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令人意外的是,蘇寒山還沒有出門,就有人先上門了。
來的是司徒雲濤,在劍宗遺跡入口處的那個斷崖上,見到了蘇寒山,第一眼看過去,就察覺到了不對。
“你突破了?”
司徒雲濤頗為驚異,“這才三個多月的時間,就從真形巔峰,突破到了玄胎,你這進步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我當年三十歲的時候,才修煉到真形極境,又花了兩年多時間,專心摸索一門玄胎構造,這才福至心靈,修煉出了上品玄胎,三聖地焰爐,引得許多人豔羨。”
“但是今天跟你一比,都讓我有點嫉妒了。”
蘇寒山笑了笑,說道:“要不是當初借助師兄肉身,參與玄胎之間的戰鬥,又親眼目睹了地遁太火神符發威的一幕,我修成這個境界的時間,肯定還要往後延的。”
司徒雲濤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搖頭,說道:“當年你在神威宴上奪魁的時候,我向燎原峰那邊,討要玄陰真經的禁法玉簡。”
“當時我們燎原峰的大師兄,對你也非常看好,還說如果你能夠在三年之內,觸摸到玄胎境界門坎的話,他就直接舉薦你參加真傳弟子的試煉。”
“想不到現在才一年左右,你就已經直接踏入了這個境界。”
天都仙府招收弟子,是十年開府一次。
從現在的時間點開始算起,最近的一次大開山門的日子,正是在兩年以後。
“說不定……”
司徒雲濤若有所思的說道,“你也是個應劫之人。”
蘇寒山疑惑:“應劫之人?莫非是各種野史逸聞之中,最喜歡談論的,每一次王朝更迭之時的亂世大劫?”
“王朝更迭,固然會帶來亂世,但大劫,卻不僅是因為王朝末年的原因。”
司徒雲濤解釋道,“自上古以來,天地間就有魔劫這種說法。”
“每當魔劫來臨之時,世間就會莫名多出,數以萬萬計的魔物,即使是盛世的王朝,也有可能被打斷國運,墜入亂世,若是那些本就顯出衰退之象的王朝,崩潰得更快。”
“然而,魔劫也不是沒有好處,據說魔劫一旦爆發,冥冥中的天限之力,就會被抵消削弱很多。”
“上至九天,下至九淵,浩瀚天地之間,很多早就應該誕生的資源,會趁著這個時機,集中性的爆發出來。”
“有些人或非人的生靈,可能會提前一步,契合到這種資源爆發的預兆,自身的氣息跟天地間的大運勢,產生一種牽連。”
“即使未必得到實質的資源好處,自己的修行生涯,也會變得更加順遂。”
“像這一類人物,就統稱為應劫之人。”
蘇寒山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唉,魔劫,魔劫。”
司徒雲濤眼神有些悠遠,歎息道,“偏偏要出現在我們這一代……”
上古三朝的曆史,實在太過久遠,存世典籍很少,說不清楚。
光是中古五朝,齊、晉、楚、吳、越,五者之中,國運最短的越朝,也有一千多年的氣數。
越朝之後的亂世,持續很久,直到秦帝英襄崛起,以不周宮為主軸,統合所有雷府傳承,機關術冠絕天下,橫掃八荒,鑄造玄帝荒神,鎮壓各處。
所有人都以為,大秦的國運,至少該比越朝更長,大秦的朝廷更是放出“帝萬年”的狂言。
當時沒有任何人料到,僅僅是一百九十年後,秦帝的基業就分崩離析,魔劫重現。
世間存留的魔物數量之多,依然令人心驚。
以至於,後世很多人覺得,越朝末年,也代表著中古時代終結的那場大魔劫,根本就沒有結束。
隻因不周宮和秦帝太強勢,才能夠在魔劫還沒有退去的時候,硬頂著無數隱患,建立了一朝至尊的霸業。
等到大楚建立的時候,秉承此種觀念的人,就正好認為,大楚才是真正應運而生的一朝。
可惜,現在看來,僅僅五百多年的時間,大楚的勢力,就已經蜷縮的隻剩下中土這塊地盤。
魔劫若是再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重演中古末年,人間生靈的數量,銳減到不足千分之一的那種慘況。
蘇寒山聽著司徒雲濤講解的這些秘聞,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跳。
雖然在太白神樹的世界裡,見到慈日僧的留言之後,他就已經感覺到,大楚世界這邊,可能潛藏著很多麻煩。
可是,現在看來,他的猜測可能還不夠極端。
蘇寒山問道:“生靈總數,銳減到不足千分之一,這就是為什麼會把那個時代,當做中古時代終結的標誌嗎?”
