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門人聽好,不惜一切,鋪路奪人!!”
臥佛昆侖僧感知到花神公主的那一刻,整個人氣勢大變,聲音轟隆振動間,衝擊到所有人內心深處。
昆侖的代掌教,在這些蓮花門人心目中,本來就積威深重,被這股真言力量一刺激,下意識的,就已經全力運功。
他們改造大地的手段,沒有蘇寒山那麼高明,倉促之間也沒有那個時間,給他們完成這樣的工程。
但是他們有法器。
蓮花正宗,雖然每隔十年就要給昆侖送一批香火,但是因為有武則天當初打下的基礎,又混合各教各地風俗,在世俗中傳播極廣。
上貢之後,剩下來的香火數量,依然極其龐大。
郭長達他們三位淨土仙,都消化不了那麼多的香火,過多沉澱在淨土中,幾乎凝滯贅餘,正好用來賞賜給門人,供他們煉寶。
今天在場的蓮花門眾高手,雖然不是每一個人的年紀,都達到百歲,但是他們身上帶的法器,卻大多是傳承了百年的寶貝,代代用香火潤養。
這時候,所有人的法器一同祭起,有人衣袖浮動,手捏劍訣,有人舉起拐杖,對天念誦,有人雙手一抬,身上的袈裟衝天而起。
荷花、鏡子、鈴鐺、袈裟、寶劍、鐵杵、葫蘆、玉屏、團扇、玉印、小鼎……紛紛發出寶光。
整麵山坡,刹那之間,被染成一片燦爛的金色,與天空中的陽光爭輝,周圍瑞靄飄動,祥雲環繞。
蓮花正宗的上百名高手,衣袂當風,各具儀態,散布在半山坡。
郭長達、莊子勤、葉秋生三個人的身影,更是莫名變得高大了很多,成品字形,屹立在眾多門人之間,各持法寶,金光凝聚成大量符咒,環繞在他們三人身邊飛舞。
光從表麵來看,這簡直是一副眾仙朝聖的神跡,後方那座青山,正是他們所有仙家的背景。
三大淨土仙凝聚的那些符咒飄帶,飛舞穿行之間,像是從諸多法寶上,吸收到了金色的流沙,使得整個場景,變得更加融洽。
“一時佛在舍利國說法,十方世界,百千萬善男子,發願貢獻白牛,七寶,如意,香花,拜佛求法,凡踏足之處,同見吉祥天階,直通佛道場……”
臥佛昆侖僧站在所有人最前方,雙手合十,念動真言。
他是一尊陸行仙,陸行仙的道路修煉至深之後,有水災、火災、惰災,三災的說法。
因為陸行仙雖然也能夠駕禦天地元氣,但具有降魔的本能,處在這個萬物皆有魔性的天地之中,時時刻刻都會吸納魔氣魔性,轉化歸元。
而這樣轉化出來的元氣,活性比正常的天地元氣,要高得多。
假如功力根基深厚到了一定程度,武人的肉身,卻會像是喜水的植物,直接泡在了洪水裡麵一樣,出現夭折解離的現象,最甚者化為一灘血水,因此稱之為“水災”。
要想度過水災,就要為自己凝聚出一股武道執念,也就是從內心至真至深處,萌發出來的一個目標。
讓功力根基中的所有活性,自發的朝著這個執念目標,努力前進,嘗試推敲,挫其銳,解其紛,化解肉身的負擔,反而能使肉身更得溫養。
這個目標,要有明確的執著指向,要遵從真心,所以不可能選取假大空泛的想法,但也必須比當前能力高出一大截,還要與過往修行契合,這樣才能夠消耗根基中的活性。
臥佛昆侖僧是在幾年前,就已經度過了水災的人物,他所凝聚的武道執念,可稱之為……
“真言洞徹十二峰”!
