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悲傷
張川越走在回旅店的路上。他的手裡拿著一個紙袋,裡麵裝滿了熱氣騰騰的烤餅。在路上他嘗了一個。果然表皮又鬆又軟,餡又香又甜,嘗起來非常的可口。
他想要不要再吃一個。不過太陽曬在身上有點熱,他覺得不如回到涼爽的房間裡弄點水邊喝邊吃。如果再有些涼風順著窗戶吹拂過來就好了。
恰巧果然有一陣涼風吹拂而過。但是和他預料的舒適不同,張川越忽然感到一陣透骨的寒冷。他竟然就這樣在正午的太陽下打了個冷戰。他的心裡忽然有不祥的預感。
秋天要來了。溫度要降低了。他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人的理性是強大的。他把思緒重新集中在了烤餅的味道、找點水喝之類的事情上,把隱隱的不安成功的壓在了心底。
酒吧裡應該有賣冰水的。不過進去專門買兩杯水似乎不太合適。但是他實在不想再喝酒了,昨晚的酒勁還沒有完全過去。這個世界又很少有非酒精類的飲料。真是麻煩。
他就在路上邊想邊走。當他走到旅店門口,看到門口不同尋常的聚集了許多傭兵的時候,他的反應依然是“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沒有考慮過這和自己有什麼聯係。
然後他驚訝地看到一個傭兵向他走了過來,在陽光下傭兵銀色的b級徽章閃閃發光。
“你是張川越?”傭兵問。
“對。怎麼了。”張川越心裡提高了警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住在傭兵旅店二樓216房間?”
張川越點點頭,心中不祥的預感又浮現了起來。他握著烤餅紙袋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把紙袋捏的皺了起來。
“出了一點事。請和我到傭兵公會總部去一下。”傭兵說。
“什麼事?”張川越問。
“到了會告訴你的。”
“先告訴我。”張川越堅持。他把紙袋交到左手,右手已經按到了單手戰斧的柄上。作為這個城市的新人,他需要足夠的謹慎。
就在雙方有些劍拔弩張的時候,對方再次開口了。
“放鬆些。我真的沒有惡意。”他把雙手從武器上拿開,舉起手向張川越示意。“隻是有些事確實不適合在路上說。我隻能告訴你,和艾瑪有關。”
張川越想起自己也算認識這個傭兵。昨天喝酒的時候他也在酒吧,和張川越交談過幾句。這個傭兵是個光頭,身材高大。張川越記得他叫哈特。
張川越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好,我跟你走。”
哈特點點頭,張川越從他眼神中看到一絲沉重,心裡感到更加不安。哈特轉身帶路。他們兩個走進了街對麵的傭兵公會大廳。
大廳裡麵依然熱鬨,但是如果注意觀察會發現許多高級的傭兵的臉色有些凝重。大部分的低級傭兵和主顧們倒是沒什麼特殊的反應。
他們走過一樓的任務大廳、二樓的交易行和三樓的角鬥場,來到了四樓的大門前。和熱鬨喧囂地前三層不同,四樓寂靜無聲而且大門緊閉。在門口站著兩名穿著鐵罐頭一樣的全身鎧甲的守衛,麵甲遮住了臉。
“這是張川越。維拉會長要見他。”走在最前麵的哈特說。
鐵鎧守衛沉默地點了點頭,鐵質的麵具在上下活動中發出鏗鏘的聲音。然後其中一個守衛拉開了沉重的檀木大門。
“你自己進去吧。維拉會長的辦公室就在前麵右拐,走廊儘頭最後的房間。”哈特對張川越說。
張川越點點頭。現在看來哈特似乎是沿路保護他的。他一開始也許過度謹慎了一點。他走進四層的大廳,沉重的大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
四層的走廊上分布著一個個房間。在赫爾德城比較影響力的傭兵團都會在這裡有一個辦公室。隻是每間房門都緊閉著,不知道裡麵是否有人。
張川越沿著右邊的走廊向裡走。地上鋪著厚實的紅地毯,踩在上麵不會發出任何腳步聲。這也是四樓寂靜的原因之一。張川越注意到走廊的兩邊掛著許多畫像。在前麵懸掛的畫像是大陸傭兵總公會的曆屆會長們,包括首屆會長傳奇傭兵王艾米。接下來則是是地方公會的曆代會長。
這些傭兵行業中的頂端人士們看上去千奇百怪,有老有少,有的表情凶悍有的神色溫和。他們在畫像上默默地打量著在走廊中的張川越。
很快張川越走到了走廊的儘頭。他抬起手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
張川越推開了房門。這是一個典型的傭兵的房間,和傭兵旅店裡他住的小單間風格相似,隻是更大一些。
房間裡有著風格粗獷的武器架。武器架上麵擺著琳琅滿目的陳列品,都是價值千金的附魔武器。地上鋪著柔軟的獸皮,桌上堆滿了煙草。牆上除了做裝飾品的一個獨角獸的頭顱,剩下的就是一張一張用匕首釘在牆上的任務簡報。
