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玲定了個私房菜館的包間,趁著吃晚飯的工夫,和廖晟細談了這一樁生意。
談得廖晟都急眼了:“易斐成說不定明天就恢複正常了!你要這麼多?!”
葛秋玲從容不迫:“外界的輿論呢?要不是易斐成,我家然蘊至於被卷進這樣的風口浪尖嗎?不管易斐成是明天恢複還是現在恢複,你想要瞞著消息順利度過這波,就少不得我家然蘊配合,要不然明天我們公司就出澄清,沒結婚,是易斐成腦子撞壞了。”
廖晟的氣勢一下子癟了。
她說的是大實話,事畢竟是易斐成搞出來的,江然蘊算受害方。
深呼吸一口,廖晟說:“現在消息都傳得快……易家那邊也來問了,我是這麼說的,易斐成和江然蘊沒在一起,隻是‘合約情侶’炒作,等事情冷卻,過個個月,就發文說分手了就行。至於為什麼要搞這個炒作,我對那邊的說辭是,一是為了宣傳,二是之前斐成和然蘊c粉特彆多,擔心影響斐成以後正常戀愛結婚,借此機會讓他們‘談’一次,再分手,就沒那麼多人把他倆的關係當真了。”
埋頭吃飯的江然蘊聽到廖晟這麼說,狐疑道:“想得這麼周全?你們彆是聯手演戲坑我吧?”
廖晟苦笑:“真不是……”
江然蘊狡黠笑道:“那這樣,除了剛才談的那些商務資源,再加一條。”
原來是要“加錢”……
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咽,廖晟咬牙問:“加什麼?”
江然蘊說:“聞舒蟬導演的新戲,我想要一個試鏡機會。”
聞舒蟬這個名字,大眾層麵的知名度其實並不高,但在影迷群體裡備受推崇,她導演的文藝電影擁有自己獨樹一幟的美學風格,拿遍國內外的電影獎項。
不過聞舒蟬五六年才開一部戲,並且有固定合作的班底,用熟人演員,一般人進不了她的組。比較特殊的是,她上一部戲主演是易斐成,據說是因為和易斐成的母親關係不錯。
廖晟怔了怔,旋即答應道:“行,我去幫你爭取一下。”
吃完飯,江然蘊裹得嚴嚴實實地出了包間,坐車離開。
手機一直在亮。
結婚詞條上熱搜後,不斷有信息和電話進來。
父母的、親戚的、好友的、熟的不熟的同學的……
之前江然蘊不知道怎麼回,就一概沒理。
現在說辭商量好了,回到酒店,她先給父母回電話,讓他們彆擔心,隻是工作安排,她沒瞞著他們領證結婚,具體情況以後再跟他們細說。
然後是四個閨蜜發給她的幾十條微信,閨蜜群也99+了,江然蘊統一回複,事情不是她們想的那樣,她沒和易斐成結婚,她們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她一出現,閨蜜們也都冒出來了。
【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是哪樣?】
【沒結婚?在戀愛?】
【談戀愛不告訴我們你死定了】
【虧我前兩天還在網上給你辟謠說你沒和易斐成在一起!】
江然蘊:“……”
算了,說不清,她選擇屏蔽群消息。
至於其他無關緊要的人來問,江然蘊就直接當沒看到了。
這時,一個對話框跳到了消息界麵的最上方。
是易斐成發來消息。
【工作結束了麼?】
之前江然蘊在青提大樓和易斐成分開,說還有工作,跟葛秋玲先去了私房菜館。
江然蘊不確定易斐成現在的情況,斟酌了一下,謹慎用詞:【結束了。已經回酒店了。】
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江然蘊很難忍住不去猜測,易斐成的下一句話會是“老婆我想你”還是“對不起我之前腦子不正常現在已經清醒了”。
於是不由自主的,她對他產生了好奇和期待。
易斐成:【我在酒店大堂。】
江然蘊一愣。
哪個酒店?
不會是……
易斐成:【有東西想給你。】
還真是,在她酒店大堂啊!
江然蘊下意識往窗戶外探頭看了一下,擔心媒體記者狗仔已經在樓下圍了一大堆。
外麵看起來挺平靜的。
她抓緊時間,戴上口罩帽子墨鏡衝下樓。
一到大堂,她就看見了坐在等待區沙發上的易斐成。易斐成也戴著口罩,戴了副框架眼鏡,沒有精致的妝容打扮,斯斯文文、鬆弛柔和的樣子。
江然蘊趕緊過去。
一見到她,易斐成的眼睛先有了笑意,他把口罩拉下來,正要說話,江然蘊撲過去又給他戴上了。
易斐成:?
江然蘊左右看看,很擔心被人注意到。
她說:“有什麼話就這樣戴著口罩說吧,不然被拍到就不好了。”
易斐成低聲道:“這裡又不對著窗戶、大門。拍不到的。”
“那也要小心,人家路過多看兩眼很容易就認出來了。”
“認出來就認出來,”易斐成認真地說,“反正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江然蘊看著他的漂亮腦袋,“你頭還疼嗎?”
易斐成搖頭。
江然蘊真心實意地說:“希望你能早日恢複。”
易斐成笑了起來。
他的眼睛……帶一點笑意,就是很深情很好看的,隻是江然蘊幾乎沒有在戲外看他這麼對人笑過。
現在這樣對著她一次又一次,簡直到了揮霍的程度。
“我沒事的,”易斐成說,“醫生都說沒事。”
沒法跟病人講道理,江然蘊微微避開他近乎放電的目光,直接問正題:“你說有東西想給我,是什麼?”
