聞不問。
雷切爾和庫克等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傭兵。他們雖然不懂魔法,但是他們根據經驗足夠判斷兩個人是陷入了精神領域的魔法對抗之中。外界的刺激可以打斷精神法術的施展,造成魔法反噬,這是常識。所以他們果斷地抓住時機向莫格雷姆猛撲了過去。
莫格雷姆雖然陷入精神空間的對抗中沒有餘力做出反應,但他身上鐵皮術、魔法護盾等法術的效果都還存在,站著不動讓他們打也沒關係。一番圍攻下來這些傭兵隻是打破了幾層魔法護盾,根本沒有對莫格雷姆造成任何傷害。他們個個手無寸鐵隻能拳打腳踢,攻擊力實在太薄弱了。
“大家讓開,讓我來。”雷切爾看到眾人被莫格雷姆的被動防禦法術弄得手足無措,心中焦急,大喊起來。
他是傭兵小隊的隊長,說話很有威信。他的隊友們離開依照他的命令退開到一邊給他讓出路來。雷切爾深吸一口氣,然後整個人如同利箭一樣飛射而出向莫格雷姆撞了過去。
接近莫格雷姆之後雷切爾的雙手爆發出一陣急速連擊。空氣中傳來一陣“砰砰”的爆破聲,無數魔法護盾被雷切爾一擊而破。然後雷切爾以極高的速度撞在了莫格雷姆的身上,兩個人一齊飛出重重地砸在底艙的側壁上。無形的魔法力場如同一個氣球一樣在牆壁上被壓扁,然後把雷切爾和莫格雷姆兩個人彈開。與此同時,最後的十幾層護盾發出噗弛的聲音,也被衝撞的壓力擠破了。
雷切爾爆發的一連串攻擊的成果破壞掉了莫格雷姆的上百個魔法護盾。但是莫格雷姆身上還有鐵皮術的防護,即使用刀劍砍也很難受傷。作為吸血鬼他的體質本來就很強悍。空手想傷害到他依然是很困難的。
雷切爾從背後扼住莫格雷姆的脖子,猛地把莫格雷姆舉了起來,把他一個過肩摔再一次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然後騎在他的身上對著他的胸膛連擊數拳。但是這一切造成的影響很有限。莫格雷姆身上的鐵皮泛著金屬的光芒,毫發無損。
第六十章:妥協
見到攻擊無果,雷切爾咬咬牙下定了決心。他退後一步,擺出了一個奇異的起手式,神色嚴肅專注地豎起了一隻手掌。接著他的這隻胳膊下的肌肉開始詭異地扭動,好像有無數小動物在皮膚底下爬行一樣。這是他在強行催動超越極限的真氣在胳膊流動的表現。
“大哥,不要用那一招”。看到雷切爾的舉動,遠處的庫克驚呼出聲。
他是雷切爾的老夥伴了,十分清楚雷切爾在做什麼。雷切爾距離高階戰士隻差一步。他有著強大的內力,內力強化了他的肉體,讓他力量和敏捷都遠遠超過普通人。
接下來,他隻要能做到把體內的強大內氣外放而出形成氣功波、鬥氣彈一類的東西,也就邁過了中階戰士和高階戰士之間的門檻。
但是這一步並不容易邁出。
戰士修煉的能量最大的本質就是自體內而生與身體緊密結合。所以極難釋放出體外。這和法師的魔力的性質恰恰相反。法師從外界吸取魔法能量,但是隻用精神控製保存在體內,並沒有如身體融合。
鬥氣外放的一難關不知道卡住了多少中階戰士。雷切爾也在此停留了多年。在關卡處長期徘徊的經驗也讓雷切爾對鬥氣外放的本質有了一些了解。在緊急情況下他也可以嘗試使用一些依靠鬥氣外放才能施展的秘技。但是這樣做的代價也是高昂的。
現在雷切爾的手臂皮膚正在一點點開裂。無數細小的血絲從他的毛孔中噴出,就好像噴泉一樣。雷切爾繼續加緊催動內氣。很快一股無形的透明氣勁在他掌心前麵形成。雷切爾掌力一吐,那股氣勁形成的氣功波就被他按在了莫格雷姆的胸膛上。
一股水花一樣的波紋出現在莫格雷姆身體表麵的鐵皮上。雷切爾使用的是鋼心流的真傳秘技“混元氣功波”。在高階戰士的層次這個秘技可以發出一枚強大的氣功波攻擊敵人。這個秘技的特點是通過共振對敵人的內部造成殺傷,對重甲敵人有著很好的穿透效果,很適合現在的情況。雷切爾不是高階戰士,發出能飛行的氣功波比較困難,隻能勉強用手推著氣功波前進把他按在敵人身上。
莫格雷姆的表情扭曲了起來,然後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就在他吐血的同時一腳踹在了雷切爾的胸膛,把他踢的橫飛了出去。雷切爾的心中一陣狂喜:莫格雷姆有餘力在現實層麵做出反擊,這顯然說明精神層麵的魔法對抗他已經被打斷了。
莫格雷姆狠狠的看著雷切爾想要追擊。然而張川越的聲音卻在他的背後響起,“尊敬的莫格雷姆少爺,我建議您冷靜一點。”
莫格雷姆的身體一僵,停了下來。他的臉色難看至極。“你以為你已經完全贏了嗎?”他冷冷地說。
“隻差一點而已。”張川越回答。
因為在精神對抗的緊要關頭被外界重重一擊,莫格雷姆在精神空間裡被張川越擊敗了。血契法術反噬在他自己身上生效,讓他簽訂契約成為了張川越的魔寵。
一般來說法師的魔寵都是一些沒有智慧的魔獸。但是智慧生命也並非不能成為魔寵。有的法術用小惡魔做魔寵,甚至還有用龍做魔寵的,這些都是智慧生物。相比之下用吸血鬼做魔寵並不離譜。
不過血契畢竟是血族秘密傳承的魔法,也有它獨到之處。在血契生效的同時,張川越也被契約的力量由人類轉化成了一個次級吸血鬼或者說血仆。
血契隱含了一個級彆很高的法則,就是真正的吸血鬼對於次級吸血鬼的絕對壓製力。這種壓製是參考亞龍獸麵對龍族時候受到的壓製的原理設計出來的,屬於本能的位階壓製,力量很強大。