在屋子中間有一張寬大的書桌。桌子上到處都是文件和煙灰。一個老人坐在書桌前看向張川越。“你好,孩子。坐吧。”
他就是赫爾德城傭兵公會的會長,高階刺客維拉。赫爾德城的第一強者。
在這個老人麵前張川越感到了難以形容的巨大壓力。老人的目光如同銳利的箭抵住了他一樣。他很清楚如果這個貌似普通的老人如果想對他不利,不要說反抗,恐怕連逃走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坐在桌子對麵等待老人繼續。
維拉會長看上去有些躊躇。如果有彆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感到震驚。老人多年來一直以果斷和雷厲風行而著稱的。
斟酌了一會,他緩緩開口。“你可能已經知道了。你的房間被盜了。”
“艾瑪還活著麼。”一路走來,張川越已經反複思考過。儘管心中一陣陣地揪緊,但他還是直接地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死了。”維拉會長歎了口氣,但還是以傭兵的風格乾脆地給出了答案。
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維拉會長點燃了一隻香煙,吸了一口。然後把煙盒伸過去向張川越示意。
“來要一支麼。”
“謝謝。”張川越取了一支香煙點燃。這個世界的煙草沒有過濾嘴,辛辣的氣味直接嗆進肺裡,稍稍緩解了他的心情。煙霧繚繞在兩個人之間,久久沒有散去。
“誰做的?”良久之後,張川越問。
“聖武士凱東。我們大致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他去你的房間調查你,不幸碰上了艾瑪。”維拉回答。
“艾瑪和調查我之間有什麼關係?”張川越問。
“她和此事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完全隻是剛巧在你的房間裡。然後因為一點語言的衝突,被隨手殺了。”維拉回答。
張川越沉默著,直到煙頭快要燒到手指,才把它擰熄在桌子上。維拉看了一眼燒焦的痕跡,什麼都沒說。
“我希望先看看艾瑪。”張川越說。
“跟我來。”維拉站了起來。
艾瑪的屍體放的不遠,在附近的一個會議室。四樓是傭兵公會的議事中心,自然不會有專用的停屍間。但是維拉會長的命令下會議室也必須馬上騰出來臨時擔負起不適合它的任務。會議桌充當了擔架台的角色,被一層白布蒙在了下麵。
張川越走到桌子前掀起了白布。
艾瑪靜靜地躺在下麵,好像安詳地睡去了一樣。她的身體經過了一定的整理,已經擦去了大部分的血汙,但心臟處深深的創口依然清晰可見。在血液乾涸之後,這傷口更加顯得可怖。
她的臉上還保留著驚訝的表情,就好像一個天真的小女孩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一樣,既吃驚,又好奇。
說起來,她的年齡確實還隻是一個女孩,充滿了純真與夢想。她的熱情與奔放,在張川越記憶中還依然清晰。然而現在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做夢的權利。
張川越默默地握住她已經冰冷的手,跪在了她的麵前。
張川越和艾瑪認識的時間並不算長。他們之間僅僅隻是剛剛開始互相有好感的一對男女,要說感情多麼深厚也過於誇張。雖然發展的很快,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係,但是對於艾瑪的性格來說這其實也不代表什麼。
他們真的要走到一起其實還需要很多的考驗。每一對情侶都需要經受的考驗,吵架、誤會、賭氣,等等。
但是這一次突如其來的事件,把一切都凝固、定格了。定格在最美好、也最悲傷的瞬間。張川越的心中充滿痛苦。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因為他的原因而失去了生命,這讓他感到愧疚。他心中一陣一陣湧上來不可遏製的疼痛,沒有辦法壓下去。
艾瑪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必須要為她的死負責。
張川越的腦海裡徘徊著這個念頭。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跡。幾個小時以來壓在心中的沉重感情這一刻再也無法壓製,淚水止不住地從他眼中流下。他緊緊握著拳頭,拚命壓抑自己,小聲地嗚咽著。他的淚水把床單的一側徹底浸濕。
第四十七章:凋零的花
(新的一個月,正好又是周末,加更一章。大家周末愉快。)
