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失去金手指,景沂蔫吧得像一顆小豆芽,覺得自己未來在厲家的日子肯定是不會好過了。
厲家四個少爺可都是戀愛腦,愛起來六親不認,沒有係統金手指力挽狂瀾,可想而知他以後得想多少辦法來阻止悲劇發生,一個不好,厲家家破人亡,他還兼具失業的風險。
月薪八萬呐!
景沂煩躁。
好好的工作,說沒就沒。
他歎了口氣,蔫吧著往門外走,一個側臉,跟一坨掛在窗外蕩啊蕩的人形玩意兒四目相對。
景沂:!!!!!
woc!
短短一秒鐘,景沂腦海裡閃過幾十個恐怖電影畫麵。
你們古早虐文小說怎麼還鬨鬼啊?!
“噓——景管家,彆喊。”窗外傳來刻意壓低的嗓音,語氣十分熟悉。
景沂定睛一看,好家夥,曆明織越獄了。
景沂推開窗,曆明織蕩啊蕩。
“小少爺,蕩秋千呢。”
“沒有。”曆明織指指頭頂:“床單短了,你快幫我找點東西墊一下,我下不來了。”
曆明織這個大聰明,不僅床單長度算少了,還把繩子從腋下到胸口繞了一圈,勒得很緊,隻能不上不下地掛著,像一隻被風吹傻的大蜘蛛。
“快點啊。”大蜘蛛還催他。
景沂點點頭,轉身就跑:“好,我這就想辦法逮……救你,等我啊。”
曆明織眼巴巴的:“那你要快一點。”
五分鐘後,曆明織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心頭一喜:“景管家,你這麼快想到辦法啦?”
景沂:“是啊。”
“是梯子嗎,我這就下來——”曆明織扭頭,跟站在牆邊的兩個黑西裝來了個四目相對。
“……”
曆明織委屈巴巴:“景管家,你騙人。”
“我沒有騙你。”景沂笑眯眯的:“我找遍了彆墅內外,隻找到這兩個人梯。”
【傻孩子,太單純了,不騙你騙誰】
保鏢:“……”
曆明織:“……”
兩名保鏢上前,準備把曆明織接下來:“小少爺,我們這就幫你下……”
“不要不要不要……”曆明織撲騰著大喊,手腳並用的在牆壁上快速爬行,阻止保鏢碰到自己。
景沂:“……”
更像一隻大蜘蛛了。
“景管家,你快讓他們走。”曆明織抱著床單繩子不撒手:“不然我就不下來,死都不下來!”
景沂一呆,難得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是,這個威脅……對我產生了什麼影響嗎?不下來就不下來唄,被吊著的又不是我……】
曆明織:“……”
氣氣,想哭。
兩分鐘後,曆大蜘蛛還是老老實實地被保鏢從牆上摘了下來,落地第一件事,曆明織抹了把臉,瞪著景沂:“景管家,我記住你了。”
景沂八風不動:“勞煩小少爺掛心。”
曆明織:“……”
樓下的吵嚷終於驚動了書房談事的三位哥哥,厲問昭眉目冷淡地出現在大門口:“你們在乾什麼?”
曆明織縮了縮脖子,嫻熟地貓到了景沂身後。
景沂:?
景沂眨眨眼:“陪小少爺蕩秋千。”
厲問昭看了看還掛著二樓某間窗口的床單繩子,瞬間了然了:“曆明織,你跟我到書房來。”
頓了頓,他又看向景沂:“景管家,你也過來。”
厲家的書房差不多是禁區,平時有專人打掃,閒雜人不能進來,因為厲問昭是個工作狂人,會把重要合同帶回家裡,就這本小說對厲家的描述,那些合同一定是分分鐘鐘幾千萬上下了。
書房,厲問昭坐在主位,厲勖和厲停坐在兩側,都麵無表情,嚴肅得很,像古代隨時準備高喊升堂的清湯大老爺。
曆明織站在書房中央受審。
景沂思索了一下站位,一點點挪到厲問昭身邊站好,這位置是師爺,很適合聰明睿智的他。
“寧薑的事,你準備怎麼辦。”厲問昭開口。
曆明織頗有怨氣地小聲嘟囔:“還能怎麼,人不都被你們趕走了嗎。”
厲停:“你說什麼?”
