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不知道沈肆怎麼會變得如此生氣和暴躁,在此之前她的的確確是從沒有惹毛過他,除了拉黑這件事情之外。
可拉黑也不至於這麼讓他氣急敗壞吧?
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著,一一回想著儘可能的事,“我哪裡有撒謊?”
沈肆單手將她的雙手死死鉗製住舉過頭頂,隨即拿出手機裡的證據質一字一句地問她:“你和裴頌禮合作弄垮我的公司,對不對?”
宋桃聽到這話顯然是愣了愣,杏眼都睜得大大的,“你——”
“怎麼?很吃驚,是不是在想我怎麼會知道?”沈肆挑著眉,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惡劣與憤恨。
宋桃的確是沒想到沈肆會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一切,這段日子她也多多少少的在新聞上有看到過關於報道沈氏集團因為資金鏈斷裂岌岌可危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提供的那些證據足以讓那本來就存在的隱患沈氏集團雪上加霜,可她還是那麼做了。
說她涼薄無情也好。
斤斤計較也罷。
她向來就是這麼睚眥必報的人啊,隻是她掩藏的太好而已。說實話,麵對沈肆的出軌,迄今為止她感受最多的不是難過也不是生氣,而是屈辱和厭惡。
她倏地笑了起來,“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所以——從頭至尾你都在騙我,甚至大學你所謂的喜歡和愛都是你設計好的騙局,是嗎?”說到最後那句話時,他的尾音都在發顫,就好像是隻殘缺了蝶翼的蝶——
無力的、蒼白的伸著觸角想要飛向遠方。
宋桃看著他發紅的眼眶,眼裡沒有愛意,哦,那是裝出來的,更多的是困惑。
人常常都喜歡在失去某樣事物的時候開始緬懷哀悼,明明擁有時是那麼的習以為常,就像是每天都會出現在餐桌前的餐巾紙,你不會注意到它擺放的位置,可它快要消耗殆儘的時候,你會慌張,想著下次該換新的了。
可是換上新的,你又開始繼續習以為常了。
“是。”宋桃麵無表情地闡述著這樣殘忍的事實,“可我付出了我的青春,你也獲得了很好的情緒價值、獲得了你父親的認可,不是嗎?”
沈肆苦笑出聲,攥著宋桃的手稍稍放鬆了不少,“是啊——”
他有些悵然地垂下眼眸。
這時,門外傳來巨大的敲擊聲,‘嘭!’的聲響,好似連帶著飛機都要顛簸了起來。
“沈肆,你個混蛋,把門打開!”
清冷的聲線此刻被怒意染上,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聽到動靜的沈肆朝門外看去,眼底沒有一絲的波動甚至帶著幾分譏誚,“嗬,多有趣,你明知道我之前喜歡他卻還是和他合作報複我,宋桃,這些年我待你不薄啊——”
宋桃哂笑,“我付出精力和青春,你付出金錢,很劃算的買賣。”
沈肆扯了扯嘴角,沉默地凝望著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他忽的笑了起來,笑的很用力,如果是化作聲音恐怕是到了嘶聲力竭的程度,外麵的門依舊在不斷的哐哐作響,連同著他脖頸上的青筋似乎都一同搏動。
宋桃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掙脫,可這次她很容易就掙脫開來了。
她像是如獲得清水的魚似的,徑直擰開了洗手間的開關。
身後的沈肆背靠在牆壁上,泛紅的眼尾此刻被淚水浸染。
才側目的刹那間,他的嘴角就被人重重地擊打到了,倒下來時,他的視線似乎都開始顛倒,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領帶被人突兀地抓住。
他的左臉再一次被打了一遍。
他像是沒有痛覺般,嗤嗤地笑出來,唇角的血都溢了出來。
就在他以為那道強勁的風又要直擊他的麵頰上時,那些工作人員很快就拉住了裴頌禮。
現場混亂一片,宋桃站在遠處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最後施舍給沈肆的也不過一個再淡然不過的眼神,像是陌生人隔岸觀火時一樣。
“你和她離婚了,現在又想著回過頭糾纏了?”裴頌禮被攔住了,此刻他身上也不見絲毫的狼狽,除了西裝帶著些許的褶皺外,袖口都沒有落下。
沈肆抬手擦掉唇角的血,冷冷抬眸,“你喜歡宋桃?你和她合謀設計了這場陰謀,是嗎?”
裴頌禮自然不會輕易承認,誰知道沈肆會不會報複回來?他倒是有實力承受沈肆的怒火,可宋桃不能啊,誰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繼續跟上來?
“你照顧好的小情人就好,關心那麼多可不像是你沈肆的風格。”裴頌禮擰了擰係的有些窒息的領帶,旋即轉過身就要離開。
沈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就好像在拍走剛才那些失敗者的晦氣,他單手插兜,看著裴頌禮頎長的背影淡淡吐出一句話,“宋桃她隻愛錢,不可能會愛上你的。”
裴頌禮腳步一頓,也隻是輕笑出聲,“好啊,那就拭目以待。”
“反正她不會吃回頭草的,你大可放心。”他最終補充道。
沈肆緊緊攥著拳頭,原本眼裡對裴頌禮的絲絲愛意皆化成了濃烈的恨……
可這又怎麼樣?
裴頌禮一點兒也不在意。
他回到了座位上,看著宋桃披著毛毯靠在座位上,她的手腕紅腫的厲害,一旁的空姐正拿著塗抹了藥膏的棉簽給她擦著。
“我來吧。”他順手接過。
空姐抬眸,看著他的容貌時顯然是停留了些時間,雖然皮相驚豔,但基本的職業操守她還是明白的。
空姐將藥膏和棉簽遞到了裴頌禮的麵前,他接過後,而後又擠了些乳白色藥膏到棉簽上,最後靠了過去,耐心地垂著眼眸給她塗藥。
藥膏敷上去時帶著微微涼意,空氣裡都帶著些許的薄荷味和難以忽略的檀香。
兩人沉默了良久,終於還是宋桃先一步開口:“沈肆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你覺得誰會是內鬼呢?”
裴頌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挑了挑眉,“你覺得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