“和我說說艾瑪的過去吧。”張川越止住淚水之後對維拉會長說。畢竟他現在其實對這個開朗的女孩所知道的並不多。
維拉正在同樣出神地看著艾瑪的屍體。聽到張川越的話後點點頭,然後講述了起來。
艾瑪是一個孤兒。他的父親是一個資深的傭兵,在圈子裡名氣不小。所以在他父親在任務中犧牲後艾瑪並沒有流落街頭,而是在眾多傭兵們的關照下成長。
隻不過傭兵們照顧和教育孩子的方法令人擔憂。這些刀口舔血的家夥按照一般的標準都是一群不良中年或不良阿姨。在這樣環境成長起來的艾瑪,也很自然地成為了一個作風潑辣的少女。
後來她在傭兵公會名下的酒吧做事。她長的很漂亮,性格又很合傭兵們的胃口,不是那種忸怩的貴族千金,所以受到了許多年輕傭兵的追求。引導者羅尼也是其中之一。最後羅尼背叛凱東正是因此。
她是赫爾德城的傭兵之花。
而現在,這朵盛開的鮮花已經凋謝。
“艾瑪是我看著長大的。”維拉的眼中充滿了懷念的感情,“從小她就最喜歡吃隆斯做的烤餅。每次都纏著我去給他買。她讓你去買這個她最喜歡吃的東西……這說明她真的喜歡上你了。她還是個小孩脾氣。隻會與自己喜歡的人分享自己愛的食物。”
張川越打開了紙袋。烤餅袋子他一直隨身帶著,沒有丟掉。
他拿出了一個咬了一口。冷掉的烤餅沒有剛出鍋的那麼鬆軟。但是甜美的味道依然可口。一行冰涼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流到嘴角。他沒有擦拭,就這樣和著淚水仔細地把烤餅吃完,把這份味道記在心裡。
維拉伸手拿了一個。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無言地把這艾瑪最喜歡的烤餅一個不剩地吃的乾乾淨淨,一絲一毫都沒有浪費。
在這個世界上,唯有愛與美食不可辜負,禁不起浪費。
當最後一塊烤餅被張川越吞下,美好的回憶與傷感的情緒也隨之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他用冰冷的聲音問維拉,“說說詳細的經過吧。”
“凱東一直在調查你。他想去你的房間找什麼東西,正好碰上了艾瑪。艾瑪威脅要發出警報。可她不知道凱東的性格就是從來都不受威脅。然後凱東殺了他。”維拉回答。
“調查我?因為碼頭的案子麼?”張川越問。
“也許從你在城門處和他遇到就開始調查了。”維拉說。
“他怎麼知道我的房間的?怎麼進去的又是?”張川越問。
“旅店有密道。公會有叛徒帶他進去,並且透露了你很多信息。不僅僅是房間號,許多你其他的信息審判所現在應該也掌握了。”維拉麵無表情地說。很顯然出了叛徒這事讓他也感到不光彩。“所以你現在處境可能不怎麼妙,我希望聽聽你對他搜查你房間的後果的看法。”
張川越想到了碎石部落的拉比納贈送給他的幾本魔法書籍,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嚴重。我有一些和獸人有牽連的東西見不得光。”
維拉點點頭。“很高興你能坦誠相告。請相信我,公會對於種族的矛盾興趣不大。出於很多理由,我們都願意幫助你儘量擺脫凱東這個大麻煩。”
“謝謝。”張川越沉聲說。
“在談這個之前,我想有一件事情你應該會感興趣。我們已經完成了對那個叛徒的審判,現在要處決他。也許你有興趣觀看。”維拉說。
“當然。他是誰。”張川越站了起來。
“你的熟人,羅尼。”
羅尼也臨時關押在公會四層。兩個黑衣人矗立在他的旁邊。但是他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需要嚴格看守的樣子。凱東的毆打再加上公會之後的嚴刑幾乎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的四肢都已經被折斷了,背上有鞭笞過的痕跡。
在傷痛的折磨下羅尼看上去隨時都可能陷入昏迷。不過當門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他還是艱難地抬起頭看了過來。
“是你,會長……你也來了,張川越?”。
張川越審視著這個自己第一次加入傭兵公會認識的熟人,心情十分複雜。對他這個傭兵新手,作為新手引導者的羅尼曾給過他很多幫助,張川越的心裡曾經有著一些感激。
但是這個人是間接導致艾瑪死亡的凶手。也讓張川越現在麵臨被捕危險。不過看到他現在被拷打的奄奄一息的樣子,張川越卻也提不起太多的恨意來了。
看到羅尼這個樣子維拉會長也歎了口氣。這畢竟也是他曾經信任的重要手下,看到他淪落到這樣他並不愉快。但是對叛徒沒有任何情麵可講。
“他已經供出了所有的細節。他把你的情報賣給了凱東。另外還親自帶他通過秘道去了你的房間。公會最高會議已經一致通過將他處死。你對他有什麼說的嗎。”維拉問。
張川越走近羅尼,低下頭在他麵前問,“為什麼?”
