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襲擊
張川越同樣感到收獲不少。他隻是身體素質強悍,對武技也隻是一知半解。和這些愛好擺弄刀劍的年輕人聊天讓他的眼界也開闊了不少。交談之後他對大陸著名的幾個武技流派如龍爪流,漠風流、影蹤派等等都有了一點了解。
赫德森仰頭飲儘一杯威士忌。他對張川越的態度也很尊敬,甚至還更加謹慎一點。閱曆豐富的他深知如此年輕的中階戰士前途不可限量,值得好好結交。
他忽然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夢想過晉階中階戰士。現在卻隻能與倉庫為伴。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大口喝了一口酒,臉上卻依然掛著淡淡的微笑。
正當酒酣耳熱的時候,張川越忽然神情一動。作為一個中階戰士,他的聽力比一般人靈敏的多。身為一個低階法師,或者說魔法學徒他對能量波動也很敏感。他隱約地感覺到遠處似乎有些動靜。
張川越是聚會的中心人物,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
“怎麼了,張川越?是不是吃的太多,肚子不舒服了。”守衛布拉克嬉皮笑臉地說。
“去你的。我再吃一頭牛也沒問題。”張川越笑罵了他一句,“不過我好像聽到外麵有什麼動靜。”
他的話引起了重視。大家紛紛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一個叫科多的守衛自告奮勇。
“去吧。”管理員赫德森說。他是這裡的頭,有權做決定。“帶上家夥。”
赫德森的話讓空氣似乎變的更加緊張。科多點點頭,回到倉庫用一輛小車把守衛配備的武器都推了出來。守衛的武器都是統一的鋼刀,長度三尺左右,和軍用的標準砍刀類似,隻是略短一點。管理員赫德森除了鋼刀還有一副皮甲。他們的裝備和軍隊中一個五人小隊的配置基本一致。
張川越的包裹同樣放在小推車裡。包裹裡放著他的戰斧。
科多撿起一把鋼刀,左手打著一支火把向著倉庫外圍牆的大門走去。在黑暗中,大門就好像一個怪獸的巨口等待著吞噬生命。
其他幾個圍在篝火邊的人也失去了興致。他們都擔負著保護貨物的責任,如果出了問題都會被追究。雖然有人還在繼續吃著食物,但已經沒興趣仔細品嘗了。酒更是被擺在了一邊。每個人的目光都盯著大門那邊。
沒過多久科多就跑了回來。眾人遠遠看到他一進大門就手忙腳亂地上鎖,連火把掉到地上都顧不得。一鎖好門他就扭頭向大家跑過來。
丟在地上的火把還在頑強地燃燒著,從背後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扭曲的影子如同跳躍的鬼怪一樣。
“不好了,碼頭工人們來鬨事了!”科多驚恐地說。汗水從他的臉上流下。
守衛們發出一連串的吸氣聲音,臉色很難看。但是他們也沒有情緒失控。這些守衛很容易就想清楚了來龍去脈。碼頭工人來鬨事並不奇怪。
張川越做護衛的同時兼職搬運,讓他自己掙了不小的一筆。但這對碼頭工人的就業市場也造成了很大的衝擊。他一個人就能乾好幾十人的活,原本能找到工作的工人們隻能失業。
如果僅僅就是這幾十個人的問題倒也沒什麼。關鍵是張川越起到了對碼頭工人來說影響很糟糕的示範效應。在他之前幾乎沒人考慮過用中階戰士來當搬運工。現在那些精明的商人們一打算盤,發現雖然中階戰士報酬高昂,但他們能乾幾十個人活,似乎雇傭他們也挺合算的。
雖然暫時還沒有出現大量雇傭中階戰士取代普通搬運工的跡象,但是這種可能性已經足夠讓大批的碼頭工人感到惶恐。一部分商人開始利用這種可能性在和碼頭工人協會的談判中壓價,更加劇了他們的情緒。
碼頭工人足有七八千人。他們的憤怒與恐懼足以醞釀出一場帶有毀滅力量的大火。今天危機終於爆發了。
麵對突發情況,赫德森先生還算鎮定。他是上過戰場的老兵,是守衛中唯一有戰鬥經驗的人。他決定先問問清楚情況。
“來的有多少人?”他問道。
“天太黑,我遠遠看到就趕緊回來了。大概估計起來得有五六百人吧。也許還要更多一些。”科多慌亂地說。
赫德森的臉色也沉重了起來。倉庫的幾個守衛都是他親手訓練過的,每個人都學過軍隊裡的偵查技術。科多是學的最好的一個。大致的人數他估計的應當是沒錯的。如果有這麼多人就麻煩了。
碼頭工人一共有七八千。不過直接被工會控製的核心成員也隻有兩千多人。動用五六百人對工會來說也要費點力氣。畢竟他們隻是普通的工人,不是個個都好勇鬥狠。
不考慮張川越的話,赫德森和四名守衛組成的小隊的戰鬥力、裝備、訓練水平和一個小隊的正規軍也差不多。隻是直接的戰鬥經驗少一些,大概相當於受過訓練的新兵。
正常情況下這樣一支小隊可以對付二三十人的鬨事的烏合之眾。他們比普通人有不少優勢。
碼頭工人多半都是強壯的成年男子,一對一打起來不一定打不過守衛們。但他們沒有受過戰鬥的訓練,不懂得如何配合作戰,打起來隻會亂成一團。他們也很難搞到足夠的武器,大多數都隻能裝備木棍、磚塊之類。和守衛們的鋼刀的差距很大。
但是數量的差距也要有個限度。如果是數百人對付五個人,這種壓倒性的數量優勢是沒法用裝備和訓練所彌補的。
所以現在張川越這個中階戰士的戰鬥力成為了守衛們救命的稻草。
“大家不要慌,先拿好自己的武器,做好戰鬥的準備。”赫德森大聲發布著命令。他一邊說一邊看向張川越。
他們這些倉庫守衛都是商會的下屬,硬著頭皮也要留下來。但張川越隻是臨時雇傭過來的傭兵,是否願意真正戰鬥還要看他自己。如果他一定要一走了之誰也沒什麼辦法。
當然這樣揚長而去肯定會讓雇主不滿,在收取報酬時很可能會遭到克扣。而且履曆上也會留下難看的一筆。但對抗數百人也是有風險的。而且經驗豐富的赫德森知道,這個任務除了戰鬥,還有彆的麻煩之處。所以現在還是要看一看張川越的態度。
看到張川越打開包裹拿出了他的單手戰斧,赫德森鬆了一口氣。這時張川越也開口了。
“造成人員傷亡,會有麻煩麼?”張川越提了一個問題。
“太多的話恐怕不行。”赫德森艱難地回答。他知道張川越果然想到了和自己剛才想到的一樣的問題。
“殺掉一兩個沒有問題。我們商會的關係可以擺平。但是如果大開殺戒就很難處理了。畢竟這些碼頭工人都是合法的帝國平民,不是盜賊匪徒之類。”赫德森回答讓張川越的臉色難看起來。
張川越這樣的中階戰士其實並不懼怕大量的缺乏訓練的烏合之眾。因為他有速度和敏捷的優勢,可以輕易地靈活遊擊,而不會陷入包圍之中。這讓對方的數量優勢無從發揮。但碼頭工人們並不是專門來對付他和倉庫守衛的。他們的目的是報複和警告商會。而破壞商會的財產是實現這個目的最好的辦法。
張川越他們一共隻有6個人。這麼點人是沒法控製倉庫這麼大麵積的。這數百個工人可以分成好幾十隊人分彆行動,去不同的地方放火,去馬廄殺害馬匹。守衛們是來不及同時阻止那麼多人的。
“赫德森先生,有通往樓頂的梯子嗎?”張川越問。
“有的。在那邊。你想做什麼?”赫德森說。
“我想先把重要的貨物集中搬到頂層以防萬一。頂層的地形利於固守。”張川越回答。“另外,我有一些彆的想法,不過得等到在頂層驗證一下。”
“好,你搬的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都快,你先留下往頂層搬貨物。”赫德森先生當機立斷,下了命令,“其他人跟我來。”
很快全副武裝的赫德森率領著四個守衛來到圍牆的大門處。他們和外麵的碼頭工人對峙著。夜晚的空氣很涼爽,但赫德森身上卻被汗水浸透了,握著刀的手也感到有些濕滑。
碼頭工人們擁擠在大門附近,一邊大聲斥罵一邊搖晃鐵柵欄做的大門。他們個個神情激動,人群中散發著狂熱的氣氛。有些人已經聲嘶力竭還依然不顧一切地大聲高喊。
“你們冷靜一下。”赫德森大聲說,試圖和他們談判。“你們正在非法入侵私人領地。這會受到嚴厲製裁的。”
“去你的吧,為富人賣命的狗腿子!”一個身強力壯的工人一邊搖晃柵欄一邊大肆嘲笑,“有本事出來製裁大爺啊,我們看看誰製裁誰!”