所以現在的情況很微妙。張川越可以通過契約來控製對方,但是對方也可以利用吸血鬼對血仆的位階壓製反擊。兩個人在精神層麵都有和對方魚死網破的能力。
“閣下,也許我們可以談一談?”張川越小心地說,避免過度激怒對方。他對這種情況心知肚明,所以也暫時不想和這個血族徹底翻臉。
莫格雷姆神色不定地考慮了一會,然後點點頭。接著他從兜裡掏出幾塊魔晶,在地上迅速布置了一個簡易的靜音法陣。
“進來談吧。”莫格雷姆說。在靜音法陣中說話不會被外麵聽到。他指了一下雷切爾,“你也一起談吧。”
於是莫格雷姆、張川越和雷切爾三個人默默地走進靜音法陣之中開始談判。
張川越首先斟酌著開口,“尊敬的莫格雷姆少爺,我其實對您並無惡意。我們可以化敵為友。”
“你的所作所為是在挑釁整個血族。血族不能接受自己的成員被一個卑賤的人類控製。當然你現在已經是個血仆了,但這也一樣不行。”莫格雷姆回答。他的措辭雖然嚴厲,但語氣卻並不激烈。
“請您相信,我其實並不反對為血族效力。我正在逃亡中,也沒地方可去。閣下是個很好的投靠對象。隻是我不願受到過於強大的約束,所以對契約做了小小的修改。”張川越回答。
“你妄想反過來控製一個高貴的血族成員?”莫格雷姆反問。
“您誤會了。這契約隻是一個保險手段。我保證不會濫用。在合理的情況下我會嚴格地遵守一個屬下的本分。您將是我的領袖,而我是您的追隨者。我認為這樣的關係比卑賤的仆役關係更值得信賴。隻要您給予我少許的自由和尊重,我必定回報給您成倍的忠誠。”張川越用誠懇的語氣說。
他說的其實也確實是真話。隻是要從兩麵來理解。“不會濫用”就是必須要用的時候,也一定會用。“合理的情況下會遵守本分”自然也有不合理的情況。回報忠誠,是必須要以自由的平等關係為前提的。這是張川越開的條件。就看莫格雷姆是否能夠接受了。
“這艘船的船長是索拉瑞爾家族多年的合作夥伴。我一句話隨時可以叫出數十個精銳的水手來圍攻你們,其中包括一個資深中階戰士水準的船長。所以我要把你們全部留在船上,其實輕鬆的很。”莫格雷姆沒有直接回答張川越的提議,而是作出了威脅。
聽到他這麼說張川越反而定下心來。如果莫格雷姆真想招呼人動手直接開口就是,何必多說。花心思威脅就說明有談下去的誠意。
動手滅口說的容易。但張川越利用血契和他魚死網破的話,重傷莫格雷姆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召集水手們進來滅口,難免會讓這些水手也了解一點事情的始末。到時候難道他還能將水手們都滅口麼?
最後難免還是要談判解決問題。如果是談判的話,和眼前這些有顧忌的偷渡客們談,當然要比底氣足的多的水手們談容易多了。
“我相信您的實力。但是我這樣的小人物並不值得您如此大動乾戈。如果高貴如您也為此再付出一些代價,就更不值得了。”張川越說。
“我有什麼代價好付出的。”莫格雷姆冷笑。
“榮耀的玷汙,很多時候需要鮮血來洗清。”張川越不輕不重地說。
在簽訂血契過程中被對手反撲,反而淪落成為對方的魔寵,這對一個血族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如果抖露出去莫格雷姆會成為血族中的笑柄,他讓家族蒙羞的舉動也一定會受到懲罰。所以他最明智的選擇,是把這件事壓下去。否則很可能如張川越所說,被迫以鮮血來洗清恥辱。
“也許會,也許不會。”莫格雷姆不置可否。他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張川越占據上風,但他也不再無謂地堅持強硬立場。“既然你有意彌補你的冒犯,我也可以給你一個為我效力的機會。”
“感謝您的仁慈。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張川越說,“屬下一定儘力完成您的任務。我看我一個人也足夠做您的隨從了。這位雷切爾先生確實還需要照顧他的女兒,就不必再勉強他了吧。我的家鄉有一句俗話,強扭的瓜不甜。”
莫格雷姆皺起了眉頭。張川越的“俗話”他完全沒有聽說過,不過這不妨礙他慎重考慮他的意見。大意下被翻盤,他已經收斂了很多。
“說的也是。不過雷切爾需要保證他不把眼前的事情泄密出去。也要保證其他的人不會泄露”莫格雷姆答到。於是問題的重點轉向了雷切爾身上。張川越和莫格雷姆都一齊向他看了過去。
“保守秘密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雷切爾沉聲說。
莫格雷姆和張川越都皺起了眉頭。莫格雷姆畢竟是個傲慢的貴族子弟,能接受的妥協是有限的,現在他的耐心已經快接觸到底線了。張川越其實也並不願意再多生枝節了。畢竟從絕對實力來說,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偷渡客還是弱勢的一方。太過分的要求對他們沒好處。
“我要你保證張川越的安全,不能到了巨浪堡之後強迫他做危險的任務。否則我就會將船上的一切公布出去。”出乎意料,雷切爾提了這樣一個要求。