羅尼劇烈地咳嗽了一會,吐出了一口帶著鮮血的唾液,然後慘笑著回答,“一開始是為了錢。然後是被凱東威脅舉報我。一步又一步,越陷越深。就這樣。”
“那你為什麼最後又要反水。”
羅尼又一次笑了起來,鮮血順著他的嘴角劃落。他的眼中出現了回憶的神色。
“我比艾瑪大五歲。從小她就拿我當哥哥一樣。雖然我不是孤兒,但我的父親職業是盜賊,現在還沒有從監獄中出來。從小我就和艾瑪一起打架,一起偷東西,一起惡作劇。她每次犯了什麼錯都賴在我的身上。但是一聽她撒嬌叫我哥哥,我就生不起氣來。”
“凱東那個混蛋……就那樣在我麵前捅死了她,然後還補上了一劍!他怎麼對我都沒關係。畢竟他也給了我錢,這是交易。但是艾瑪不在交易之中!”
“我會為我的背叛付出代價。但我不甘心看這凱東什麼事都沒有。他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知道他很強,不容易對付。但我希望你答應我,有一天一定要乾掉他,為艾瑪報仇!”羅尼嘶聲說。
“他會下地獄陪你的,不用擔心。”張川越冷冷地回答。
羅尼點點頭,不再多說。看到他們已經對話完,維拉打了一個手勢。站在羅尼背後的一個黑衣人毫不猶豫地拔出劍從背後刺穿了他。劍尖透出羅尼胸口的同時他發出了一聲慘叫,然後斷絕了氣息。另外一個黑衣人熟練地把羅尼按在桌上,揮劍斬下了他的頭顱。
“把羅尼的腦袋給在總部的b級以上傭兵公開傳閱確認他的死亡,警告所有背叛和意圖背叛公會的人。”維拉會長說。
黑衣人鞠了一躬,拎著羅尼的頭顱走了出去。
“張川越,我們現在來談下將來的一些問題吧。”維拉說。
“好。”
張川越跟在維拉的後麵,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凱東拿到了你勾結獸人的重要證據。雖然上法庭也未必輸,但是最好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作為d級傭兵你也是公會的重要成員之一。公會不會對你的困境置之不理的。公會有辦法安排你離開赫爾德城。”維拉會長說。
“艾瑪的死就那麼算了嗎。”聽說可以安全離開,張川越並沒有表現的太興奮。
“恐怕很難對凱東做什麼。”維拉說。
“羅尼不是已經被你們處理了嗎。凱東為什麼不行。”張川越問。凱東的個人實力當然比羅尼強的多,但在強者眾多的傭兵公會麵前,一個中階戰士並不足以抗衡。
“他是審判所的仲裁官。攻擊他就等於和整個教會為敵。傭兵公會不能冒這樣的風險。”維拉會長歎了口氣。“其實處理掉羅尼已經讓我們很被動了。凱東公開聲稱羅尼是他的線人,是聖光救贖的對象,但因為背叛而受到了迫害。這讓我們承受了相當大的壓力。公會內部的規定畢竟不是法律。傭兵中也有聲音說不值得因為執行規定而得罪教會。”
羅尼雖然是叛徒,但站在教會的立場上就是棄暗投明。就好像地球上警局的線人一樣。雖然忠誠是社會鼓勵的道德準則,但是如果是為了正義的背叛往往也可以洗白。
“難道凱東就不用擔負任何責任了嗎?他的手上沾了血腥!”張川越的聲音帶上了怒火。
“很遺憾。整個事件中隻死了兩個人。羅尼是我們處死的,凱東擔不上任何責任。他向羅尼買情報雖然有些壞規矩,但是完全合法。”
“還有艾瑪,凱東可以用她妨礙公務來狡辯。法律懲罰凱東的可能微乎其微。私下報複的話……這等於向教會宣戰。”
“雖然大家都很喜歡艾瑪,我也是。但是她畢竟隻是個酒吧的侍女,兼職為公會刺探一些情報。這不是一個重要人物。傭兵公會是一個鬆散的組織,要用這個理由來說服大家宣戰遠遠不夠。”
維拉會長麵無表情地說。
第四十八章:反擊
張川越心裡雖然惱火,但是他知道維拉說的是實情。托瑞爾大陸並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恰恰相反,這裡的階級森嚴程度要比地球嚴重的多。
這裡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是赤裸裸的個人武力做保證的。這遠遠比其他因素更加牢固可靠。強者淩駕於弱者之上的觀點深入人心。艾瑪這樣一個弱女子的死亡,在大多數人看來都並不是一件大事。
凱東之所以隨意殺害艾瑪,主要的原因也在於此。他其實根本就沒把這當做一回事。