他的嘲笑引起了夥伴們的熱烈回應。
“看這個膽小鬼發抖的樣子!他怎麼敢出來呢!”
“你們這些貪婪的商人、吸血鬼,竟然又要求降低工錢,還是人嗎!”
“我的一家老小都在等我供養,我弟弟正等著我的工錢上學,你們竟然這時候解雇我!我和你們拚了!”
無數呐喊聲彙聚成聲音的巨浪,震的守衛的耳朵發鳴。在這種混亂的場景麵前,幾個年輕的守衛被嚇的臉色發白,緊緊地握著武器不敢鬆手。
第三十五章:無知與恐懼
在狂熱的叫喊聲麵前赫德森明智的閉嘴了。他心裡想你們怎麼不去攻擊綠河上的武裝商船,偏來守衛薄弱的倉庫來找我的麻煩,降低工錢又不是我這個倉庫管理員的決定。但他知道眼下什麼也不說是最好的,反正也解決不了問題。
大門處有吱吱嘎嘎的聲音傳來,有些固定螺栓已經吃不住勁了。
倉庫外圍牆的大門很堅固,鐵柵欄差不多有胳膊粗,很難被破壞。但是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太大了。
過大就有更大的受力空間,可以同時容納好幾十人發力搖晃,這讓它很快就撐不住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大門要求能允許馬車直駛而入,必須造的大些。畢竟倉庫不是專門的防禦堡壘。不能事事從防備圍攻的角度進行考慮。
赫德森無奈地搖搖頭,回頭向倉庫的頂端看去。幾分鐘前張川越已經攀上去了。當時赫德森對這個看法有些不以為然,他認為直接撤退有些保守,想試試看能否和碼頭工人們交涉;另一方麵他也擔心爬上去之後底下的人直接放火怎麼辦。
不過現在他感到如果不打算直接逃跑的話,先上房頂恐怕是唯一的選擇了。倉庫的門還不如圍牆的大門結實,更撐不了多久。
正當赫德森準備趁大門還沒被狂暴的工人搖下來之前也爬上房頂的時候,屋頂上噴發出一道絢麗的焰火。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
這是張川越所施放的法術閃光術的效果。
本來這一法術隻是製造出一個穩定的光源,並沒有這種效果。但是張川越手頭可供研究的魔法數量很少,他隻能把大量時間花費在深入研究這些低級法術上麵。他在地球上獲得的深厚的科研功底也給了他觸類旁通、係統分析法術內涵機理的基礎。
這是一種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張川越一共掌握了變形術、動物溝通、嗜血術、魔法飛彈和閃光術五種低階法術。在他的耐心研究下,現在可以瞬發和默發變形術、動物溝通兩個自然係法術。魔法飛彈他可以操縱飛彈的軌跡實現精準的攻擊。這些都是很多普通的魔法學徒做不到的。
真正的學院派法師,誰會把那麼多時間浪費在低級法術研究上呢?有的是更高深的法術可以學習。
閃光術在張川越的研究下,現在已經可以爆發出一道十幾米高、極端絢爛的煙火的大陣仗出來。
當然這也僅僅是閃光而已,沒有實際的殺傷作用,隻是純粹好看而已。除非是在馬戲團擔任魔術師、吟遊詩人之類的流浪法師拿來變戲法,否則任何有追求的法師都不會無聊到研究這個。張川越的研究也僅僅是出於理論學習的考慮,根本沒想過能派上實際用場。
但是現在這個無聊的法術起到了震撼人心的出場作用。
在璀璨的煙火下,張川越如同天使降臨一樣出現在倉庫的屋頂。他居高臨下,氣勢十足地大喝起來。
“你們這些卑賤的暴民,真是膽大包天!”張川越大聲吼道。他發聲的時候靈機一動,結合了一點魔法能量的波動。沒想到這起到了擴大音量的效果,效果還很不錯。他的吼聲如同雷鳴一樣在空氣中回蕩。
正在攻擊大門的碼頭工人們震驚地看著倉庫頂上的張川越。他渾身環繞著沒有散去的閃光術的效果,在夜色中就好像在舞台聚光燈照射下的歌手一樣引人注目。張川越不知道什麼時候披上了那件帶兜帽的長披風,麵容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下,顯得十分神秘。
“我是綠葉商會雇傭的奧術顧問,張川越大法師!我沒興趣和你們這些爬蟲多廢話。給你們一個機會馬上滾出這裡。否則我就用強大的詛咒法術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氣勢十足地說完這些話之後,張川越不給這些碼頭工人反應的時間,用手一指。隨著他的動作一枚魔法飛彈無聲無息地從他指尖飛出,擊中了爬在門上的一個工人的頭。
鮮血毫無征兆地在他頭上炸開,如果一朵忽然盛開的鮮花。他抓住鐵柵欄的雙手變得軟弱無力,無法繼續支撐他的身體。然後他一鬆手,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仰頭栽倒在了地上。鮮血在地上蔓延形成了血泊。擁擠在門口的工人隨之陷入了混亂之中,稍稍退開了幾步,以半圓形圍著倒在血泊中的同伴。
托瑞爾大陸並不是一個信息充分發達的社會。這裡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報刊雜誌,紙張、墨水和書籍都是昂貴的材料,絕大多數普通人都不識字。
對於一般人來說魔法和法師是存在傳說中卻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其實現代社會除非是在大學和科研機構,也未必有多少人真的在生活中接觸過科研工作者。
在現代社會,普通大眾可以從媒體網絡上了解這些專家學者。即使如此也不乏對磚家叫獸的妖魔化。在托瑞爾大陸,躲在層層的迷霧之後的法師更被真的當做了妖魔。
儘管低階法師的實際戰鬥力和低階戰士差不多。但是低階法師卻比中階戰士更難被普通人見到。他們往往都足不出戶躲在實驗室裡研究魔法。普通的人很少了解魔法的真正威力。
魔法飛彈其實並不是很強的法術,威力比托瑞爾大陸軍隊製式的輕型的威力還要弱一些,和普通的短弓的威力差不多。魔法飛彈打中人身上隻有一個不大的傷口,除非是命中關鍵位置否則不會有致命傷害。低階法師的魔力也是有限的,最多能射出十幾發的魔法飛彈,不可能對付的了好幾百人。
但是這些碼頭工人不懂得那麼多。魔法飛彈並不是完全無形,而是基本半透明的能量體。但是在夜色中普通人的視力很難看清楚。魔法飛彈擊中人之後就會消散,不會留下彈體。所以在這些人的眼裡,張川越一揮手就有人身上出現一個彈孔。看上去就好像他能用魔法隨意操縱人的生死一樣。