張川越的心中湧過一陣暖流。想不到雷切爾能把他的安危放在重要位置。雷切爾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比較講義氣,不愧是一個小隊的領袖。這個朋友值得結交。也不枉這一番並肩作戰了。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保證守密,其他的人怎麼辦。”莫格雷姆很快他答應了下來。這個要求其實隻是一個態度,現在還管不了那麼多張川越成為他的屬下之後的事,在眼前達成協議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不成問題。我的屬下我可以約束。至於那些其他的偷渡客,他們中雖然有幾個不錯的戰士,但是一個施法者都沒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實際並不完全清楚。所以不是問題。”雷切爾回答。
“成交。”畢竟是見過世麵的豪門子弟,到了該做決斷的時候莫格雷姆也很果斷。
張川越一步退出靜音法陣的範圍外,深深鞠躬。他用整個船艙都清晰可見的聲音說到,“我張川越以自己的名字起誓,願效忠於莫格雷姆索拉瑞爾大人,追隨其左右,效犬馬之勞。”
這就是底艙眾多還對局勢感到茫然的偷渡客們,所知道的事情的結局。
第六十一章:次級吸血鬼
幾分鐘後,張川越和莫格雷姆兩個人走出了底艙。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剛走上樓梯,莫格雷姆就看到十幾個精悍的水手全副武裝守在樓梯口,手持強弩指著樓梯。剛經曆了一場失利之後莫格雷姆的心情很不愉快。他看到這種劍拔弩張的局勢立刻就暴怒了起來。
“莫格雷姆少爺您不要誤會。這隻是我擔心您的安危做了一點布置。如果您遇到危險,我好來得及幫您一下嘛。”“船長漢倫粗豪的聲音響起。
“照顧我的安危?”莫格雷姆看著弩箭上明顯閃爍的銀光冷笑了一下。銀質武器除了對付吸血鬼有特效,還有彆的更好用處麼。想要觀望風色見機行事才是真的吧。
不過莫格雷姆也沒興趣現在和漢倫船長多說什麼。他指了指張川越,“他已經被我收服為血仆了。你在上層為他準備一個房間,離我的近一點。”
“如您所願,閣下。”漢克船長痛快地答應了莫格雷姆的要求。
看著莫格雷姆和張川越離開的背影,漢克船長托著下巴若有所思。莫格雷姆隻招了一個中階戰士就收手了?按理說吸血鬼都是貪婪無比的,不會輕易放手的。這倒有點奇怪了。
“頭,我去下麵看過了。”大副瓊斯的聲音在漢克船長的耳邊響起,“有幾個人受傷,都是雷切爾小隊裡的。雷切爾自己的傷勢比較重,左手暫時廢了。雷切爾的一幫人都不願意細說。其他的旁觀的人躲的比較遠,隻知道張川越、雷切爾一夥和莫格雷姆動手了,打到一半忽然停了手,然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張川越宣誓臣服,然後莫格雷姆就帶他離開了,不再管雷切爾那幫人。”
漢倫船長點點頭。情報有限,他隻能按自己的方式來理解發生了什麼。張川越和雷切爾進行反抗是意料之中的,他們是中階戰士,肯定不會甘心莫名其妙被人收為奴仆。從最後的結果來看,漢倫認為應該是他們聯手的反抗足夠激烈,讓莫格雷姆被迫選擇了退讓一步,隻收服一個血仆就離開了。
不管怎麼說,站在船長的角度來看最後的結果不算壞。沒有人掛掉,也就是說沒有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失。至於受傷的送些傷藥也就是了。張川越被招募成血仆後看樣子也沒有什麼特彆抗拒的表現。算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讓弟兄們散了吧。留兩個人繼續看著底艙,取一些藥給底艙送過去,其他的照舊。”漢克船長下了命令。
“是,船長。”手下們一齊回應,然後就散開了。
在船艙裡,張川越一邊休息,熟悉著自己的身體。這一仗打的很辛苦。以雙方裝備上的差距,張川越和雷切爾本來沒有勝利的機會的。不過莫格雷姆太過大意,才給了他們絕地反擊的機會。如果莫格雷姆老老實實先把張川越和雷切爾打趴下再開始簽訂血契,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這一仗,張川越的收獲也非常大。他被血契從人類變成了次級吸血鬼。這對他有很多影響。
在施法者方麵的提升最為巨大。張川越本來就已經是一個不錯的低階施法者了。這次借助簽訂血契的力量,直接晉階成功,成為了一個中階法師。
簽訂魔法契約對施法者的精神有一定的強化作用,施法者抽取寵物的精神碎片強化自己。既淨化寵物靈魂的純度,又增加主人的靈魂強度。張川越得到的好處更加大。他不僅吸取了莫格雷姆的靈魂碎片,而且體內的狂暴魔熊的靈魂也借助這個契機被他的人類靈魂完全吸收。在此之前張川越要借助魔熊靈魂的力量還要進行一些準備,現在兩者合一,他直接就擁有了一個正常人兩倍以上強度的靈魂。