想到這一點,張川越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在這個問題上公會的立場很為難。我本人作為會長也一樣。”維拉說。“不過如果有人個人希望采取什麼行動,公會也同樣不會乾涉。自由是傭兵公會的傳統。”
這句話的暗示很明顯。
“對我個人而言,凱東這個家夥絕對不會放過。放心。”張川越也清楚地說明白了自己的立場。
“以你自己的實力,很難現在乾掉凱東。希望你能清楚認識這一點。”維拉會長提醒了張川越一句。
“謝謝您的提醒。”張川越說。他聽懂了維拉的潛台詞。“我願意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幫助。”
“很好。公會雖然不便直接乾預,但是提供一些信息還是沒問題。實際上,有一些大人物也看凱東不怎麼順眼。這裡有一個計劃供你參考……”維拉用平淡的語氣說。張川越嚴肅地傾聽,把每一句話都牢牢記住。
二十分鐘後他離開了四層的公會議事廳,來到了二樓的交易大廳。他購買了一套鎖甲。這花去了他200金,耗去了上次任務收獲的大部分。
不過這身昂貴的防具也是物有所值。在沒有附魔的普通鎧甲中,鎖甲是僅次於全身板甲的防具。它用無數細小的鐵環相扣製造,相當耗費人工與材料。
它的防護性能也非常良好。相比之下,對於劈砍類傷害的防護效果更好,而對穿刺與敲擊類的傷害要差一點。聖武士最常使用的製式裝備就是長劍,而這是屬於劈砍類傷害的。
然後他把剩下的錢都買了治療藥水。這種藥水也很昂貴,要十枚金幣一瓶。張川越傾儘所有,也才買了五瓶出來。現在他身上已經一文不名。購買這麼多藥水是為了一場持久戰做的準備。毫無保留、傾儘所有的準備。
做好了充分準備的張川越就這樣消失在了城市的黑暗之中,頭也不回。
“神說,要愛你的鄰居,要和睦相處。”歐拉姆牧師神情嚴肅在神壇上做著布道。
他是赫爾德城東北區教堂的牧師。赫爾德城的城區分為九個大區,每個區都有一個自己的教堂。現年三十七歲的歐拉姆能成為一個分區的主持牧師算的上年輕有為。
他現在還是一個低階牧師,不過距離中階牧師的實力已經很近了,熟練掌握了數十個低階的光明魔法,不是那種隻能勉強發出一兩個低階法術的魔法學徒可以比擬的。他已經站在了中階的門檻之前。突破中階後他的前程將更加輝煌。
他掃視著下麵坐著聆聽布道的信徒,微微歎了口氣。這些信徒大多都是不識字的平民,理解能力有限。麵對他聲情並茂的演講總是露出一副麻木的表情,讓他很失望。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傳教不可能隻麵向貴族和富人。數量太少了。雖然教會也不可避免的要對世俗權力做一些妥協,對貴族子弟另眼相看一些,但終究不能將神的意誌棄之不管。更廣泛地傳播信仰始終是必須擺在第一位的。這將教會與平民綁在一起。
他無奈地將手中的神典翻到下一頁,“神說,貪婪是罪惡,要遠離貪欲……”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吟誦。教堂華貴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個渾身裹在鬥篷裡的神秘人出現在門口。
正在祈禱的信徒們陷入了混亂,有的大聲怒吼,有的渾身顫抖,還有的乾脆躲在了椅子下麵。歐拉姆牧師放出了一個安撫心靈的法術,製止了混亂。他憤怒的問道,“你是什麼人,敢於冒犯神的威嚴?”
“我是一個複仇者。我不想殺人。無關的人請馬上離開。”張川越掀開兜帽,冷酷地說。
一個絡腮胡子的中年信徒目露凶光,偷偷走到了張川越的身後。大概是為了在神的麵前展示一下勇氣,他抄起一把椅子照著張川越的後背掄了過去。
作為普通人他的力量還是不錯的。木椅子帶著勁風砸在了張川越後背上碎成了好幾塊。但是張川越隻是晃了一下身子,毫發無傷。
與此同時,張川越的手按在了戰斧上。隻見寒光一閃,絡腮胡子的一條胳膊就飛了出去,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四處飛濺。他慘呼著後退,踉蹌著跌倒在了地上。
“我說了,我不想殺人。所以這次隻取了一條胳膊。下一個就沒這麼便宜了。無關的人帶著他趕緊滾。”張川越冷淡的聲音說。
沒有人再敢懷疑他的話了。和信仰相比,大多數人還是更看重性命。很快大部分信徒都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教堂,被砍傷的絡腮胡子也被他的朋友抬走了。
