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榆呼吸都忘了,瞪大眼睛看著對方。
竟是近二十年未見的姐姐。
高挑單薄的身材穿著記憶裡常穿的玫紅色短t,顏色都淡了,一條半新不舊的黑褲子。
正笑著看她。
向榆淚眼模糊。
忍了兩下,還是忍不住淚水決堤。
她飛奔過去,緊緊抱住向娣,嚎啕大哭。
把向娣的心哭的揉成一團,埋怨的看向母親。
妹妹這是受了多大委屈。
李美蘭呆在原地,實在不理解小女兒為何這麼委屈,葉家的事她可沒受委屈,連葉芬都敢罵呢。
她被大女兒看的有些尷,指著向榆,”你個死丫頭又發什麼瘟,你姐姐是回來定親的,大喜的事,彆哭哭啼啼的。“
向榆聞言哭的更大聲了。
鄰居大娘都出來看,李美蘭惱羞成怒,隨地撿起一根木柴,就想打向榆。
向娣忙護著,把懷裡的人往廚房拉,“小榆彆哭了,姐剛燉上紅燒肉,還在灶邊給你煨了雞蛋。”
向榆順勢跟著姐姐走,她也不想這樣和母親對上,可能挨打不說,最緊要是對解決問題於事無補。
向娣把妹妹安置在灶火前的小凳子上,拿火鉗扒開灶灰看,雞蛋熟了,油紙包著的瘦肉還沒那麼快。
她清洗了蛋殼上的灰,剝好遞到向榆麵前。
好看的杏核眼含笑看著她,“快彆哭了,都是大姑娘了。”
向榆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淚又開始決堤。
這是這個世上唯一真心愛她的人啊。
她緊緊抱住姐姐的腰,心裡一千遍一萬遍的說,姐姐,我再也不要讓你離開。
向娣被妹妹流露的深厚情感所影響,眼裡也有了淚。
一隻手輕撫著妹妹的頭。
向榆冷靜下來第一件事自然是問姐姐的婚事。
向娣勉強笑道,“我也是早上剛到家,上午見了一麵,還行,後天他就會帶媒人過來納彩。”
就算定親了。
向榆沒想到這樣快,手微微發抖,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快速思索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後天的親訂不成。
那個人叫劉剛,印象中好像他們午後曬不到太陽的那塊青苔地,整個人氣質都陰鬱濕冷得很。
在他們縣城開著一家小小的理發店。
比姐姐大了整整十歲。
姐姐今年19,他29。
額角還有一道疤。
最重要的是,劉剛喜歡混跡風月場所,上輩子姐姐回來哭過一次。
父母會同意這門婚事,是因為彩禮是二十萬,尋常嫁女收彩禮都是萬,一兩萬的也不少。
整整多了七八倍彩禮,向榆父母看人還行,媒人介紹下基本情況就同意了,根本沒自己再去打聽過。
向榆決定先撬動姐姐,她握住向娣的手,“姐姐,你不喜歡他是不是?”
向娣神色有些黯然,大那麼多,留著那麼長的頭發,臉色蒼白,眼睛總透著點猥瑣,條條都讓她不喜。
但父母高興啊,有了這筆彩禮,家裡就能蓋新房子了。
向浩也馬上要讀初中,爸媽說就算以後考不上重高,也得去讀技校和中專。
家裡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她還是勉強笑著,“嫁人最終看的不是喜不喜歡,是他有沒有責任感,能不能顧著一個小家。”
向榆看出姐姐的難過,但她的目的是毀了這樁婚事,所以她必須挑開膿包外的表皮,哪怕讓姐姐更難過。
她追問,“那你判斷出來他有責任感了嗎?
將來會顧著你們的小家,會愛護你嗎?”
向娣啞然,劉剛一家對她還算熱情,但劉剛走前有些下流輕浮的眼神可沒藏住,給他裝飯的時候,還特意摸她的手。
這並不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有品行的男子漢會做的事。
她內心是壓抑的。
向榆更用力的握住姐姐的手,目光懇切的看著她,“姐姐,你得為自己活,嫁錯人毀的就是你一輩子。”
向娣沒有說話,隻是慘淡一笑。
向榆瞬間讀懂她的意思和情緒,姐姐不知道什麼叫為自己而活,她沒有勇氣違逆父母,打破這些早已習慣的無形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