張川越說的詛咒正是在誘導他們往那個方向上想。
恐懼總是來源於未知。如果是被一支看的見的弩箭釘死,碼頭工人們還不會馬上崩潰。被神秘的魔法不停殺傷卻讓他們陷入了難以控製的恐懼之中。
當第二個人被擊倒的時候已經沒有工人敢於挨著鐵門站著了。當第三個人倒下的時候,碼頭工人們開始遠離這些倒下的夥伴,好像擔心神秘的詛咒會通過他們的屍體傳染一樣。當倒下第四、第五個人的時候,來鬨事的碼頭工人徹底的崩潰了。
一瞬間,狂呼聲,受傷的慘叫聲,嗬斥的聲音混成了一團。無數工人調轉頭開始試圖逃跑。有的人試圖阻止,結果卻和逃跑的人互相廝打起來。慌亂之中有火把掉在地上,引燃了工人們帶來的本來準備點燃倉庫的煤油。
看著這些因無知而恐懼的人們,張川越心裡莫名地感到悲哀。他希望自己不會如此。在托瑞爾大陸,探索未知的方法莫過於魔法。張川越對於魔法之路的信仰在這一瞬間,也變得越發的堅定不移。
爆炸聲之後大火在門前燃起。現在已經徹底沒人能阻止碼頭工人的潰逃了。他們已經因為恐懼而瘋狂,互相踐踏。
守衛們和管理員赫德森注視著這一切,被這迅速的轉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在幾分鐘之前,這些敵人還占據著巨大的數量優勢,看上去幾乎不可戰勝。現在形勢卻完全顛倒過來,這些碼頭工人隻剩下逃跑的份。
他們用又驚又佩的目光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從梯子上爬下來的“張川越大法師”。
“都跑掉了麼?”一下來張川越就問。
“都跑掉了。放心,這麼混亂的潰逃,不可能再有人回來了。”赫德森回答。
張川越點點頭。接下來他們商定明天一早派個守衛騎馬去向科馬先生報信。大白天的話碼頭工人不大可能在路上設伏。即使真正的強盜也不敢那麼做,白天會有赫爾德城派出的巡邏隊,一旦被發現肯定會當場擊斃的。
經曆了這樣的驚嚇,加上之前又喝了一點酒,守衛這時候大都感到十分疲憊。排好值班的順序之後,就分頭回房間休息了。
在自己的房間裡,赫德森先生開了一瓶白蘭地小口地喝著。他要為自己壓下驚。
赫德森是上過戰場的人。他注意到幾個年輕守衛在看到大門外幾具被飛彈打死又被火燒的焦黑的屍體,都顯得很驚慌。但張川越卻和自己一樣很鎮定。這是有過戰場之類血腥經驗的人才有的表現。聯想到戰鬥開始前他表情平靜地和自己探討能不能放手殺人的問題,赫德森打了個寒顫,決定不去深究這家夥的過去。
除開有戰鬥經驗之外,張川越還表現出了足夠的隨機應變能力。他在與倉庫守衛的合作中表現出了足夠的領導能力,在年輕守衛們手足無措的時候與赫德森先生一起充當了他們的主心骨,穩定了所有人的情緒。在守夜、報信等善後安排上發表的意見也顯得條理清晰,讓人信服。
“這個家夥將來肯定成就不小。”赫德森心想。他很慶幸在這樣的危機時刻,自己能和這樣可靠強大的中階戰士並肩作戰。
他轉過頭盯著窗外,驚嚇過後他很難再睡著了,現在他隻盼著快些天亮。
在赫德森先生的注視下,天色終於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混亂的一夜已經快要過去,新的一天到來了。
第三十六章:費斯特律師
“張川越,這次實在是多虧了你啊。”半身人商人科馬先生大力搖晃著張川越的手,神情激動,好像在地裡拔蘿卜的倉鼠一樣。為了能夠到張川越的手,他站在了一個箱子上。他這麼劇烈的搖晃,讓人擔心會不會掉下來。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張川越苦笑著回答,不記得自己第幾次重複這句回答了。半身人確實是個熱情的種族,但太熱情了也讓人吃不消。他已經被科馬拉著手熱情洋溢地讚揚了一個小時了。
“啊哈哈,我們的朋友真是謙虛。不過半身人可絕不會虧待朋友的。這一點費斯特先生可以為我作證,是不是?”科馬轉過頭,看向站在一邊的人類男子。
“我保證,科馬先生絕對慷慨。您這次的官司,他直接給了我一張五千金幣額度的空白支票,讓我隨便填數字上去。”這個人類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鏡,微笑著回答。
“太感謝您了。”張川越對科馬說。“也同樣感謝費斯特律師專業的服務。”律師對他的感謝點頭致意。
科馬的回答就不是這麼簡單敷衍了,簡直是滔滔不絕。“不,不必感謝,我的朋友。打贏官司也是給這些工會雜種一個狠狠的教訓。他們要價太狠,讓生意沒法做下去。沒有生意,沒有市場,沒有我們這些商人,怎麼會有繁榮的城市存在呢?在這次事件的影響下工會被迫把價格整體性的壓低了十個百分點。這樣的話僅今年的運費節省就足夠彌補法律費用開銷的大部分了,更不用說明年,後年……你簡直無法想象這涉及多少金錢。”
“費斯特先生,關於我的案子有什麼新的進展麼?”張川越轉向費斯特律師。他想換個話題,從科馬先生的滔滔不絕中逃出來。
“新”的進展指的是他前天下午從治安局離開後的進展。
戰鬥發生後的第二天治安局就派了一隊巡邏騎警接管了倉庫。他們客氣地請張川越、赫德森先生以及另外四個守衛去協助調查。每個人都很明智地接受了“邀請”。雖然年輕的守衛中有幾個被嚇的臉上發白。
當天晚上科馬就親自到治安局交保釋金把所有人保釋了出來。在此之前他們一直待在治安局的詢問室。他們被問了一些問題,但是沒有被關押進牢房,也沒有被上手銬,保持了相當自的由。被接回綠葉商會的駐地後,他們幾個更是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
“目前你沒有再被傳訊。我估計案件將被定為正當防衛。後續的法律問題我會幫助你處理,如果需要你出席開庭我將通知你。我個人認為不會有那個必要,在局裡應該就能結案。”費斯特回答。
“會被定成正當防衛就好。說到這個話題,我想請教一下帝國刑法典對於正當防衛的法律要件之成立有哪些具體的規定?”張川越問道。和律師討論一點法律細節比接受科馬先生的奉承更有趣。
“關於這一點,帝國刑法典1425修正案曾談到……”被問到專業領域之後費斯特先生看上去興奮了很多,眼神也變得明亮。他迅速而準確地組織語句來回答張川越的問題。