教堂中隻剩下張川越和歐拉姆牧師兩個人。
“你不離開嗎,牧師。”張川越問。
“為了主獻出生命是我的榮耀。受死吧,異教徒。”歐拉姆牧師用顫抖的聲音回答。他伸手拿起了靠在牆邊的法杖,吟誦起咒語來。
很快一個閃著光芒的護罩籠罩在了他的身上。這是光明魔法聖盾術。與此同時張川越已經用驚人的速度撲了上來,手上的單手戰斧滴著鮮血,在地上畫出一條彎曲的痕跡。
張川越衝過來的同時,牧師揮舞著法杖,用聖光彈來射擊他。這個法術和魔法飛彈很像,隻是並非由無屬性的魔法能量構成,而是用神聖能量構成。這使得它對死靈或者黑暗生物的傷害大大升高,而對其他生物的傷害略有降低。
張川越麵對著聖光彈的射擊,毫無懼色,繼續衝鋒。聖光彈本身的飛行速度不錯,但是問題在於低階牧師的感知有限,鎖定他很困難。張川越輕鬆地變向幾次,就躲避開了大多數聖光彈。低階法術或者弓弩,除非集火進行覆蓋射擊,否則對中階強者的威脅很有限。
張川越身上還穿著一身精良的鎖甲。這使得他即使偶爾挨上一發聖光彈也並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所以他隻要保護好頭部、手腳等鎧甲沒有覆蓋的地方就可以了。
中階戰士爆發的速度是驚人的,短短幾秒張川越就從門口撲到了牧師的身邊,掄起戰斧就劈了下去。作為一個不擅長近戰的低階施法者,歐拉姆牧師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防禦的動作。
不過他身上的聖光盾救了他。戰斧進入光盾的範圍之後,就被一股柔和的能量彈開。但是低階的護盾抵擋了這麼一下攻擊的同時,就如同雞蛋的外殼一樣碎裂了。
雖然沒有受到直接的傷害,但是衝擊力還是有一部分加在了歐拉姆牧師的身上。他踉蹌著摔了出去,跌倒在牆角。
張川越一步跨出去追上了牧師。牧師本能地架起法杖來招架,這把價值千金的法杖是個魔法裝備,價格比張川越沒有附魔的普通戰斧昂貴的多,但是畢竟不是近戰武器,一下就被劈斷了。
不過這畢竟擋住了戰斧致命的一擊。張川越在戰斧被架開的同時,猛地一腳踹了出去,正中牧師的胸口。牧師慘叫一聲,吐了一口鮮血。然後張川越又連續踹了幾腳,踢斷了牧師的好幾根骨頭。
歐拉姆牧師施法的裝備被破壞又受了重傷,基本喪失了抵抗的能力。他鼻青臉腫,滿身鮮血,看上去十分淒慘。
“殺了我吧。你總有一天會遭到懲罰的,異教徒。”歐拉姆牧師擦著嘴角的血,用顫抖的聲音說。
“不,我不會殺你的。”張川越的聲音很平靜,但是這平靜下麵埋藏著深深的怒火。“我有更好的方式來對待你和你的組織。”
赫爾德城東北區教堂燃起了一把大火,經久不息。張川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前往城裡的下一座教堂。
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城內九個分區教堂,除了最強大的中央區教堂之外,當天夜裡都被付之一炬。因為是在治安良好的城裡,所以大部分的教堂都沒有什麼強悍的武力戒備。一般隻有幾個低階牧師在主持。在中階戰士張川越的蓄意偷襲之下,這些教堂都沒有做出有效的反抗。
當審判長泰比恩率領包括凱東在內的大批聖武士聯袂前來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是一座座已經燒成了黑炭的廢墟。
在他們現在駐足的東北區教堂廢墟前,歐拉姆牧師被扒光了衣服吊在了一棵樹上。在樹下一群好奇的小孩正對著他的裸體指指點點。
教堂裡供奉的一個光明神雕像在放火前被搬了出來。做這件事情的人並不是為了保護公物。這個雕像的頭被人用斧子生生地砍了下來,上麵還被潑了許多糞便和鮮血。神像的頭顱就想一個球一樣,在血泊和糞池的混合物中滾來滾去。
在教堂廢墟的前麵用鮮血寫了幾個大字:“聖武士凱東為此事負責。”
這行字出現在了每一處被焚毀的教堂前。於是凱東的名字在這一天被整個赫爾德城傳誦,有的是以同情的語氣,有的則是以幸災樂禍的語氣。
第四十九章:搜捕
“把吊在樹上的歐拉姆牧師放下來。然後把地上這些褻瀆神靈的東西收拾一下。”審判長泰比恩對士兵們下令。他看著士兵們忙碌的同時,回頭用譏諷的語氣對凱東開口。“凱東,你為此事負責,嗯?”