精神強度是法師最重要的資質和天賦,決定了他修煉法術和積累魔力的快慢。張川越的靈魂強度現在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人的極限,可以說成為了一個魔法上的奇才。未來他修煉魔法的進度將遠遠超過普通人。
在他精神強度成倍提升的時候,借助這一變化的衝擊力,他的魔力也達到了可以衝擊中階法師的門檻。要晉階中階法師需要一個魔核。魔核可以大大提高法師的實力,是否擁有魔核是區彆低階法師和中階法師的標誌。
製造魔核的方法大多被魔法學院、法師塔以及豪門貴族壟斷。拿到拍賣行出售的相關卷軸也都相當昂貴。張川越如果要想買到一份需要攢上很久錢。
但是血契傳遞過來的信息中包含了塑造魔核的方法。對於血族這樣古老的種族來說塑造魔核的方法並不是什麼秘密,隻是最基本的知識而已。血仆因為受到魔法契約和種族位階的雙重的壓製,一般忠誠不成問題;所以血族很樂意慷慨地在契約中附帶傳授一點在他們看來並不關鍵的知識來增強手下的實力。
多虧了血族的慷慨,張川越才能晉階中階法師。
在張川越的魔海裡,到處彌漫著濃鬱的魔力。魔力或者說魔法能量和武者身體裡的內力、鬥氣等能量不同,是外界攝取來的破壞性能量,不能輕易與身體結合,隻能暫時存放在魔海之中。
在飄蕩的魔力雲霧之中閃爍著幾個奧術符文。這是張川越掌握的幾個低階法術:嗜血術、魔法飛彈、變形術、控製動物、光亮術。這些法術符文除了讓張川越可以施放對應的法術之外,還可以讓精神空間更加穩定。魔核的本質上也是一樣的存在,隻是它是無數魔法符文凝聚而成的,具有更高的效率。
在張川越體內,一道血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精神空間。這就是血契的力量。在血契的推動下,眾多魔法符文自發地聚集在一起,一邊旋轉一邊越靠越近,最終碰到了一起激發出耀眼的光芒。
當光芒平息之後張川越的魔海中央出現了一個圓球。圓球的四壁上隱約有著許多魔法符文,這就是他的魔核。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新晉的中階法師了。
晉階之後張川越的魔力增長了十倍之多,而且魔力的性質也有巨大的變化。他的魔力比以前更加純淨強大,同樣的法術威力上升了數倍。另一方麵他的魔力的屬性轉向了黑暗係,用這種黑暗能量釋放法術,即使法術結構一樣,放出來的也往往是截然不同的法術。
張川越稍微實驗了一下用自己現在的中階水平的黑暗魔力施放過去的法術會有怎樣的新的效果。
他發現魔法飛彈在暗影能量下變成了莫格雷姆施放過的暗影箭法術。飛彈類法術的結構是非常普遍的,魔法飛彈和火球術這兩個低階和中階法師最常用的法術就都采用了這種結構。
暗影箭結構也類似,隻是驅動的能量是暗影烈焰,雖然瞬間的傷害不如最正統的中階傷害性法術火球術,但是至少比用最基本的魔法能量驅動的魔法飛彈強多了。而且還有很高的持續傷害,也是實用性很強的中階傷害性法術了。
嗜血術在黑暗元素的影響下進化成了黑暗嗜血術。效果和持續時間都增強了,成為了很強力的輔助法術。
控製動物變化最小,隻是與張川越對血契的理解結合,成為了血契術。以後張川越也可以利用這個魔法來控製和召喚屬於自己的魔寵了。作為血族秘傳的契約法術,這個法術在控製力等方麵還是很優秀的,足以壓製很強大的魔獸成為施法者的魔寵。
光亮術的變化最為巨大。作為黑暗生物血族極度排斥光明的力量。張川越雖然隻是次級吸血鬼,但也和這個法術難以共存。當用黑暗魔力驅動的時候這個法術被徹底顛倒了性質,變成了黑霧術,可以製造一團遮蔽視線的黑霧,與驅散黑暗的光亮術恰好相反。
這個輔助法術對張川越幫助很大。他有著不錯的近戰實力,利用黑霧術他可以在黑夜中隱蔽身形,成為相當優秀的刺客。黑霧術本來就是每個血族必定掌握的基礎法術,他們成為暗夜王者很大程度地借助了這個法術的作用。
當然這個法術也有很多局限。黑霧隻能大概的遮蔽身形,敏銳的敵人還是能捕捉到蛛絲馬跡的。其次它隻適合在黑夜中使用,大白天出現一團黑霧誰都會知道不對勁。另外它是敵我不分的,隊友處在黑霧區域也會受到影響看不到敵人。而且黑霧術有一定的區域範圍,離開區域後再想隱蔽身形就隻能重新施法,非常麻煩,所以不適合長距離的潛入任務。
所以在隱身類法術中黑霧術是比較排名靠後的,和影遁、隱形術、高等隱形、疾風步等頂級隱身法術很難媲美。不過利用好的話還是很實用的。
和施法者等級晉階的收獲相比,張川越在戰士等級方麵的收獲就小多了,依然停留在中階戰士的水平上。雖然也得到了不少有利的改造,但也有一些不利的影響。
血契帶有改造身體的力量。在身體素質上轉化向血族的敏捷為主。如果這個改造是把普通人改造成次級吸血鬼的話,那麼隻會有好處。但是施放在身體素質是魔熊的張川越身上之後就有利有弊了,一方麵大幅度強化了他的敏捷,但另一方麵卻稍微降低了他的力量。
不過力量為主的戰士往往需要重甲、塔盾等重型裝備,而金屬護甲會乾擾魔法的釋放。張川越的優勢是魔武雙修,成為敏捷為主的戰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敏捷戰士隻需要裝備皮甲等輕甲,對魔法的乾擾不大。甚至可以不著甲,用護盾術等魔法保護自己。