張川越並非專業學法律的。但他來自於21世紀的地球,在那裡一個純粹的法盲將寸步難行。在那裡許多刑事案件會成為新聞的熱點,稍微關注下也能多少知道一些法律常識。這些用來做律師還遠遠不夠,但和律師交談則綽綽有餘了。
這片大陸有知識的人並不多,費斯特律師碰到一個樂意並且能夠和他在專業上攀談的人很難得,這場談話讓他感到興致勃勃。張川越和他就不法侵害、防衛限度等專業問題深入地交換了意見,雙方都感到十分愉快。
最後還是費斯特先生不得不遺憾地表示,他必須去處理一些法律事務了。他歡迎張川越和科馬先生隨時來費斯特律師事務所來找他,不管是有業務還是想聊聊天。
這個客套式的邀請還蠻真誠的。科馬是他多年的老友,至於張川越,他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不壞,真的挺不壞。
“那麼期待和您再次見麵,閣下。”張川越和費斯特律師握手告彆。
“恐怕我不能被稱為閣下。隻有男爵以上的貴族才適於被如此稱呼。”費斯特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我是家族的第七順位繼承人而已,繼承爵位和頭銜可能性很小。”
他看到張川越楞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張川越就恢複了鎮定。
“我堅信您有一天可以依靠自己的奮鬥獲得類似的頭銜。沒有任何空頭的頭銜的價值可以和努力奮鬥得到的豐富學識相媲美。我對您遠比對任何一個知識欠缺的貴族更懷有敬意。”張川越肯定地說。
費斯特律師沉默了一會,然後再次握住了張川越的手。這次用力的多。
“謝謝。”他說。
然後他轉過身登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關上車門。在車的外麵,饒舌的半身人科馬先生又開始對張川越喋喋不休。
車夫熟練地揚起了鞭子,這個裝飾不算奢華、用材卻很考究的輕便旅行馬車靈巧地移動起來。在車廂的側麵,有一個黑色的飛馬紋章。這是古老的亞當斯家族的標誌。
費斯特亞當斯先生,亞當斯家族法律事務所合夥人及首席律師、科爾亞當斯伯爵之子,伯爵爵位的第七順位繼承人,在馬車裡舒適地伸長雙腿把腳放在對麵的凳子上,同時點燃了煙鬥吸了一口。在自己的馬車裡獨自一個人就不用在維持什麼貴族派頭,那很累的。
每次出現在客戶麵前,尊敬的費斯特律師總是維持著最標準的貴族禮儀。他的衣著打扮也得體地符合一位貴族的身份:他穿著一身月布織成的黑色長袍,看上去華貴而內斂。這種魔法布料一米就要兩千金幣。來自薩維爾街的裁縫大師的手藝更加代價高昂。這身量身定做的衣服很好地襯托了他的體型。
他現在乘坐的馬車也很符合貴族身份。車身並沒有暴發戶式的過多裝飾,但材料考究並且做工實用。黑檀木的木板經過魔法處理,輕便,防火,耐潮,更重要的是堅固。即使短弓和輕弩都射不穿,一般的刺客簡直對此束手無策。
當然如果惹上能動用重型搭配破甲矢的對頭,那就隻能怪自己倒黴了。
唯一也許有點小小遺憾的,可能就是他的身份:作為一個伯爵的兒子,他的父親給他製造了十幾個兄弟姐妹。作為第七順位繼承人,他繼承正式的貴族封號的概率相當低。一個沒有承襲任何正式爵位的貴族,總是顯得有些牽強。
在廣義上他稱為一位貴族也不為過。他畢竟是一位尊貴的伯爵的合法兒子。在他父親過世之後,他哥哥將降一等承襲爵位成為一位子爵。而他將是一位尊貴的子爵的親兄弟。這樣的身份在上流社會還是能得到一定的承認的。
隻是這樣的承認並不保險,沒有官方的證明。
一個伯爵、子爵、男爵,不管怎麼落魄,即使窮的一文不名,隻要還沒被剝奪頭銜,他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貴族。如果公然侮辱他,就是和整個帝國做對,也是和整個貴族圈子做對。
但是伯爵的兒子,子爵的兄弟之類,就很難講了。如果他不幸破產,或者卷進什麼醜聞,再或者他的父親和兄弟與他斷絕關係……這些都可能將他打落深淵。
即使不發生這些可怕的事,在他之後,他的兒子將成為一位一位子爵的堂兄。他的孫子……他的孫子他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總之是什麼遠房親戚就是了。這些如果要稱之為貴族就更牽強了。
所以他努力讀書。努力奮鬥。借助父親擔任帝國法官的關係進入法律界後,他努力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
他一直都很努力。
隻是這些努力並不能真正讓他安心。在某種意義上他很成功。他在法律界出人頭地,有自己的事務所,交遊廣闊,許多重量級的人物都和他有交情並且願意給他麵子。他也掙了不少錢,即使以貴族的標準,也稱得上寬裕了。
更不用說他的父親必定會留給他一份不菲的家產——雖然爵位和家族城堡必定是他哥哥的,但是在其他財產上幾個子女的分配會相對公正。即使他的哥哥也不會反對讓自己的每個兄弟都過上體麵的生活,那也和他的麵子有關。
但是諷刺的是,他有錢,有地位,但還是不如一個爵位更讓人安心。爵位除非叛國罪,否則很少被剝奪。而普通人要擔心的就太多了。他無數次在夢中驚醒,擔心自己輸掉一場大官司導致破產;擔心為了案子疏通關係被定為行賄罪;擔心遭到案件中敵對的一方的私下武力報複。他知道這些可能並不算非常大,但是他還是常常忍不住擔心。
在他懷著這樣的心情的時候,聽到張川越對他說“我更尊敬努力和知識而不是空洞的頭銜”時,他感覺很好。
在一個貴族統治的社會,有這樣看法的人並不多。也許法師們這麼想的多一些。這個年輕人的氣質還真有點像法師、學者一類的人。一句話並不真的能改變什麼。但至少聽上去感覺很好。
他覺得可以在接下來治安局有關這個年輕人的案子的收尾工作中更認真一點作為回報。這也可以讓科馬先生開的支票更有價值一點。
“費斯特少爺,到了。”在車平穩地停下之後,馬車夫對車廂裡恭敬地說。
費斯特律師用力熄滅了手中的煙鬥,走出了馬車向治安局的大門走去,步伐堅定。
第三十七章:治安局
(上傳了新的封麵,希望大家喜歡,尤其是玩lol的朋友。雖然我的小說和英雄聯盟沒直接的聯係,但大家可以自己展開聯想嘛,比如沃利貝爾也穿越了什麼的,哈哈。總之慶祝新封麵,加更一章)