曆明織縮了縮脖子,孩怕。
景沂打量著曆明織,估摸著這孩子恐怕還沒死心,這麼變著花樣逃跑也不是辦法,得想法子一勞永逸。
【其實也不難,把寧薑約出來,讓小少爺親眼看見騙子是什麼德行,厲家再派個人棒打鴛鴦,拿錢打發,等寧薑美滋滋拿著錢走人,反手一個報警,告他詐騙,b!詐騙犯喜提監獄風雲大禮包一份!】
【不過……這種霸總世界,是不是沒有警察這個職業啊?】
“……”
厲家三位少爺悄默聲對視一眼,思索著計劃可行性。
曆明織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沂,眼眶邊緣湧出了紅色,眼淚漸漸漫上來:“他……薑薑不會是騙子的!他溫柔體貼,對人和善,還很有涵養,他說過的,哪怕我身無分文,他也不在乎。”
【那他怎麼一聽你是窮光蛋就跑了?】
厲問昭對他投去讚賞的目光。
“他……”曆明織漲紅了臉:“他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說不定那個電話就是老板打給他的,他有急事,所以就先走了!他肯定還會回來的。”
【好家夥,這都能找到借口說服自己?】
景沂幽幽歎氣。
這孩子蕩秋千把自己蕩得更傻了。
劇情和原文出現了一點小偏差,曆明織不知道為什麼沒能跟寧薑走。
景沂認真回想了一遍情節,想記起寧薑後續做了什麼動作,這段故事發生在開篇,全文情節大開大合,配角太多,混亂得他有些記不清了。
景沂把自己放空了一會兒,把塞在犄角旮旯裡的短暫記憶拖了出來。
【我想起來了!】
景沂一聲大吼,震得厲問昭手裡的鋼筆差點摔了。
距離景沂很近的厲停抬手揉了揉耳朵。
【寧薑為了拿到小少爺名下所有財產,買通無良醫生做了份假病例,謊稱自己患上了虐文主角都會得的白血病,小少爺心痛不已,立即把公司股份轉到寧薑名下,讓他安心治療,不要胡思亂想。】
【然而,小少爺在外四處奔波,尋找合適的配型時,寧薑卻趁機入駐公司,以曆明織的名義卷走了上億工程款,導致公司破產,半年後小少爺才得知真相,但那會兒已經無力回天,被寧薑打斷雙腿扔出了門,隻能靠乞討為生……沒過多久就被賣進了黑煤窯,險些死在礦難裡,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被寧薑抓住,送到地下拍賣場噶了滿身器官……】
【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從此香消玉殞。】景沂沉沉歎了口氣。
【這就是戀愛腦的代價。】
曆明織的結局過於慘烈,景沂心有不忍,正思索著怎麼暗示小少爺,一抬頭,見三位哥哥的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火冒三丈。
厲問昭更是氣得臉黑了。
曆明織則瞪著雙眼看地毯,臉色很白。
景沂:?
咋滴,在他梳理劇情的這一小會兒,曆明織又犯什麼蠢了?
厲家幾兄弟眸光複雜地看著景沂。
曆明織這短短的一生,簡直可以用一步十坑來形容,完美的人生被摧毀,從天堂跌入泥淖,人生的最後,居然死無全屍的結束在肮臟不堪的地下交易所!?
如果說,剛才厲問昭還想好好把人送進監獄。
那麼這會兒,他心裡就隻剩下想毀天滅地這一個念頭,腦海裡壓抑不住地蹦出無數陰暗的想法。
想讓寧薑也經曆一遍這些黑暗。
厲家父母早亡,曆明織是被三個哥哥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哪怕現在罵得再狠,哥哥們心裡也割舍不下這份親情,他們所珍愛的小弟,居然被寧薑這麼糟蹋。
泥人也該生出滔天火氣了。
“大哥。”一向嬉笑怒罵的厲停嚴肅了臉色:“交給我吧。”
厲勖和厲停是雙胞胎,但兩人不論是性格還是行事都天差地彆,厲勖顯得有點冷冷的:“我來。”
景沂在心裡吼出的話,震驚了曆明織,他不敢相信,景管家口中那個傻乎乎獻出一切的傻瓜居然是自己。
獻出所有真心,換來的居然是死無全屍。
雖然不知道真相是否真如景沂所說,但內容足以震驚他三百年了。
曆明織有點接受不了:“怎麼會……他怎麼會這麼對我。”
厲停輕佻又恨鐵不成鋼地一笑:“怎麼,到現在,你還對他心存幻想嗎?”
厲勖也皺起眉,對自家小弟有點失望:“從小到大,我們從不乾涉你的決定,你想學騎馬,大哥給你修馬場,你想玩音樂,我給你找最好的團隊,你出國旅遊回來迷上了滑雪,三哥花了幾個月給你打造室內滑雪場……曆明織,你從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接觸最優秀的資源,為什麼你現在變得這麼是非不分?”
景沂聽得兩眼直發愣。
知道厲家有錢,不知道厲家這麼有錢。
曆明織被問得說不出話來,是啊,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難道真像景管家說的,戀愛腦上頭?
他埋著頭不言不語,手機卻在這時忽然響了一聲。
【最愛的薑薑】:[圖片][圖片][圖片]
曆明織點開一看,是某三甲醫院的診斷證明。
【就診人:寧薑】
【就診時間:兩個月前】
【醫院診斷:1、惡性腫瘤維持性化學治療,2、急性髓係白血病,高危……】
曆明織看不懂複雜的診斷報告,但化驗單上的“白血病”三個字他是認識的。
一切都跟景沂說的一模一樣。
手機接連震動幾次。
【最愛的薑薑撤回三條信息】
【最愛的薑薑】:發錯人了,織織,抱歉一直瞞著你,我隻是怕你擔心。
【最愛的薑薑】:我現在在醫院,病情好像有些惡化了,你知道我沒什麼朋友,現在也找不到人陪我說話,你能來陪陪我嗎?
曆明織死死攥緊了手機。
厲勖以為曆明織又開始戀愛腦上頭,失望地歎了口氣:“算了,大哥,寧薑那邊還是交給我……”
“不用了。”
景沂眉心一跳,看向曆明織。
站在房間中央的小少爺抬起臉,表情沒了之前的天真,他目光平靜看向厲問昭:“我自己闖出的禍事,我自己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