另外血契給他傳遞過來了一套刀法的信息,叫做血刀刀法,是血族重要的武技。雖然傳給血仆的隻是殘篇,隻包括了前麵一些基礎的招式而一些關鍵的絕招都隱藏了下來,但是還是對張川越很有價值。
這一套武技是為血族量身打造的,適合敏捷型的戰士。這套刀法很好的補充了張川越武技訓練上的短板。但為了充分發揮這套刀法的威力,他也有必要轉向敏捷型。所以張川越還是任憑血契把他改造成次級吸血鬼的同時把身體素質調整成了敏捷方向。否則作為施法者他還是多少有一點抗拒之力的。
他的樣子變化不大,依然是一個人類青年的模樣。但現在不是依靠變形術維持的效果了,而是永久的本體形態,不會再有被偵測法術識破的危險。他的身體變的更加削瘦了一點,個子也稍微高了一點,顯得更加靈活。
他身體的骨骼、筋腱、肌肉也都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雖然還是保留這中階戰士的基本素質,但是由力量為主變成了以敏捷為主。而且也比以前的狀態更加成熟圓滿,達到了中階戰士的頂峰狀態。
但是被血契改造為次級吸血鬼也帶來一些壞處。除了增強敏捷的同時略顯削弱了力量之外,次級吸血鬼也和真正的血族一樣更容易受到光明法術、火焰法術和銀質武器的傷害。不過相比真正的吸血鬼,次級吸血鬼受到的影響程度小的多。比如雖然和真正的吸血鬼一樣厭惡陽光,但是血仆還是可以在陽光下正常活動的,隻是會感到有些不舒適而已。
實際上,收服一些可以為自己在白天辦事的手下,本來也是血族創造血仆的目的之一。
搬到上層的船艙之後,張川越每天都忙著在船艙裡活動身體和偶爾練法術,來適應這個改造過的新的身體的方方麵麵。
第六十二章:血刀
張川越在給他安排的船艙裡沒休息幾天,就再次被莫格雷姆叫了出來。他們兩個一起去了黑箭號的武器庫。
“都是些沒有附魔的垃圾,沒什麼用。不過比沒有總是強。”莫格雷姆對箱子裡的彎刀挑挑揀揀,不屑地說。“隨便選兩把合手的刀吧。”
站在一旁的兩個水手露出了悲憤的神色。莫格雷姆擺明了就是來他們武器庫白拿的。隻是船長吩咐,隻要他不做的太過分把武器庫搬空,就隨他去。他這樣白拿還挑肥揀瘦很不滿意的樣子,讓水手感到無語。
張川越走到箱子前檢查著黑箭號上的水手彎刀。這些彎刀並不像莫格雷姆說的那麼糟糕。雖然確實都是沒有附魔的裝備,但是也都製作精良,達到了軍用品的標準、放到外麵賣也要三四十金幣一把了。
這些彎刀看上去烏沉沉的,刀背上有細密的花紋,是上好的花紋鋼鑄造。刀口雪亮,經過了細致的打磨。刀柄是用堅韌的皮革製作的,可以很好地防止滑手。
張川越拿了一把掂了掂,覺得重量很合適。和一般的刀相比這些水手刀長度略短,而弧度更大。短一些更適合近距離戰鬥,弧度更大則可以增加劈砍的威力。這符合接舷戰近身肉搏的特點。太長的武器不適合水戰。
很快張川越就選好了兩把彎刀。之所以要選兩把是因為他通過血契了解到的是一套雙刀的武技套路。當然隻用一把刀也不是絕對不行,但要真正發揮威力還要使用雙刀。
他來挑選兵器是因為莫格雷姆聲稱要指點一下他刀法。通過契約的知識灌輸掌握的刀法隻是記住而已,離運用熟練還差的遠。現在張川越也是莫格雷姆的手下了。莫格雷姆也希望能儘快提高一下他的實力,好能派上用場。
張川越選好了刀之後又從這裡隨便找了一身水手服換上。他偷渡時候偽裝成底層搬運工混上船躲起來,隻穿了一身最糟糕的衣服,已經破的不成樣子。
他還順手拿了一件黑色的防水鬥篷。行船難免會遇到風雨交加,這種東西是水手必備的。他倒不是為了防水,而是為了遮蔽陽光。變成血仆之後他雖然不像真正的吸血鬼那樣厭惡陽光,但直接被照射還是有些難受的。他沒有拿什麼護甲。水戰不適合使用金屬鎧甲,船上隻有一些皮甲質量也一般。這些在精良的武器麵前沒什麼用還多少會妨礙動作,不如不穿。
選好了裝備,兩個人就拋下臉色難看的水手到了另外一個寬大的船艙。
船艙裡十分空曠,擺著一些訓練的設備如杠鈴、拳擊袋和雙杠之類。這裡兼有訓練武技和讓水手們決鬥較量為樂的功能。長期漂泊在水上水手們需要一些類似的鍛煉與娛樂來發泄精力。
現在這裡隻有張川越和莫格雷姆。莫格雷姆把所有在鍛煉的水手們趕了出去。他們對此敢怒不敢言。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血族秘傳的刀法的前九式了。現在需要的是練習。最好的練習方法就是實戰。”莫格雷姆走到場地中央,從身上抽出了兩把暗黑色的彎刀。這顯然是不凡的魔法裝備,“來進攻我吧。”
莫格雷姆講的有道理。所以張川越沒有多說,手中的兩把水手彎刀相互一碰向莫格雷姆攻了過來。
空曠的船艙內兩個身影如同閃電一般來回穿梭。兩個人手中共計四把彎刀在他們的身邊飛舞,在燈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不時傳來清脆的交擊聲。
交戰了一會,莫格雷姆雙刀猛地一絞,張川越的彎刀被擊飛了一把。隨後他的腹部被狠狠地踢中,整個人也橫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半天爬不起來。
