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長孫衝要回來?”
李承乾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喝了一口茶水,點點頭道:“確切時間是一個月之後。”
蘇琛撓了撓頭,不明白長孫衝回來,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為何李承乾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
不過轉瞬,他似乎明白了關鍵,口中大喊一聲臥槽,然後有些吃驚的看向李承乾。
“你的意思是,他是為了我才回來的?”
李承乾咧嘴一笑,一臉欣賞的拍著手,道:“還不算笨嘛!”
“你那天在灞橋上乾的事情,不知道是誰捅給了長孫衝。他給長孫舅舅寫了家書,說是想要儘快完婚。舅舅給父皇上了折子,請求縮短長孫衝駐防的時間,父皇已經同意了。”
蘇琛皺起了眉,摸著下吧琢磨了一陣,喃道:“看來這件事怕是解釋不清楚了。”
李承乾笑著看了看蘇琛,站起身道:“是啊,孤也勸了,沒用。長孫衝的脾氣你也清楚,他認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拽不回來。他現在已經認定你輕薄了長樂,回來肯定是要找你算賬的。至於長樂那邊,你就更彆指望了,她現在已經被父皇禁足,想必在你和長孫衝分出勝負之前,她是出不來的。”
蘇琛用手敲打著桌子,腦子飛速旋轉,思考著長孫衝回來之後,自己可能麵對的局麵。
好一會兒,他才問:“你覺得他會怎麼做?這件事可關係到長孫家的顏麵!”
李承乾哼了一聲,“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你為什麼不考慮清楚?當著眾目睽睽就上了長樂的馬車。長樂她就是個沒心眼兒的,你小子在長安混了這麼久,怎麼也沒多長幾個心眼?”
說著話,李承乾走到了蘇琛的桌前,提筆就在上麵寫了兩個字“火並”。
看到這兩個字,蘇琛心裡沉了一下。
這個信息是由李承乾向自己傳達的,這就說明皇帝那邊已經默許了長孫衝這樣做。
事實上,曆史上的李二也喜歡這麼乾。隻要是勳貴間的矛盾,他都選擇作壁上觀,然後任由事件的發展,而最終的獲益者往往隻有李二一個人。
再往深層次想,李二應該是對長孫家有些不滿了。
可是蘇家對於長孫家來說,猶如螻蟻,李二難道不清楚這一點嗎?
“陛下既然把蘇家推了出來,應該有所準備吧,亦或者你也有準備吧,不然你怎麼跟我姐姐交代?”
蘇琛的問話,讓李承乾愣了好久。
等他回過神來,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戲虐的表情。
“蘇琛,孤有些小瞧你了,竟然能把事情看透到這個地步!”
“你說得沒錯,這次皇家會有準備,但給你提供的幫助有限。至於你能不能撐過去,就隻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畢竟對於大唐來說,蘇家的作用還是太小。”
太小?太小就可以隨便犧牲?
蘇琛心頭竄上了一股火氣,但他也沒有傻到去和李承乾爭辯。畢竟對於皇家來說,平衡、穩定才是最重要的,一個家族的興衰根本不值一提。必要的時候,可以犧牲一兩個家族來達到目的,這就是帝王之術。
很顯然,李二的帝王之術,已經練到了極致。
蘇琛不會帝王術,他隻知道如果自己不反抗的話,一定會成為皇帝削弱長孫家的試刀石。
可是蘇家的力量太小了,小到隻要是公侯就能隨意踩一腳的地步。
想要和長孫家這種參天大樹抗衡,除了要壯大自己的實力之外,還得拉外援。
李二已經答應做外援,但他承諾的幫助有限,這讓蘇琛感到一陣陣心悸。
蘇琛一個人在屋子裡從早晨一直坐到了下午,直到周太福幾人過來備案,他才發覺天已經黑了。
回到家之後,蘇琛沒有和老爹說起今天李承乾帶來的消息,那個老好人要是知道危險臨近恐怕會去找皇帝哭訴,甚至去求長孫無忌。
可是這樣做,除了把蘇家的臉麵丟得一乾二淨,改變不了什麼。
這一晚,蘇琛想了很多事情,等到天光大亮,他才下了決心。
既然都不看好蘇家,那他就要讓所有人大跌眼鏡,要讓皇帝知道蘇家可不是隨隨便便用來犧牲的螻蟻。
這一天,蘇琛一改往日的慵懶,早早的出了門。
他沒有去醫館坐堂,而是直接去了程府,見到了從左武衛回來的程處默。
見到昔日的狐朋狗友突然上門,程處默本應高興才對,可來的人是蘇琛,這讓他變得有些警惕。
程咬金進宮麵聖去了,程處默不好讓其他人招待蘇琛,便將他請到了前廳看茶。
程處默這人雖然平時行事莽撞,但也是粗中有細的人物。和蘇琛閒聊了一陣,見他還是不肯直說來家裡的目的,實在忍不住了,方才問道:“你一大早過來,該不會就是來喝茶這麼簡單的吧?”