司徒雲濤說道:“這個統計,還隻是算的人族的數量,實際上當時有很多青山綠水,百獸棲息之地,直接變成了劇毒橫生的萬裡荒漠,也不知道多少異獸靈植,直接絕種了。”
蘇寒山仍有疑惑:“為什麼這一類說法,大楚官方正史,民間野史裡麵,都從來沒有提到過?”
“因為這種事情的記錄,不利於生民數量的恢複啊。”
司徒雲濤歎了口氣,“秦朝時期,包括大楚開國時,很多百姓還記得魔劫的慘狀,惶惶不可終日,瘋癲發狂的,比比皆是,偶爾有些還算正常的,也是鬱鬱寡歡,死氣沉沉。”
“赤身奔行,搏殺野獸,劫掠異性,晝伏夜出,若子嗣過多,則咬死幼子幼女,結巢於樹,鑿洞於山,以長發為衣,見月則狂笑。”
“你很難想象,這就是那個時代的普通百姓,中古萬餘年的文明教化,在那個時代幾乎蕩然無存。”
“因此無論秦楚,都刻意抹去魔物的存在,他們把魔物造成的慘事,歸類於精怪野獸,歸類於惡人匪徒,在尋常文字和耳口相傳中,往往用一整類魔物的名字,濃縮成一個惡人名號,來變相記錄。”
“殘餘的生民,被集中到一起居住,讓他們感覺到自己身邊還有足夠多的同伴,並漸漸安定下來。”
“有關魔劫的全貌,隻有一些實力足夠強悍的大勢力,才會願意保留。”
蘇寒山眉頭緊皺,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有智力、有韌性、有感情、有尊嚴的人類,竟然被那所謂的“魔劫”,害到那麼淒慘的程度。
僅僅是記憶中還有著“魔劫”的存在,都難以承受。
可即使是這樣隱忍的延續下來,經過無數的努力,重新發展起來,人類的文明,有了幾分聲色。
那個狗屁東西,卻又要降臨了。
“但,就算是魔劫如此沉重,也阻止不了某些孽障趁火打劫的心思。”
司徒雲濤聲音一沉,繼續說道,“傳說,中土在天地之間,具有特殊的意義。”
“魔劫爆發的時候,如果全據中土,再一統八荒,就是探究天限之力的最好時機。”
“頂級強者都不願意自己的壽命、行動,被天限之力封鎖限製,所以每次魔劫,各大勢力針對中土的爭奪,都格外激烈。”
“最近東海妖族,想要在東海九郡割據地盤,建立妖國,就是想要提前落子。”
蘇寒山回過神來:“是不是東海九郡的局勢,最近又有什麼變化?你這次過來,也跟那邊的情況有關?”
司徒雲濤點頭道:“差不多。”
“原本大楚軍方一向強勢,即使是發生大範圍戰事,也不允許外人插手,但是近幾年,局勢太壞。”
“太師這回即使親自領兵,也不能抽調更多精銳,戰事僵持拉鋸。”
“所以他們決定,把所有兵力,向前線集結,而後方的大片地盤,請鄰近各郡酌情派人,並召集民間義士,協同防守,防止妖族餘孽在後方作祟。”
司徒雲濤隨手一揮,空中有紅光雲氣,形成紅白二色的一張地圖,大致展現出東海九郡的輪廓。
“如今東海九郡中,最南端的三個郡,還完全在妖族掌控中,中間兩個郡,是大軍交戰之地。”
“後麵這四個郡,就是我們各方需要派人協同防守的地方。”
他的手指點在其中一塊地盤上,“更具體的來講,我們雪嶺郡需要援助的,也就隻是山陽郡的部分地盤而已。”
“我手下兵馬要防禦伏龍山脈,不可輕動,便下令調集了不少糧草,彙聚到飛流劍宗附近的幾個縣,之後準備交給響應號召的那些民間義士。”
“順便來問問你和左龍生,要不要一起去磨練?沒想到,你已經突破了。”
蘇寒山輕笑一聲,說道:“飛流宗主當年,在左叔身上下了很多苦功,幫他將血脈提純升華,以合劍靈傳承,左叔的潛力確實極大,很可能邁出那一步。”
“不過,左叔跟香雲團聚沒多久,估計不太願意拋下女兒出遠門。”
“我最近又摸索出一些輔助修煉的手段,就讓他在遺跡這邊自行修煉,效果應該也不差。”
蘇寒山把他在遺跡裡麵設計風水陣法,借用遺跡地氣,製造五雷交感夢境鬥場等等事情,說了一遍。
司徒雲濤頗有些好奇,探頭向遺跡之中看去。
果然有許多人手捧令牌,盤坐在地,仿佛入睡。
以司徒雲濤的實力眼界,自然能感覺出來,他們身上籠罩著異常的雷磁氣息,在經曆一種獨特的夢境。
“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夢境中的場景。”
蘇寒山將手腕上的銅鐲,往外一拋,放大成直徑四尺左右,閃了兩閃,就浮現出清晰的影像。
眾人正在夢境之中,各自切磋,或在台下圍觀、思索。
現在十個擂台的虛擬人物,都已經出現過了,除了頭兩個擂台之外,另外八個人,全部都是被左龍生觸發的。
畢竟左龍生擁有真形巔峰的修為,還是法武合一的路數,戰力著實不俗。
現在他正跟第十個擂台上的人物交手。
那是一個身穿寬鬆長袍,發絲雪白,麵容卻緊致紅潤,沒有一絲暮氣的老者。
此人登場之時,已經自曝過名號,乃是西域逍遙王,平生酷愛武學,一身功夫有三大得意之處,乃是至剛、至快、攝心術。
左龍生法武合一,身懷術士天賦,手段千變萬化,竟然始終贏不了逍遙王看似簡單明了、直來直去的一套拳法。
“哦?”