治安局是赫爾德城的重要機構,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機構。為了維護城市的治安,它掌控著城裡大部分的官方武力,包括接近一萬的士兵。在軍官中不乏中階戰士級彆的好手,強者林立。
治安部隊屬於帝國預備役序列,戰鬥力隻算是普通,和真正的野戰精銳沒法比。不過相比一般的治安部隊,赫爾德城的治安局更強一些。畢竟他們處在邊境地區,危機四伏。所以必須增強自己的實力。
以治安局的實力,足夠威懾赫爾德城的大部分其他勢力了。所謂的其他勢力主要包括三個方麵:傭兵、貴族私兵、教會武裝。在托瑞爾大陸少見純粹的黑色勢力,更多的是遊走在黑白之間,隻求財富的傭兵團。
赫爾德城是邊境城市和軍事重鎮。它的特點是來冒險的傭兵團比較多,貴族相對比較少。傭兵是最主要的非官方武力。
傭兵團的規模不等,分為大型、中型和小型傭兵團。小型兵團有時也叫傭兵小隊、冒險者小隊。赫爾德城隻有五大傭兵團稱得上大型兵團,擁有數百人到一千人的規模。剩下的連中型兵團都少見,大多以小隊的規模行動。還有不少高手選擇獨來獨往。
這是由傭兵的特點所決定的。他們的任務性質決定更適合以少數精銳行動。少數精銳行動起來比大隊人馬更靈活,如果數百人行動光住宿、吃飯之類的後勤問題就是個大麻煩,而幾個高手隻要住旅店就可以了。高手雖然要求的報酬也高昂,但一件魔法裝備也未必能超過一百件普通武器,還是合算的。
因為類似的理由,貴族的私軍護衛也和傭兵團的特點相似。某些比較懶的貴族就直接雇傭兵作為自己的護衛。當然老牌貴族一般還是會選擇培養長期、甚至幾代人和家族共同生活的忠誠護衛。
赫爾德城在邊境,並不很適合享受生活的大貴族選擇長期定居。真正稱得上大貴族的隻有城主沃爾加侯爵,和在帝國最高法院任上退休後選擇回家鄉赫爾德城附近定居的科爾亞當斯伯爵。
這些私人武裝加起來,與治安局的武裝對比,在中階以上高手的實力上大致相等,甚至還略微超出;但是因為走精銳路線的特點,低階戰士的數量要少的多。雙方如果衝突,很難說誰站上風。
但是這個假設其實是相當不現實的。絕大多數貴族都在帝國擔任公職,他們的利益與帝國綁在一起,貴族私兵完全可以看成官方武裝的附屬。合法的大傭兵團也都基本保持和軍方的良好關係,雖然堅持收費的傭兵本色,但是很樂意接受軍方的軍事任務配合軍隊作戰。他們與帝國為敵的可能性也是很低的。
另外治安局的武力僅僅是城裡的武裝。在赫爾德城外,沿著劍齒山脈的分界線還駐紮了二十萬的帝國精銳邊防軍和獸人對峙。這些都是野戰精銳,身經百戰。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不會乾涉城裡的事務。但是如果有人敢於在這頭巨獸的窺視下掀起叛亂,那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赫爾德城最後一個重要勢力,是教會的勢力和武裝。
與大多數勢力為極端匱乏施法者頭疼相比,教會與法師公會是僅有的兩個完全不擔心施法者數量問題的大型組織。
赫爾德城遠在邊境,文化不夠繁榮,所以法師公會在此沒有設立支部。因此教會就是城裡最大的施法者團體。
除了牧師,教會還擁有神聖騎士團與宗教裁判所兩個機構。這兩個純粹的武力機構中也有一定的戰鬥牧師,但是主力是聖騎士和戰士。教會倒是希望所有的成員都是聖騎士,但是它也不會傻到把實在沒有魔法天賦但足夠虔誠又強大的戰士拒之門外。
不懂的神聖魔法的戰士在教會的晉升將很艱難,他們必須用更多的功績來證明自己對神的虔誠。
教會與帝國的關係很微妙。在大的問題上他們基本是一致的,都希望帝國穩定並且維護人類的利益。在對獸人和精靈的戰爭中,大批牧師隨軍出征,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但是兩者的立場也並非完全相同。帝國政府主要由貴族把持,代表了貴族領主們的利益。教會的興趣是傳播信仰,貧民的人口要比貴族多太多了。吸納貧民的時候,牧師往往也必須依靠自己的特殊身份為他們說些話,比如呼籲在災年減免些稅收。隻有讓他們看到主的代言人與他們是穿一條褲子的,才能吸引到足夠多的虔誠的信眾。
世俗權力與神聖的教權,在整個帝國的層麵上既合作又對抗。他們小心地維持著平衡,又不斷地彼此試探。試圖插手世俗權力下的事務,對教會來說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它的手伸向了治安局。
治安局的牆壁高大厚重。作為城內最大的武裝力量的總部,它擔任著城破後巷戰據點的功能。這厚重的牆壁有著良好的隔音效果,把二樓一間會議室內爆發的激烈爭吵隔絕在了它的裡麵。
“以法律的名義,這個案子必須馬上了結,沒有拖延的理由!。”費斯特律師不顧貴族風度重重拍了下桌子。他的臉色漲的通紅,激動之下還解開了一顆扣子。“魯斯閣下,你昨天親口向我保證,我今天來到這間辦公室後一個小時內就可以結束掉所有的問題。現在已經三個鐘頭了,我至少為此泡湯了兩個重要的約會!”
赫爾德城治安局刑事處署理,魯斯男爵尷尬地擦了擦汗。他沒有計較費斯特的語氣。他們打過很多交道,不在乎這點小事。而且他這次確實感到有些理虧。實際上他自己也很不爽。
“其實我也認為依法辦事是最重要的。不知道兩位教會的大人怎麼看。”魯斯男爵無意識地輕輕用手敲了敲桌子,對著圓桌另一邊的兩個人說。
坐在圓桌對麵的人,其中一個是個滿麵愁容的老人。他是港口區的教堂的主持牧師。另外一個是個始終板著臉的中年人。如果張川越在這裡肯定能認出他來。他就是宗教裁判所的仲裁官,中階聖武士凱東。
港口區的牧師隻是個普通的低階牧師。但是他的存在給了教會一個合適的借口:港口工人襲擊倉庫事件中,死去的幾個工人有好幾個都是他所負責的信徒。其中一個年輕人還是他親手做過洗禮的。教會以此為依據要為信徒伸張正義。牧師來了之後就沒怎麼說話。負責強硬交涉的主要是聖武士凱東。
“死去的幾個人都是聖光虔誠的信徒。教會不能容忍神無辜的羔羊被殘忍的屠殺。”凱東一字一頓地說。
“無辜?哈!”費斯特律師幾乎爆發了。“你的那群無辜的羔羊手持鐵棍、砍刀,還攜帶了三大捅煤油,在半夜偷偷摸摸去了綠葉商會的倉庫。你覺得他們是去做什麼的?”