蘇琛嘿嘿一笑,放下茶盞道:“還是處默你了解兄弟我!我來確實有一事相求!”
程處默神經又繃緊了一些,他昨晚從父親那裡聽說了近日長安發生的事情,知道了陛下有意讓蘇家和長孫家打擂台。
雖然他的後母出自清河崔氏,氏族的能量不輸於長孫家,可畢竟那是後族,程家能不得罪就儘量不要得罪。
蘇琛一大早就尋摸了過來,想必所求之事肯定和長孫家有關。
程處默琢磨了許久,方才有些為難道:“小琛,你的事兒哥哥我聽說了一些。但是你也知道哥哥的脾氣,向來是不喜歡這些明爭暗鬥的。你和長孫衝的事情,哥哥實在插不上手。”
蘇琛早就料到自己和長孫衝的矛盾已經在勳貴中宣揚開了,也猜到程處默會對自己有所防備,所以一開始他的目標就不是程家。
“處默你說笑了,當兄弟的哪有把你往火坑裡推的道理,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帶我去一趟牛府。”
聽到蘇琛想去琅琊公府,程處默有些吃驚。
琅琊公牛進達和自己的父親早年合稱為程達尤金,乃是過命的交情。可牛進達這人一向獨善其身,隻要在長安,就會謝絕一切軍中部下登門拜訪,由於他在軍中長期擔任行刑官,所以他在軍伍裡沒啥人緣。
蘇琛盯上了牛進達,這讓程處默是萬萬沒有想到。
雖說用不著自己出多大力,但程、牛兩家乃是通家之好。麵對即將到來的長安風雨,程處默絕不肯讓牛家下水。
於是乎,他嚴肅拒絕了蘇琛,“小琛,請恕哥哥這次不能幫你,程、牛兩家早已共進退,這事兒程家不摻和,牛家也不能摻和。”
蘇琛點點頭,表示理解程處默的擔憂。不過轉瞬,他便用堅定的語氣問道:“如果我能治好牛家小公爺的腳傷呢?”
“你說什麼?”程處默猛地站了起來,一嗓子喊得整個院兒裡的人都聽見了。
程處默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琛,問:“雖說你的醫術已經被太醫署的醫官證實,但見虎哥哥的腳傷已經八九年了,當初就連孫思邈孫道長都無能為力,你確定不是在說笑?”
對於牛見虎的傷勢,蘇琛早就有過了解。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為了這次能抵抗住長孫家發難,他必須去試一下。
“我就是去看看,不行的話對牛小公爺來說也沒什麼損失吧!但倘若我真的能治,那牛家……”
聽到蘇琛這麼說,程處默似乎明白蘇琛為何要突然提出治療牛見虎的腳傷了。
正如他所說,倘若他真的能夠治好牛見虎,那就是牛家的大恩人。
依照牛老爺子的脾性,怎麼可能讓自家的恩人陷入窘境。而程家,也隨之而然的會站在蘇琛這一方。
想到這裡,程處默收起了臉上的驚愕,皺起了眉頭,盯著蘇琛看了良久,才一臉正色的說道:“蘇琛,看來你才是我們幾個中最聰明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