司徒雲濤盯著逍遙王看了一會兒,“此人雖然隻是個幻境人物,但那身氣勢神意,著實不俗,不是單憑空想就能捏造的,是有具體原型吧。”
他頓了頓,“原型人物應該還是玄胎境界的強者,但是奇怪,我印象中,雪嶺好像沒有這種風格的武道高手?”
第十擂台的虛擬人物,是蘇寒山借鑒了賀宗身上,那種任性唯武的氣質,又融合了徐皇帝霸道森嚴、拳法懾人的部分風格,塑造出來的。
這兩種風格一相逢,蘇寒山腦海中,就自動聯想到了曾經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少年張三豐》中的大反派,於是就有了西域逍遙王的這個外形。
司徒雲濤隻不過是隔著五雷定心圈的轉播看了兩眼,就直指本源,看出這麼多東西,眼力著實驚人。
“確實不是雪嶺的,是我當初去參加神威宴的時候,偶然遇見的高人。”
蘇寒山隨口解釋了一下。
司徒雲濤也沒有深究,隻道:“看來,左龍生確實不需要去東海九郡磨練。”
蘇寒山笑道:“如果師兄不嫌棄,我倒是準備去一趟。”
“怎會嫌棄?我無比歡迎啊!”
司徒雲濤也笑了起來,“我原是請東方老哥,當這次馳援的首領,已經極顯誠意。若加上你,那就代表我們雪嶺這次,出動了兩個玄胎境界。”
“不說來日論功的事情,光說你們互相照應,這回馳援的風險,也可以降到最低了。”
蘇寒山其實本來就準備去一趟東海九郡,為自己的五雷夢境,多找一些“能源”。
如今能有大批人手同行,更加師出有名,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了。
司徒雲濤在飛流劍宗這裡住了大半日,等左龍生出來之後,叮囑了一些事情。
蘇寒山也讓左龍生送封信,讓二叔和大師兄他們,多多來到五雷夢境之中修煉。
隨後司徒雲濤和蘇寒山,就一同駕雲離開。
飛出兩百裡左右,二人降落在一座縣衙裡麵,此刻已經有大隊人馬,在這裡等候。
蘇寒山一眼望去,竟然看到不少熟麵孔。
除了東方新之外,還有當初雪嶺茶幫的九酒道人、黃塔觀鐵英散人的門徒,實力至少都是天梯境界。
這些人見到蘇寒山是獨自駕雲而來,知道是玄胎高手,各個臉色都有些驚奇。
東方新上下掃視,臉色微妙,道:“這才多久……你就是當初吃了我新菜、借司徒老弟肉身在鹿鳴湖參戰的那位小兄弟?!”
蘇寒山隻是笑著拱拱手。
“我師弟這回也要跟你們同行,你們可以路上慢慢聊。”
司徒雲濤接過話茬,俯瞰四方,見糧草已經足數運到,暗自頷首,說道,“馳援之事,不能丟了我們雪嶺的麵子。”
“我特地從司徒世家庫存之中,尋得一件異寶,這次就用來裝載糧草,也可以承載你們,一同飛往山陽。”
說話間,他大袖一揮,袖中飛出一根卷軸,當空展開,是一幅長長的青雲畫卷。
畫麵上沒有一絲雜物,全部都隻是青色雲朵。
如果按照世俗畫師的眼光來看,都得說一句乏善可陳。
然而,這張畫卷在空中越變越大,散發出一股吸力,竟將大批大批的糧草,全部吞入那層薄薄的畫紙內部。
“這是秦朝時期,一位小虛空秘境的畫道高手,煉製的法器,所以內藏一片空間,新鮮食物放在裡麵,過上三年拿出來,都沒有半點變質,隻是不能儲存活物。”
司徒雲濤說道,“另外這還是一件飛行法器,隻要灌注功力,就能夠托起人體,離地千丈飛行。”
“當然,具體能夠發揮出多少飛行速度,畫卷能夠維持多大麵積,就需要看主掌者的功力品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