“至少直到事件發生時,他們還都什麼都沒做。主教導我們要謙遜,不能輕易斷言。”凱東毫不退讓。
“法律規定,不法侵害並不需要等待其真正開始時才能成立。在麵對緊迫的現實威脅時,可以認定不法侵害已經開始,公民有權合理自衛。”費斯特反駁。
“不管怎麼說,教會不能容忍教徒被隨意殺害。”凱東並不在法律細節上和律師展開辯論,他清楚這占不到上風。他隻是固執地重申要求,毫不退讓。“那個叫張川越的傭兵作為直接的殺人凶手,身份來曆不明相當可以。我認為必須把他逮捕詢問。我甚至懷疑他是個異教徒。綠葉商會的守衛和管理員也不是本地人,需要好好考察下他們的背景,看看他們是不是有對聖光不滿的理由。”
凱東的要求帶著明顯的借題發揮色彩。是否對聖光不滿是個相當主觀的判斷。
“除了名單上的二十七類邪教外,帝國法律並不禁止異教。”
“這家夥來曆不明。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你不是說要謙遜,不要輕易斷言嗎?現在怎麼隨便懷疑他人是邪教徒?”
“謙遜是對主的信徒。那家夥來曆可疑,要抓起來審問下才保險。”
“你們裁判所的手段誰不清楚?一問下來要什麼有什麼。”
“虔誠的心靈不會懼怕任何拷問。”
“先生們,”臉色鐵青的魯斯男爵咳嗽了一聲,“我們好像已經離題太遠了。”
“很抱歉,閣下。”費斯特律師大口地喘著粗氣,“我從來沒有想象到如此簡單的一場正當防衛案件會被上升的如此複雜。這簡直太荒謬了。”
“我不知道你所說正當防衛是什麼東西,神典上並沒有談起過它。你這個滿口狡詐言辭的訟棍,我的要求很清楚,逮捕這些濫用武力的異鄉人,包括一個傭兵、五個商會派駐在倉庫的雇員。無論他們的理由如何,依仗自己強悍的武力在城裡橫行就是不可接受的。即使有糾紛,也應該由秩序的維護者出麵,而不是他們自行大開殺戒!”凱東也漸漸被冗長的爭吵消磨了耐心,用尖銳地語氣回應了費斯特律師。
費斯特被如此粗魯的言辭幾乎驚呆了。他恨恨地想本來就不該對這家夥的禮貌問題有任何期待的。
“注意你的言辭,你是在向亞當斯家族的榮譽挑釁。”
“而你一直在挑釁神的榮光!”凱東輕蔑地回答。
“夠了,先生們。”魯斯男爵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他有些頭疼地俯視著絲毫不準備退讓的雙方。“我沒有權限裁決如此‘重要’的糾紛。還是請治安官大人親自來吧。衛兵,去通知治安官大人,這裡有事請他來一趟。”
侍立在一邊的衛兵默不作聲地鞠了一躬,推開門走了出去。費斯特律師和聖武士凱東繼續互相怒視。
第三十八章:梅佐爾男爵
“聽說這裡出了點小麻煩?”十分鐘後,一個蒼老但是渾厚的聲音傳進會議室。
桌子前的眾人紛紛站起來對進來的人致意。包括教會的兩個代表也是。
進來的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儘管上了年紀,但他的腰杆挺直,目光銳利,步伐堅定,帶著嚴肅的軍人作風。他就是資深中階戰士,赫爾德郡治安官,帝國少將梅佐爾男爵。
雖然同樣為男爵,但梅佐爾的分量可比魯斯男爵重的多。魯斯男爵的爵位是承襲自祖上。而梅佐爾男爵的爵位和軍銜都是自己一仗一仗打下來的。他以平民的身份十四歲入伍,有著光榮的軍旅生涯,是個老辣的軍人。在軍中他曾立下了無數功勳。
不過平民的出身最後還是妨礙了他在軍隊係統的繼續高升。如果是貴族後裔有家族支持的話,以他的功勳,當上元帥和封公爵都有可能。但是他卻在四十歲之前一直停留在上校的軍銜和騎士的爵位上難以繼續提升。
平民出身的中階武士,軍銜往往止步於上校,而爵位則停留在騎士。這通常就是極限。將軍的軍銜和男爵以上的爵位是道門檻,很少輕易賦予平民。
因為將軍以上,即使隻是少將,也足以獨立領導一支成建製的部隊。這支部隊有相當大的獨立自主權。在爵位方麵,從男爵開始就可以被賦予土地。這些都關係到帝國的根基,不可能輕易地賦予一個平民。
托瑞爾確實是一個現實的、武力至上的大陸。不過中階強者還並不足以憑借武力獲得一切。這並非是因為武力不足以主導秩序,而是因為中階的武力還不夠強大。
當然如果突破到高階戰士則是另外一回事。高階戰士如果願意效忠帝國,帝國絕對不會吝嗇。但是中階戰士突破高階戰士可比低階晉階中階還要困難。
最後是梅佐爾在軍旅生涯中結識的好友沃爾加侯爵幫了他一把。當時沃爾加侯爵準備離開軍界,轉向政界發展。他需要一個可靠又有能力的將領來幫他。在軍旅生活中,梅佐爾和他並肩戰鬥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他向軍方提出要把梅佐爾調動到治安部隊係統中來。
軍方上層其實也對梅佐爾的才華感到有些可惜。把他調走也正好給其他的將領騰開了升遷的位置。所以軍方很痛快就同意了。至於赫爾德城方麵,沃爾加侯爵的家族在帝國政界的影響力不小,這點事情還是可以安排的。
調動給梅佐爾帶來了升遷。雖然治安部隊和正規軍精銳沒法比,但是好歹也是獨立成建製的一支軍隊。治安官必須有將軍的銜頭才算合適——實際上,少將的軍銜可能還稍低了些,對一個邊境重城的的治安官來說,中將才比較合適。少將對那些不重要地區,武備鬆弛的治安官差不多。
跨入了將軍的行列,少將、中將和上將之間的門檻,就遠遠沒有校級軍官和將軍之間的鴻溝大了。梅佐爾隻要不犯大錯,在退休前混到中將或上將退休的可能很高。
成為將軍之後,騎士的爵位也就顯得低得可笑了。加入軍隊混資曆的貴族子弟並不少,但是他們可未必個個軍事實力出眾。所以頂著侯爵伯爵銜頭的少校甚至上尉之類的都並不少見。一軍統帥的將軍至少也要封為男爵才算最起碼的說的過去。於是梅佐爾很快也被封為了男爵。
所以對於梅佐爾來說,他的頭銜和身份並不是完全的匹配。他的治安官的職位要略微重於少將軍銜,而將軍的身份又比男爵身份高一些。他是城主沃爾加侯爵的好友兼心腹,這也讓他的權柄更重。和魯斯男爵這種普通的官僚和世襲貴族相比,他的實力、地位都要更加強硬。
所以不僅其他的人都對這位老將軍十分恭敬,就連一直態度強硬的凱東也罕見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謹慎地鞠了一躬。
“大家都坐下。”梅佐爾男爵隨意地揮揮手,自己率先坐下。“治安局的工作還很多,我們儘快處理完這件事。”
這句話一出口,費斯特律師的表情就舒展了開來。凱東的表情則變得凝重。儘快處理這個詞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我已經看過了案卷。案情簡單清楚,口供一致。6月20日晚,在碼頭工人協會的組織下,大約五百名的暴徒持有武器襲擊了綠葉商會的倉庫。倉庫守衛與暴徒在倉庫大門口發生了戰鬥,有三個暴徒被擊斃,兩個受重傷,是低階法術魔法飛彈造成的傷害。還有一百多個暴徒在逃跑中被推到、踐踏或者被攜帶的煤油燒傷,受了輕傷。”梅佐爾男爵沉穩地說。
凱東的臉色變了。他聽到梅佐爾一口一個暴徒後,無法忍受,霍然站了起來。
梅佐爾男爵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自顧自地繼續說。“案件的性質沒有異議。定性為搶劫麵前的正當防衛。要我說隻殺傷了四五個人這個防衛程度有點低啊。這個傭兵還挺心慈手軟的。當然不管怎麼說,死了人總是不好的。雖然法律上倉庫的守衛一絲責任都沒有,但是出於人道主義,還是該給那些工人一些賠償的。綠葉商會的中層經理科馬先生昨天已經如數把每人一百金幣的撫恤金交給了死亡的工人家。對了凱東先生,你來是因為覺得撫恤金不夠,想要多要些的麼?”