張川越被血契的刀法果然實際運用起來還很生硬。加上他會的隻是殘篇,沒有掌握很多絕招,更加不是莫格雷姆的對手。
幾番交戰張川越連續慘敗。他渾身上下鮮血淋漓。有幾處傷口深的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頭,有的甚至能看到內臟,看上去十分的恐怖。不過中階戰士本來就身體素質強悍,轉化成血仆之後,普通的刀劍傷就更加難以致命。張川越雖然被砍的遍體鱗傷,但是並沒有太大的危險。甚至隻能說是輕傷。
張川越躺在地上喘息著。他現在是明白了莫格雷姆“以實戰來練習刀法”的真正用意。他其實就是想借機報複一下張川越,出一口惡氣。
雖然沒有危險,但是那麼多傷口的疼痛卻是難以忍受的。張川越在地球上的時候曾經聽過一個笑話,一個醫科大學的女生被男友拋棄後憤而用手術刀捅了男友數百刀,刀刀避過致命部位,最後隻鑒定出了個輕微傷,被拘留數日就算了事。
張川越現在差不多就是這種狀況。
不過經過了慘烈的交戰,他的進步也是實實在在的。莫格雷姆既要把張川越一次次砍翻又要注意不要真的砍死了,這也讓張川越見識到了血刀刀法的精妙之處。他對這門武技漸漸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雖然代價不小。但天下哪裡又有過免費的午餐?想到這裡,張川越咬著牙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生硬地吐出了兩個字。
“再來!”
莫格雷姆的臉色變得稍微鄭重起來。他舉起刀,行了一個古老的武士禮。
“好。”他乾脆地回答。
刀光閃過,一蓬鮮血灑在地上。張川越再一次沉重倒在地上。
張川越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艱難的站起來。很多次他看上去都到了極限。但是他卻依然奇跡一般地再次站起來繼續戰鬥。到最後他就如同一個血人,渾身浴血,慘不忍睹。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莫格雷姆終於做出了停下的決定。雖然血仆之軀很強悍,而且他下手也留了分寸,但是凡事總有個限度,太過分了還是會累積成重傷的。
張川越默默地爬起來,堅持著向莫格雷姆行了個禮之後艱難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莫格雷姆想了想,出門叫來一個水手。“你去找身乾淨的衣服,給我的仆人送過去。”
說完他揚長而去。這讓水手一肚子怒氣。伺候你也就罷了,連你的仆人也要我們伺候,當黑箭號上的水手是什麼了?你的奴隸麼?
不過當這個水手壓下怒火把衣服送過去的時候險些吐了出來。這個水手也算經曆過血腥的老手了,但麵對張川越不成人形的慘狀還是毛骨悚然。他連想好的牢騷都沒敢發,放下衣服就老老實實退了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張川越和莫格雷姆繼續交手進行實戰訓練。他進步的速度讓莫格雷姆吃驚,從一開始的找不著北已經發展到可以互有攻防。雖然還是敗多勝少,但偶爾也能對莫格雷姆造成傷害了。有一次甚至還刺中了莫格雷姆的胸膛。雖然對於血族來說心臟並不是致命的要害,但還是讓他嚇出一身冷汗。
張川越的基礎不錯。他在碎石部落和赫爾德城經曆了連番的苦戰,也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了,很多戰鬥的本質他都有認識,欠缺的隻是係統的武技訓練。因此現在在係統的刀法訓練下突飛猛進。
一直以來武技技巧都是張川越的短板。這讓他隻能憑借中階戰士的力量或敏捷優勢欺負低階戰士,卻沒法與中階的強手真正抗衡。現在這個問題終於得到了彌補。
張川越武技上的技巧短板通過血刀刀法得到彌補,魔法方麵成功晉階中階法師,終於可以正式地說走上了魔武雙修這條艱難的道路。
除了另外一個意外的收獲是,多日切磋下來,他和莫格雷姆少爺的關係也有了一些改善。可能是天天把張川越削的血肉翻飛讓他心情變得愉快了一些吧。
其實莫格雷姆的本質真不能說壞,隻是自幼身居豪門,所以做起事來沒什麼顧忌。比方這次看見偷渡的有兩個實力強的中階戰士,隨手就想收為小弟。要是看見個美女他說不定就想的是收進後宮了。說的難聽些就是欺男霸女。
類似的欲望其實是人之天性。隻是普通人力量有限,受到的約束多,就是想想罷了。而身居高位的人,卻實實在在有著類似的力量。這些高位者作惡,並不是因為他們人多麼壞,而是因為他們的位置有一個放大鏡的作用,讓他們無論做好事還是做惡事都格外容易了一些。這在以力量為尊、魔法和武技盛行的托瑞爾大陸表現的更加明顯。
莫格雷姆雖然傲慢,但並不愚蠢。真正有實力的對手和敵人,他也會認為有足夠的資格給予尊重和重視。
張川越在幾乎絕望的戰鬥中成功抓住一閃即逝的戰機翻盤,他的心智和對魔法的理解洞察都有不凡之處。另外他這些天的實戰訓練遍體鱗傷也不退縮,是一個堅毅的人。