昆侖山上風雪漫天,岩石冰層堅厚沉重,如果隻是讓聲音傳遍十二個峰頭,陸行仙自然可以做到。
但是要讓念經的聲音,覆蓋十二個山頭的同時,傳遍山體岩層內部的每一個角落,卻是困難萬分。
而且,真言,指的是具有特定音調的念經唱咒聲,要在穿透所有冰層山體的時候,音調還不變形,更要堪稱奇跡。
昆侖僧當然還沒有成功達到自己的執念目標,否則的話,他就該衝擊三災境界中的火災了,那才是天下武者最巨大的蛻變。
但既然他能夠凝聚這樣的武道執念,已可見他在真言功夫上的深度。
“……同見吉祥天階,直通佛道場……”
這段話一說出來,那些原本隻覺得彼此氣息比較融洽的蓮花門人,霎時間,就有了一種與大眾合為一體的感覺。
他們竟然感覺,自己既是自己,也是師兄,又是師弟,既是護法,也是長老,還是師姑。
眾多法寶中蘊含的香火力量,明明該有不同的法術效果,這時候,全部統合起來,宛若佛陀的萬千發絲,共同結成了一個緊密堅固不壞的肉髻。
金色的光芒,在山坡上形成了廣闊寬大的台階,讓所有人分彆處在不同台階之上,井然有序。
臥佛昆侖僧的目光掃去,金光如漆,洶湧而下,鋪成一條長長台階,已經從山腳下,直通向蘇寒山的院落。
但是當這條台階,闖入那片院落十裡範圍內,速度就驟然減緩,艱難前進。
台階寬達十丈,兩側的荒草,也被金光染上,節節拔高,由青轉黃,越發粗壯。
最後台階兩邊,形成了寬大的金色竹林,粗如象腿的竹子,虯勁如蟒的根須,在生長的同時,急速汲取著地下的元氣。
隨著台階的延伸,竹林的根須,與地下的玄冰脈絡,糾纏在一起。
玄冰脈絡中的光芒,每談去一分,竹林就更壯一分,台階就驟然向前,突破一截路程。
院落裡麵,蘇寒山的身影驟然拔高,一腳踩在座椅上,一腳踩在青石大桌上。
他側目看向金光燦爛的山坡,右手一抬,按了過去。
昂!!!
龍吟的聲音,從大地下傳揚出來。
範仲淹看到大如磨盤,鱗片宛然的龍爪,扣上了圍牆。
肆意張揚的龍首,高出屋院,低下頭來,張口咬住了院落的一角。
咚!咚!咚!咚!
一隻隻龍爪扣在牆上,一尊尊龍頭咬住院子。
整個院落似乎都扭動了一下,灰黑色深沉的院牆,地板,房屋,全部多出了鱗片般的花紋,原來連這個院子,也是三法蒼龍掌的造物。
地上地下,合為一體,群龍歸宗,元氣潮汐。
蘇寒山的右手,向前推去。
院落和山坡之間,大量的空氣,無聲彎陷,化作巨型的曲麵。
諸多曲麵,參差起伏,恰如鱗片,最後拚成了一隻幾乎與山坡等高的龍鱗巨掌。
透明的元氣巨手,緩緩推動過去。
狂風吹開,近地麵的金色竹林,全部被吹得彎曲如弓,向後趴伏,哢哢作響,但始終不斷。
極速延伸的金色台階,也停頓住了,迸發出越來越濃烈的金光,連同周圍的竹林一起,煥發出高漲的金色光焰。
嗡!!!!!
兩種力量的碰撞聲,僅有一響,但是餘韻無窮無儘。
浩蕩的風聲,不往四麵八方去,隻朝天空中迸發,吹開雲層,形成一個巨大空洞。
範仲淹抬頭,眼看著白雲橫疊,從頭頂陡然退開,隻剩純淨的藍色。
咚!!!!!
就在範仲淹抬頭的同時,整個院子,高出地麵的部分,直接化為齏粉,朝四麵爆散開來,整個地基,也向後震動了三下。
蘇寒山依舊是一腳踏椅,一腳踩桌,但桌麵所有琉璃珠,已碎成了粉末,嘴角還有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