麵對這樣赤裸裸的挑釁,凱東反而平靜了下來。
“不,我不是為了撫恤金的事情來的。”凱東字斟字酌地開口,態度與對費斯特和魯斯的時候有天壤之彆。他嚴肅地回答著,好像一點都不覺得有任何好笑之處。“我來是因為造成這一問題的主要當事人之一f級傭兵張川越的來曆很可疑。我希望逮捕他加以審訊。當然審訊的過程,審判所也希望參與。”他總結說。
“他哪裡可疑了?”費斯特律師忍不住插嘴。
“身份不明,來曆不明。他在傭兵公會注冊的職業明明是中階戰士,卻在衝突中用魔法飛彈殺人。他隱藏自己施法者身份的目的很有必要審訊清楚。我懷疑他可能是什麼邪法師、妖術師、黑暗牧師之類。”凱東說。
梅佐爾男爵揮揮手,製止了想要繼續說話費斯特律師。“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點可疑啊。”男爵隨意地翻這手裡的案卷。
“確實很可疑。”凱東不動聲色地回應。
“話說回來,兩個月前這個年輕人進城的同時,在城門口被捕的我侄子奧拉,也一定很可疑吧?”梅佐爾男爵把手裡的案卷重重地摔在了桌上,用嚴厲的目光看向凱東。
這樣梅佐爾男爵的態度很清楚了。連同他之所以有這樣態度的原因也變得非常清楚。
梅佐爾男爵閣下是個好軍人。但是這並不是說他是那種清正廉潔、古板方正的好官員。實際上如果他真的是那種人,城主沃爾加侯爵也不可能把他特地調過來倚為心腹。他是一個重感情而不是重原則的人。
這樣一個好人,難免有的時候會受到親戚的麻煩。他的侄子奧拉是個膽小怕事的平庸軍人。但是他是梅佐爾看著長大的,不能不加以照顧。考慮再三之後,身為治安官的梅佐爾男爵把他的侄子安排到了城門守衛隊長的職位上。這個位子並不高,升遷的機會也少,但是卻是個撈錢的肥缺。他的侄子對此感到很滿足,因為油水確實很豐厚。梅佐爾也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
直到以剛正不阿、做事毫無顧忌著稱的宗教審判所的仲裁官凱東帶人抓了他的侄子為止。
貪汙受賄按理說本來根本不屬於審判所的管轄範圍。審判所一般主要是負責追擊褻瀆神靈、獻祭惡魔之類的宗教案件。偶爾插手一些刑事案件也算正常,基於的理由就像今天凱東反複強調的,“神的羔羊受到了傷害”。但是受賄案,實在和宗教差的太遠了一些。
但是凱東即使在宗教裁判所內部也以強硬和不擇手段著稱,沒幾個人對他有辦法。
唯一讓梅佐爾男爵慶幸的是,除非是宗教褻瀆案件,否則審判所沒有定罪的權力。很快審判所把他侄子移交給了法庭。到了這個階段運作的空間就很大了。在花費了無數金錢、搭上了眾多的人脈關係之後,梅佐爾男爵終於以繳納巨額罰款的方式讓他侄子免於坐牢。
但是在放出來之後,他發現他的侄子逮捕過程中已經被打斷了一條腿,連續一個月都顯得有些精神恍惚。他侄子奧拉的母親,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在那些天一直以淚洗麵。這些都讓男爵閣下相當生氣。
這樣涉及治安官這樣高層官員的醜聞,隻在很小的圈子裡流傳。誰也沒想到,脾氣暴躁的老軍人梅佐爾男爵竟然就這樣在會議室裡當眾把話題挑明了。
第三十九章:亞當斯家族
凱東沉默了一會後說,“閣下,那件事我也很抱歉。但維護正義是聖武士的職責。”
“不,你不用道歉,奧拉那混賬咎由自取,你抓的好。”梅佐爾男爵冷笑著說,“但是今天我也要履行下我的職責了。我看來這就是一件普通的自衛案件,沒有絲毫的理由逮捕任何人。”
“你在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閣下。”凱東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怒氣。
“就算是,你他媽的又能怎麼樣呢。”梅佐爾男爵同樣站了起來,輕聲對凱東說。
凱東眯起了眼睛,一隻手按上了劍柄。
一直站著門口的兩名守衛立即悄無聲息地貼向了凱東的背後。梅佐爾男爵大笑了起來,“沒事,不用管他。我倒要看看有什麼人敢於在治安局對治安官拔劍。也許凱東閣下是想和我們的人交流下武技?我這把老骨頭恐怕不是對手。總教官雷蒙德好像正在那邊的訓練場教人劍術,不如讓他來和凱東交流一下?”