莫格雷姆心裡承認,這是一個足夠強大的對手。在訓練之餘他甚至開始和張川越閒聊一些話題,探討一些魔法和武技什麼的。兩人也逐漸真的有了一些平等論交的朋友的意思了。
張川越的實力通過訓練正在快速的提高。而在時間飛逝中,張川越登上的走私船“黑箭號”的目的地,人類凱恩帝國東部沿海的重鎮,巨浪堡,也就要到了。
第六十三章:朗斯克
然而黑箭號上的眾人並不知道,在自己航線的前麵,寬闊的黑河水麵上的平靜已經被打破了。
“快點,否則我們被追上就隻是時間問題”走私商人朗斯克焦急地對著船的駕駛室高喊。他的額頭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與汗水的混合物不停地流下。但他連擦一下的心情都沒有。
“我比你更想快一些。沒有風,單靠魔法陣的驅動,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所以閉嘴吧。”一個聲音從駕駛室裡怒吼了回來。
朗斯克知道對方說的沒錯。所以他閉嘴將目光投向水麵。在遠方的波濤之間,隱約可以看到一艘快船正跟在他們的商船的後麵。看到這艘船朗斯克的心臟就如同被捏了一把一樣。他很清楚,那船上滿載著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些惡魔會把他們連皮帶骨吃個乾淨。
在寬闊的黑河之上這兩艘快速商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戰。它們的船頭斬開波浪,在船身後麵留下一道漸漸消失的白線。黑河是繁忙的黃金航線。在兩艘船的追逐中遭遇過不止一艘的其他船隻。其中既有合法的商船,也有非法的走私船。但是所有的船隻都迅速躲避,避免卷入麻煩。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艘船之間的距離被繼續拉近。很快前麵的船就要被追上了。
“老板,前麵有一艘武裝商船。看旗幟……是黑箭號!”正當朗斯克漸漸陷入絕望的時候,瞭望台上的水手大聲地報告。
“黑箭號?是老獨眼漢倫的船?快,發信號求救!”焦急的朗斯克立刻下令。“他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們是老熟人了!”他的心裡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正在船長室與莫格雷姆少爺共進下午茶的漢倫船長收到了水手的報告,在水麵上發現了兩艘相互追逐的商船。前麵的一艘發出了求救信號。
“閣下,請允許我失陪一下。”漢倫船長向莫格雷姆少爺欠身表示抱歉。莫格雷姆點了點頭,示意他隨意。莫格雷姆很厭惡陽光,所以沒有跟出去。雖然在陽光下行動也不是絕對不可以,但沒有必要的話,他還是會儘量避免這一點。
漢倫船長拿著單筒望遠鏡眺望著遠方。他看到兩艘船一前一後正在全速向這邊逼近過來。前麵的船傷痕累累,船帆上有一些破洞,船體上也有損壞的地方,看上去很狼狽。正因為如此,它的速度也受了一些影響,正在被後麵的追趕上。
“後麵的船看不清楚,好像是海盜。前麵的……好像是朗斯克那家夥啊。他怎麼會落到這種境地的?”漢倫船長一邊用自己的獨眼從單筒望遠鏡裡觀察,一邊喃喃自語,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漢倫船長很熟悉朗斯克先生。和漢倫自己一樣,朗斯克也是巨浪堡著名走私商人。作為同行他們彼此之間很熟悉。朗斯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看上去很和氣。但是他為人非常精明。與身為中階戰士的漢倫船長不同,朗斯克幾乎不通武技,主要靠頭腦在走私行業立足。
兩個人多少有一點競爭關係。但是在多數情況下,走私這塊巨大的蛋糕還是足夠許多走私商人一起分享的,沒有人能獨吞下去;這些同行之間會展開交換情報、借貸金錢等合作,是有一些交情的。漢克與朗斯克還算是交情比較深厚的朋友。他是不能坐視朗斯克陷入麻煩的。
“準備接舷,讓朗斯克的人上來。另外全體做好戰鬥準備。”漢倫船長一邊繼續從望遠鏡中注視遠方一邊下令。
當朗斯克的商船與黑箭號接近到足夠的距離的時候,幾根很粗的纜繩從黑箭號上拋了過去。那邊的水手用纜繩把兩艘船綁在了一起。然後兩艘船上架起了跳板。朗斯克率領著他商船上所有剩餘的水手通過跳板來到了黑箭號上。
“朗斯克,好久不見。你怎麼成了這副德行?”漢倫船長站在甲板上迎接他們。他重重地拍著朗斯克的肩膀說。
“是海獅幫的人。”朗斯克麵帶懼色地回答。
“你怎麼會惹上他們的?”漢倫船長皺起了眉,“進來仔細說。”他指了指船長室。
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黑箭號”的船長室裡。
“這位是尊敬的莫格雷姆索拉瑞爾少爺。閣下,這是朗斯克。他和我一樣是個走私商人。”進了船長室,漢倫船長為莫格雷姆少爺與商人朗斯克兩個人互相介紹。
“索拉瑞爾家族?久仰了。”朗斯克很清楚這個姓氏背後代表的潛台詞,那是巨大的財富與勢力。“一直以來整條航線的走私生意都在貴家族的之下,我也不例外。對索拉瑞爾家族的照顧,我深深地感激。”