“大人,”凱恩麵無表情地回答,“您的睿智當然能看出,這是無恥的栽贓。”
“的確是栽贓。但你需要為此負責和它並無矛盾:你手下的漏網之魚挑釁聖光教會,當然是你的責任。”審判長泰比恩冷冷地說。
“是的,大人。我願意儘量彌補我的失誤。”凱東沉聲回答。“請再給我一個機會。
他雖然性格頑固,但是對自己的錯誤願意坦然承認。
審判長泰比恩點點頭。雖然凱東的大多數同僚和他關係普通,但是作為審判長,泰比恩很欣賞他。凱東做事認真,不拉幫結派,在上級眼裡這樣的手下不錯。所以審判長泰比恩沒有繼續苛責。
“你最近關注的案子我也有所了解。看來這是那個叫張川越的傭兵狗急跳牆發起的報複。這種事常有。你需要多少人才能逮到他?”泰比恩問道。
“要擊敗他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請不要讓其他仲裁官插手,給我這個證明自己榮譽的機會。不過我需要比較多的普通士兵在全城展開包圍網,抓住他的行蹤,讓他難以逃脫。”凱東沉聲說。
擊敗一個中階戰士不難,但是要留住他就困難了許多。
“全城搜捕嗎。那需要的人可不少。好在也可以順便查查彆的案子。那就這樣吧,回去之後就把審判所沒有任務的低階士兵都儘量派出去搜查張川越行蹤,順便清理下城裡的犯罪問題。所有的情報向你這裡彙總。如果還有什麼不足的,儘可能和治安局共享下治安方麵的情報吧。”審判長泰比恩下了命令。
審判所是一支小而精乾的武裝。他們慣常的行動模式是發現異教徒的居住地點,然後集中所有力量直撲上門來個甕中捉鱉。打草驚蛇之後的搜捕並非他們長處所在。
所以大規模的搜捕,往往還要尋求治安局的配合。
以戰鬥力而言,隻需十幾個人配合資深中階聖武士凱東,就可以輕易的擊敗張川越這樣初入中階門檻的戰士。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找到張川越的蹤跡。審判所不同於人數眾多的治安局,在赫爾德城這樣的大城市裡進行全城搜捕人手還是顯得單薄了一些。
凱東開始打的也是悄悄找到證據後抓人的注意。結果找證據的過程中失手被發現被迫當場殺人。審判所現在的處境,簡直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
凱東把一個案子搞成了搜捕全城的模式,確實是他是失誤,難怪審判長對他不滿。
“遵命,大人。”凱東咬了咬牙,接下了命令。之前和治安局的梅佐爾男爵的衝突讓他知道借助治安局的力量可能不容易。但是凱東需要機會證明自己。過分強調困難,可能會被視為軟弱。審判長會因此把任務交給彆人。
為了捍衛心中的正義,凱東多年來一直以強硬的形象示人。現在他也不能退縮。
哪怕是讓自己陷入危險,他也在所不惜。
看到審判長已經下了命令,所有聖武士們同時鞠了個躬,然後分頭散開依照自己的職責去布置行動。沉重的腳步聲、武器盔甲的碰撞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讓空氣中有淡淡的殺氣開始蔓延。
中階以上的仲裁官們大多各有其他任務,加上凱東堅持自己捍衛榮譽,所以沒有參與到這次搜捕中。儘管如此,還是有數以百計的普通的審判所武士集結起來,分成小隊前往赫爾德城的大街小巷。從審判所上空望去,可以看到他們一隊隊地從總部出發,就好像一頭怪獸在伸出他的爪牙。
張川越終於成功地激怒了一個龐然大物。審判所對張川越,一個盤踞多年的強悍組織對一個異鄉來客的戰爭,正式開始。
張川越在焚燒掉了城中的好幾個教堂之後,就迅速在赫爾德城的小巷中潛伏起來。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如同引爆了一個火藥桶,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大街小巷出現了大量的聖武士,組成十人左右的小隊分散進行搜捕盤查。張川越隻能緊緊裹著鬥篷遮住自己的麵容,儘量躲避他們往偏僻處行走。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做越來越困難。
好在夜色已經快要降臨了。這幫助了他繼續潛伏。
一小隊聖武士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陰暗的匕首巷。這條陰暗的小巷是赫爾德城犯罪的高發區,很利於埋伏和偷襲。他們必須小心行事。
這隊武士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勻速前進。這樣既來得及彼此支援,又不至於同時陷入一個範圍殺傷的陷阱中。
狹窄的小巷不利於兵力的展開,無法從四麵八方包圍合擊,這使得低階士兵與中階戰士的肉搏對抗變得很艱難。所以他們都舉著人手一把的連發軍用強弩。
這種連弩射速又高,威力又大。在近距離的攢射下即使重鎧也會被它射穿。由於狹窄小巷的地形限製,不管身手多麼靈敏也很難躲避開全部的弩箭。