凱東沉默不語。治安部隊總教官雷蒙德劍術高超。如果不是比武而是生死相搏,凱東有信心在被擊斃前造成雷蒙德一定傷害,不過最多也就僅此而已了。
所以確實如梅佐爾所言,在這裡拔劍隻會讓他自取其辱。他雖然為人剛毅,但絕不是純粹的傻瓜。
“既然治安官閣下是如此的態度,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凱東一邊向門口走一邊說。“教會將記住您說過的一切。”
“你這個小小的仲裁官也能代表教會?讓審判長來和我對話吧,蠢貨。”梅佐爾男爵回答。
凱東重重地摔上了門。
會議室裡的人麵麵相覷,沒有人說話。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倒是那個港口區的牧師,他以不合年齡的敏捷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沒有告彆就從會議室衝了出去。靈活的身手幾乎讓人懷疑他也是魔武雙修的聖武士。
“魯斯你也去乾活吧。多少重案還在等著呢,這件事情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聽說商業區的連環殺人案有線索了,你去看看。”梅佐爾說。
“好的,長官。”魯斯也快步走了出去。
會議室裡隻剩下了梅佐爾和費斯特兩個人。費斯特律師首先開口,“梅佐爾叔叔,給您添麻煩了。”
“小事一樁。”梅佐爾不以為意的揮揮手。
同樣身為貴族,梅佐爾和費斯特的亞當斯家族有著良好的關係。雖然出身平民,但是在軍界和政界混跡了幾十年後,梅佐爾也絕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甚至他的眼界和修養比某些鄉下的土財主式的貴族還要更開闊。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站隊和勢力劃分。城主沃爾加侯爵和治安官梅佐爾男爵代表著外來就任的帝國官員,而費斯特的父親亞當斯伯爵則是本地領主的代表。作為帝國貴族,他們有很多共同語言。但作為本地勢力和帝國中樞的代表,他們之間也有些需要協調之處,
就任治安官以來梅佐爾去亞當斯家族城堡拜訪過許多次,和亞當斯家族的成員相當熟悉。費斯特因為自己業務的關係,和這位梅佐爾叔叔打的交道更多。包括這一次在內已經收過了很多次照顧。
和顏悅色地與費斯特拉了一會家常之後,梅佐爾男爵轉入了正題。
“費斯特,這封信是沃爾加侯爵寫給你父親的。本來想找人送去,不過你既然過來了就順手帶回去好了。”
費斯特鄭重地雙手接過了信件。信封上蓋著侯爵的家族紋章,精於紋章學的費斯特很容易斷定這絕對是真跡,不可能是偽造的。
他心裡清楚這封信可絕不是什麼“順手帶回去就好”的無關緊要信件。否則為什麼不找個信使送過去,非要他來帶?為什麼不是出自城主方麵而是要經過梅佐爾的轉手?梅佐爾為什麼專門在這個時候留下他私下給他?
一切顯然都隻為了保證兩點。第一要保證沒人知道,第二要確保信能親手交到亞當斯家族手裡。兩點都隻能說明這封信的重要性。
費斯特第一時間就慎重地把信放進了內層的口袋貼身保管。“我一定儘快把這封信交到我父親的手裡。”他嚴肅地保證。
梅佐爾點點頭,對他的態度十分滿意。“費斯特,你一向很不錯。我相信你。當然今天的事情,你表現的有點衝動了……不過看你罵一罵那個混賬聖武士,還真痛快啊,哈哈。”
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亞當斯家族莊園坐落在距離赫爾德城外四十裡的郊外,風景優美,環境安靜。整座莊園包括一座古樸而堅固的城堡和城堡附近的一些附屬建築,包括馬廄、仆人的住宅、湖邊的垂釣小屋等等。
在這些建築的更外圍是大片大片的農田。無數農民以家庭為單位居住在田間。亞當斯家族是附近最大的土地所有者。農田中一部分的農民要租種他們的土地,另外一部分根本就是他們的農奴,剩下少數完全的自耕農,也因為需要借助亞當斯家族所有的水利、道路等公共設施而在事實上依附於他們。
這一帶是赫爾德城附近最主要的農田區,八成以上的農田集中在此。雖然這主要是因為赫爾德城附近地形崎嶇缺乏農田。赫爾德城的主要糧食依靠的是綠河的輸送而不是本地產出。但這還是多少說明了亞當斯家族在本地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實際上是一個以城堡為中心的農業聚居地,包括了好幾個小鎮。農民們平時分散在田間勞作。如果遭遇到盜匪之類的威脅他們就到城堡中尋求庇護,當然同時也必須為協助守衛城堡貢獻勞力。
這些小鎮以亞當斯城堡為中心組成了赫爾德城的一個外圍勢力圈,每個小鎮大概就和獸人那邊碎石部落一類的小部落類似。這樣的小鎮無論從古至今,無論在地球還是在彆的地方,都很常見。
在寂靜的夜色下,城堡就如同一個睡去的巨獸安靜地趴在黑暗中。
一輛馬車打破了夜色的寂靜。馬車的輪子在石板路上發出吱吱的聲音,在寂靜中傳出很遠。儘管亞當斯莊園看上去一片鄉村風格,似乎毫無防備的樣子,但實際上絕非如此。它在暗處布置了許多哨兵。邊境地區民風彪悍,並不算太平。隻是這些暗哨對這輛馬車都毫無反應,任憑它毫無阻礙地一路行駛到了城堡前麵。
馬車在城堡大門前停下。從車上跳下來一個穿著黑袍的年輕人。門口的守衛一同向他鞠躬。
“少爺,您回來了。”
“嗯。”費斯特亞當斯律師平靜地點點頭,向城堡裡麵走去。
亞當斯家族的主人,現任族長科爾亞當斯伯爵的書房位於城堡的最高層塔樓的頂端。在這樣的安排下,如果受到進攻,亞當斯城堡是本地最後的防線;如果城堡也被攻破,那麼族長的書房會是最後陷落的一個房間——畢竟在托瑞爾大陸,空軍不算多見。
這些事實具有很濃厚的象征意義。貴族並不僅僅是頭銜和榮華富貴,它也意味著一定的責任和義務。戰鬥到最後一刻與土地和人民同在就是其中之一。
書房占據了整整一層,麵積很大,十分開闊。兩個高大的書架占據了房間裡大部分的麵積。儘管藏書量還無法和真正的圖書館相比,但作為私人藏書算是很豐厚的了。沒有數千金幣是不可能收集到這麼多的圖書。這足夠讓許多沒錢買書的平民法師眼紅的發紫。
這就是曆史悠久、累積深厚的貴族豪門的好處。如果亞當斯家的小孩對魔法有興趣,他可以從五歲起就翻閱價值千金的家族藏書;如果他想學習武技,他十歲生日的時候就會收到一把祖傳的附魔短劍作為禮物,武器倉庫裡還有一倉庫的祖傳附魔鎧甲、武器等著他未來挑選。其中不乏史詩魔裝。
這就是數代人積累才會有的優勢。
書房的側麵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科爾亞當斯伯爵喜歡陽光透過窗戶灑滿整個書房。他也同樣喜歡在讀書累了的時候站在窗前,俯視他名下寬闊的領地與領地上辛勤勞作的人民。
然而現在正是夜深人靜。巨大落地窗掩藏在厚重的窗簾後。科爾伯爵也沒有站在窗前,而是坐在書桌的後麵靜靜地傾聽者他兒子費斯特亞當斯律師的報告。
費斯特的彙報客觀冷靜,幾乎沒有情感的起伏。即使在說起自己的行為時也是如此。他深知他的父親的睿智,從五歲起他玩弄的小花招就沒有成功過。所以他沒有故弄玄虛,隻是客觀地陳述。
他的敘述從案件的起因開始。綠葉商會如何在傭兵公會發布了任務,然後出人意料地有一個中階戰士實力的傭兵張川越接下了任務並且將搬運工作一同承包。在不滿和失業危機下,碼頭工會如何發起報複,如何在倉庫前碰壁,又如何使得神聖教會借機插手進來。在治安局梅佐爾男爵如何公然甩臉色給教會的代表看,這個他說的尤其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