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沉悶,在其間蔓延。
轟隆隆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自天際落下,又似那瘋舞的藤鞭,隻是一道,便仿佛撕裂了天際,更遑論那鋪天蓋地綿綿不絕落下的無數電蛇。
再借著那飄忽的雨幕,更是化作了千千萬萬的細小雷蛇,堪稱無孔不入的朝著所有人,所有物兜頭落下。
已經吃過虧的其他修士,自然都屏蔽開了這漫天的雨幕,這雷海亦不是朝著他們去的,身處其中,雖周身處處落雷,駭人的很,但卻也隻是頭皮微麻,心生驚駭。
但身處其中,原本最不在意那出自己手的雨幕的申不二,卻是瞬間變了臉色,落雷尚未完全落下,他的滿頭烏發已然開始群魔亂舞,不等他以靈力隔絕開來,雷電那迅猛的勢頭已經吻上了他的身軀。
生平第一次,申不二體會到了雷擊的滋味。
全身先是一麻,隨後腦海裡一片空白,待到回過神來,密密匝匝的疼痛如同附骨之疽,在他的身上揮之不去。
萬蟻噬心,割肉剔骨,想來也就是這般滋味了。
最令申不二想不到的是,這煌煌雷擊,竟然能夠將他雨水裡的寒毒驅散!
若是對於身中寒毒之人,這自然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但申不二卻是憑借著寒毒而逞凶的修士,他的水法,少了寒毒,那又有何優勢。
申不二隻遭受了一場雷擊,便已經咬著牙運轉體內靈力,撐開了一個防護的靈力罩,將剩下的雷擊儘數隔絕開來。
密密麻麻的雷蛇在天空之中肆意張揚,身處中心的申不二撐開的靈力罩明明滅滅,看似撐得艱難,實則那靈力罩,始終都沒有消散過。
雷印之中蘊藏的雷電之力,其實在之前對付墟嬰之時,已經消耗了良多,雖然蘊養了一段時間,但還未恢複到最佳狀態,如今不過是借著申不二的雨水,提升了幾分威能罷了。
靈初見申不二並沒有因此而失去戰鬥力,並不意外。
她也沒有想過,會這般簡單就贏了這位老牌的金丹修士。
雷印不斷的閃爍明滅,控製著所有的雷蛇不斷的向著申不二襲去,將其牢牢的困鎖在了一方由雷電編織而成的牢籠裡,寸步難離。
而靈初本人,則緩緩合上了未極傘,深深的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
手中的未極傘開始流淌出青翠的瑩光,瑩光如水,不,或者說是整個未極傘如水般流淌了起來,傘麵合攏,融入傘柄,傘柄首尾兩端蜿蜒而出,又拉扯著傘柄稍稍向內彎曲,形如彎月。
而首尾兩端之間,各有一道靈光蔓延出來,朝著對方纏繞而去,最後交織成了一根透白的弦,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未極傘第三形態,未極弓。
左手持弓,右手搭弦。
靈初緩緩閉上雙眼,肩胛隨著呼吸緩緩向後移動,手肘緩緩曲起弧度,那道泛著微光的弓弦亦緩緩的被拉扯出了一個弧度。
然而,未極弓上,卻沒有看見箭矢!
惟有持弓之人,方能聽到,隨著拉弓的動作,那緩緩響起的風聲。
是與平時的風不同的聲音,透著幾分的銳意和急促,卻低不可聞,好像是響在心間的風聲。
當雷印之中貯存的雷電之力全部耗儘,被困在雷電牢籠裡的申不二,終於重新透了一口氣的同時。
無聲的箭,離弦。
申不二在雷印之中,不斷的被消耗著靈力,又被強行驅散了體內水法的寒毒,被牢牢克製了一番的申不二難得的顯得有些狼狽,但這都隻是皮外傷。
還不至於讓申不二傷筋動骨,不能再戰。
隻是一身本領去了十之四五的申不二,當那無形無聲的箭矢,離弦的瞬間,還是敏銳的抬眸,眼中閃過了一道厲色。
原本黯淡的靈力護罩再次閃爍出耀眼的光芒,手中的九節鞭一甩,便靈動的猶如活物,在申不二的周身環繞盤旋。
一抬頭,申不二正對上靈初緊閉雙眸,一手持弓,一手鬆弦的姿勢,目光落在那青翠的彎弓上,心中的戒備之意頓生。
箭矢嗎?
申不二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任何一道箭矢,當下眉頭皺起,心念鬥轉,同樣閉上眼睛,神識鋪天蓋地的傾瀉而出,毫無保留。
神識一寸寸釋放,還未探出多遠,申不二的心中似乎有一道微不可察的風聲掠過,緊接著,他的神識便如同被撕裂開來,一股遠超雷擊的疼痛感自申不二的識海之中傳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被人用斧子劈開了一般。
整個人原本隻是蒼白的臉色,此刻白得駭人,完全沒有絲毫的血色。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即使遭受了雷擊也不曾移動過半步的申不二,蹬蹬蹬連退數步,竟然一頭栽倒下了金蓮蓮台,整個人如同破布般,無意識的朝著山巔之上掉落。
正是此刻,原本閉著雙眼的靈初驟然睜開雙眼,眼底流光閃過,山巔之上,那被靈初靈力催生的草木,一改之前的平靜美好,此刻正瘋狂的向上生長著,揮舞著她們的枝葉,交織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在刹那間將所有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而在蓮台之上的眾人,依稀之間,仿佛可以瞧見,整座山巔,在草木活過來的瞬間,有無數道繁複而精密的紋路在瞬間綻放出了光彩。
那是一道陣法!
整座山巔,都被人悄悄的布下了陣法!
神識受創的申不二,倒頭落下金蓮,還未恢複意識,便已經被數不清的草木翻湧著一層層包裹了起來。
這些草木仿佛都有了靈性,分工明確,先是綁住了四肢和脖頸,隨後再一層層的包裹起來。
隻是短短的一息之間,申不二便如同一隻被綠色巨繭裹住的蠶,完全看不到身形。
而同樣的,但凡站在山巔之上的修士,沒有一個逃得過去。
眨眼間,便被身邊腳下無處不在的草木吞噬了起來,裹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綠色巨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