這些士兵們弩箭上弦,保持著隨時可以射擊的姿勢小心地向前搜索。他們不時地命令街邊的乞丐和流浪漢站起來接受檢查。
有一個被打擾了睡眠的流浪漢發起火來。“你們這些混蛋,竟然敢打擾大爺的美夢。大爺就不起來接受檢查,有種你打我啊。”他挑釁地吐了一口痰,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又躺了下去。
這個流浪漢心裡清楚這肯定會招來一頓毒打。但是他也在街頭廝混許久,被打的經驗豐富,懂得很多保護自己的方式。他知道隻要保護好重要的部位,被打一頓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但是他沒想到,今天沒人來打他。
帶頭的隊長冷酷地揮了下手。所有的士兵一起扣動了弩機。
數十枚弩機如同暴雨一樣釘在了流浪漢的身上,把他打的如同一隻刺蝟。他慘呼一聲,掙紮著起身,還沒站穩就又一次摔倒,斷絕了氣息。
隊長走上前去,掰過他的臉仔細看了一會。
“不是目標,也並非其他已記載的案件中的嫌疑人。繼續搜索。”隊長做出結論。
士兵們沉默地繼續搜索。流浪漢的屍體倒在血泊中無人理會。很快他就會被處理的人拖到垃圾場,淪為野狗和烏鴉的食物。
血腥的警告之後其他的乞丐和流浪漢都顯得配合了許多。士兵們的搜索也更加順利。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小巷儘頭的拐角處。
看到有拐角,隊長揮了下手。所有的士兵都止住了腳步。隊長是個老練的軍人,知道這種地方適合埋伏。他收好弩弓,抽出長劍,獨自一個上去準備探探路。
正當他快要走到拐角附近的時候,忽然從陰影中閃出一個裹在鬥篷裡的身影。沒等這些審判所的士兵來得及做出反應,這個身影就迅捷無倫地做了幾個手勢。然後一道刺眼的光芒從他手中閃出!
這是低階魔法:閃光術的效果。
閃光術是所有低階法術中最為雞肋和應用範圍最為局限的法術。沒有高額的傷害、沒有強力的輔助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照明。然而它畢竟也是正經錄入大陸魔法全書的正經法術,也有它獨特之處。
它有著完善的結構。隻要深入研究,無論是對亮度增幅還是改變光的顏色都是可行的。張川越由於缺乏可研究的法術,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研究這個法術的原理。
在他受過的嚴格的科學訓練的基礎上,他對原理有了深刻的認識。於是現在他最大限度的催發這個法術的亮度的時候,手中爆發出了極為耀眼的光芒,就像引爆了一枚一樣,瞬間就讓對麵的士兵全部暫時失明!
與此同時他欺身而上,一把拉過在前麵探路的隊長在自己身前作為盾牌,同時一甩手把手裡的戰斧甩了出去。戰斧旋轉著帶著勁風飛向了手持弩箭的士兵隊伍。
被抓住的隊長是精銳士兵,被抓住的同時就做出了反應。他拚命掙紮嘗試用長劍向身後刺去,同時大聲下了命令,“不要管我,射箭!”
士兵們毫不猶豫地扣動了弩機。
張川越擲出的飛斧飛到了人群中,沉重的斧子擊傷了三四個人才跌落在地上。但幾乎同時暴雨一樣的弩箭也向他傾瀉而來。儘管閃光術帶來在暫時失明讓他們的射擊沒什麼準頭,但是因為數量眾多,還是有不少覆蓋住了他和被拉住的隊長。
張川越拖著被當做盾牌的隊長就地一滾,躲到了拐角的另外一邊。因為他動作敏捷,前麵又擋著一個人,所以隻有肩頭中了一箭。他身前的隊長在胸口中了兩箭。
隊長身上白光一閃,傷口處的血暫時止住,恢複了掙紮的力量。他也是一個低階聖武士,有一定的治療能力。雖然低階治療術的效果有限,但暫時壓製傷勢還是可以做到的。
隻是他的掙紮在張川越麵前不值一提。張川越抓住他的胳膊一扭,骨骼斷裂的聲音傳了出來。隊長一聲慘叫,手裡的長劍掉在了地上。張川越抓住他的頭發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隊長的頭骨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鮮血和腦漿四處飛濺。
張川越鬆開手任憑隊長的身體無力地滑落。他撿起地上的長劍隨手捅了一劍,然後也不管隊長是死是活,扭頭迅速狂奔起來。
這時其他的士兵已經從暫時失明中恢複了過來。幾個人去查看倒在地上的隊長的生死,其他的人舉起弩弓繼續向張川越射擊起來。
但是這種射擊的危險就在張川越可以應付的範圍之內了。對麵的小隊有人受傷、有人去照看隊長、射擊的人手已經有所減少,射來的箭雨稀疏了很多。而且背對箭雨逃跑也比迎著箭雨衝鋒容易,來回做無規則的變向就躲開了很多箭矢。
張川越的速度很快,短時間內就拉開了不短的距離。然後他抓住機會,攀住旁邊的牆壁翻了過去,到了一處民宅裡麵。接下來他穿越民宅到了另外一條街道,徹底甩開了追兵,暫時擺脫了這次遭遇戰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