易斐成想起來。
他伸手到頸後,解下他一直戴著的吊墜。
黑色的編織繩,掛著一枚通透明亮的白玉平安扣。
這枚吊墜,從江然蘊剛認識易斐成,他就戴著了。掛繩應該換過幾次,她還記得最開始是紅繩。不過繩上頗具設計巧思的純金配件都一直還在。
“你要給的東西,是這個?”江然蘊確認。
“嗯。”
易斐成敢給,江然蘊都不敢要。
且不說這吊墜的價格,就這玩意兒常年被易斐成戴在身上,不管合作演員、工作人員還是粉絲,都知道這是易斐成的吊墜,她就不能要。
易斐成朝她靠近了一些,輕聲說:“我幫你戴上。”
“很貴重吧……”江然蘊婉拒。
易斐成想了想:“應該不貴。這是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外婆在寺廟幫我求的,據說很靈驗,我戴了以後,確實也不怎麼生病了,就一直戴著。”
關於這個吊墜,網上猜測很多,他戴著不離身,總會有人猜背後有什麼故事。
江然蘊也是第一次知道它的來曆。
她想,如果不是易斐成這次出事,她應該永遠沒機會知道。她和易斐成就是這麼不熟的關係。
江然蘊說:“那我更不能要啦,被外婆知道了……”
“她會很高興的。”易斐成打定主意要給她。
江然蘊還想再找借口推辭,易斐成低聲說:“其實我本來想是去買戒指的……我們好像沒有辦婚禮,也沒有送你鑽戒,這對你不公平。我想都補上,但又不想太匆忙。所以,可以先戴著我的吊墜嗎,老婆?”
好家夥。
一時間,江然蘊都不知道易斐成是不是故意的。
他要送吊墜,她不敢要。
但他要送鑽戒……那還是吊墜吧。
等他一恢複就還他。
江然蘊說:“好吧。”
易斐成眼裡笑意更盛,靠到江然蘊身前,拂開她肩上的黑色長發,輕緩地給她戴上。
隔著口罩,隻能聽到有點悶的呼吸聲。
他們之間的距離又變得好近。
又是身邊什麼人都沒有,隻有他們兩個。和之前在樓梯間的私密又不同,這是個半開放的空間,外麵隨時可能會有陌生人會路過,認出他們來。
……有種莫名其妙、偷情的緊張感。
戴好了,易斐成退開些許。
江然蘊伸手撫上貼在她皮膚上的平安扣,玉質溫潤。
易斐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江然蘊:“怎麼了?”
易斐成猶豫了一下,說:“你要不要也送我一件?”
江然蘊愣道:“什麼?”
易斐成說:“隨便什麼飾品,我可以一直戴著,這樣就像你在我身邊一樣,也可以……讓彆人看到。”
……
原定昨天上午拍攝的《時秀》雜誌雙人封麵,改成了今天中午拍攝。
江然蘊早上起床,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到脖頸上的平安扣吊墜,恍如隔世。
昨天發生的一切……居然是真的。
太荒誕了。
她看向手機。
三十分鐘前,易斐成給她發了消息。
【早安】
嗯,看來還沒好。
江然蘊回:【早。】
易斐成秒回:【昨晚沒睡好,早上起來頭又有點疼了。】
江然蘊詭異地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緩慢地打了一行字,遲疑兩秒,還是發了出去。
【要摸摸頭嗎?】
對麵“輸入中”了一會兒,才回。
【很想你。】
所以……談戀愛的易斐成,是粘人款?
江然蘊回複:【很快就能見麵啦。】
放下手機,抬眼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表情,江然蘊悚然一驚。自己為什麼在笑?
一定是因為易斐成現在的情況太好笑了!
早早地前往拍攝場地,先去化妝間做妝造。
路上,江然蘊關注了新聞和熱搜,昨天她和易斐成的“官宣”是個大話題,大小媒體都寫了文章,熱搜從昨天到今天就沒完全下來過,這時候還在熱榜掛著。
c粉過年了,正在進行抽獎活動。
兩方的唯粉還在掙紮——【公司還沒出來發聲明是真的,那就是假的】【新劇開播炒作而已,當真的也太沒見過世麵了】【我隻信蘊姐自己出來說】【斐哥你被綁架了就眨眨眼】【垃圾經紀公司拖累我姐我哥,快出來告這些造謠的啊!】……
然後,早上狗仔出圖,還在掙紮的唯粉瞬間心死了。
七月份,正是天熱的時候。
江然蘊休閒短袖牛仔褲出的酒店,被狗仔拍到了她脖子上戴著易斐成的平安扣吊墜。
易斐成那邊的情況更驚悚。
他脖子戴的是……用一根黑繩穿起來的,粉紅色小貓戒指。
粉絲幾秒鐘就扒出來了。
三天前站姐在s市機場給江然蘊接機時,就拍到過她手上戴著可愛的粉色小貓戒指。某寶九塊九包郵的小玩意兒,粉絲都知道,江然蘊一直就喜歡買這些。
同時,所有人都知道易斐成家很有錢,他身上從來就沒有過這麼便宜的東西。
【除了老婆給他的,沒有任何一種其他可能性。】
【笑死,官宣完徹底不藏了是吧。】
【好看愛看,斐然請多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