“客氣了。這是家族應該做的。”莫格雷姆平靜地放下茶杯,對朗斯克微微點頭示意。作為提供的代價,索拉瑞爾家族在這條走私航線上攫取四成以上的利潤,這同樣是他們認為自己“應該做的”。
“但是,貴家族儘力維護的走私生意的秩序,正在受到破壞!”朗斯克忽然激動了起來。
“請詳細說說。”莫格雷姆平靜地說。
朗斯克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漢倫船長。後者明白了他的意思。“追蹤你的船還有十分鐘左右才能到達。我們還有時間。請你把事情的經過仔細說一說吧。我也很感興趣。”
朗斯克不愧是個精明的、見過世麵的商人。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三言兩語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他和往常千百次做的一樣,運送一批走私貨物前往巨浪堡——當然,裡麵包含了眾多違禁物品——準備在那裡的地下黑市出售。意外的情況是他這次在岸上遭遇到了臭名昭著的海盜團“海獅幫”的攔截。一開始他還打算付買路錢。但是對方的胃口太大,談判不幸地破裂了。
走私船隊也不是良善之輩,同樣有武力護衛。甚至有時候走私者偶爾也會兼職搶劫,而海盜也未必不會賣點東西,雙方也會跨行業發展。但是兩者畢竟有著本質不同,武力方麵海盜才是專業的。衝突過後朗斯克的大部分護衛陣亡,貨物也基本被搶乾淨。好不容易剩下的少數幾個人才護衛朗斯克駕船逃走。
海獅幫看起來不想放過這些漏網之魚,他們也駕船緊緊地追了上來。朗斯克的船在海戰中遭到了一些攻擊,損壞的部分影響速度結果被逐漸追上。如果不是遇到黑箭號,朗斯克他們的下場凶多吉少。
聽完朗斯克的敘述,莫格雷姆少爺和漢克船長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憂慮。
“朗斯克,你確定你走的是‘鯊魚礁石’這條航線?”朗斯克說完後,漢倫船長問道。
“絕對沒錯!我明白你的意思,一開始我也奇怪,按理說那裡絕對不是海獅幫的地盤,而是瑞斯兄弟的。而我們早就按規矩提前交過他們保護費了。沒想到海獅幫的老大“血腥屠夫”卡洛斯當著我的麵,一邊狂笑一邊扔出了瑞斯兄弟的腦袋,說現在這裡已經歸他們管了,所有的保護費必須從新交。我哪有那個錢!”朗斯克憤怒的說。
“這確實不太公平。不過你也太衝動了。先用錢墊一下嘛,總比搞成這樣好。”漢倫船長埋怨老朋友。
“不……我是真的拿不出錢來。”朗斯克苦笑著說。
“怎麼會?”漢克吃驚地說。
朗斯克猶豫了一些,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摸索起來。然後,他拿出了一塊足有手掌大的、光芒璀璨的魔鑽出來。透明的鑽石在屋子裡閃出耀眼的光芒。
魔鑽可不是普通的鑽石和寶石之類的裝飾品,它有著極高的實用價值。無論是製魔法裝備、布置法陣、還是舉行魔法儀式,它都是必不可少的用品。通常手指頭大小的一塊魔鑽已經很貴重了。像這樣大的簡直聞所未聞,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是巨浪堡法師公會的會長,高階法師賈森大師訂購的魔鑽。走正規途徑交貨的話要交上萬金幣的稅款。所以商會發布委托,找人走私的時候把這個魔鑽帶過來。隻要成功交貨,什麼都不用做,我就有五千金幣的報酬入手。所以我用自己的全部財產做抵押,暗中接下了這個任務。”
“暗中?”漢論船長露出了明了的神色。
“當然是暗中。走私雖然不用交稅,但是黑道上各路的保護費也少不了。能少一點是一點。如果按規矩來,在拿到報酬前我根本負擔不起該交的過路費。之前我連瑞斯兄弟也瞞了,隻交了明麵上的貨的過路費。不知道怎麼回事,海獅幫竟然知道我暗中夾帶了這麼貴的寶物。”朗斯克痛苦地說。
他的聽眾,莫格雷姆少爺和漢倫船長同時歎了口氣。
“我看瞞不過去,就請求他們寬限一下,等我收到報酬以後再付款。但是他們拒絕接受拖欠。他們給我兩個選擇,要麼交現錢,要麼把魔鑽給他們。錢我沒有那麼多,而魔鑽……我抵押了全部的財產在上麵。全部的。”
“所以我下令抵抗。”
“隊伍裡都是我的老夥計。他們很忠誠。所以他們按照我的命令進行了抵抗。雖然對手實力是他們的好幾倍。”
“戴克死了。他跟了我十年以上,把房子建在我的隔壁,他的妻子和我的妻子是好朋友,他們讓他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一起上學。蒙多也死了,為我擋了致命的一劍。他救過我三次,這次是第四次了。還有尼克,波爾……他們都死了。不算臨時雇的人,船上包括我自己現在隻有十五個人活了下來,都在這裡了。其他的人都死了。我害了他們。”朗斯克用雙手捂住了麵孔。
淚水順著這個飽經風霜的中年商人的指縫不停地流了出來。他終於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