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能量潮汐，漸漸消隱。
天穹之上，一片片橘紅雲彩點綴，其間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金黃和淺紫。
可詭異的是——
這些黃昏景象，仿佛以「浮屠古道」為分界線，沒有繼續向西延伸。
遠遠望去，佛域的疆土上已然漆黑如墨。
陰陽割昏曉，涇渭分明。
當陸辰走下馬車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奇景，頓覺驚異。
而李白幾人，早早就守候在旁邊，上前說道：“佛域詭異，向來如此，等真正進去後，見到的隻會更多。”
六耳白猿也嘿嘿笑道：“不用進去，哪怕在這「浮屠古道」上，等天一黑，就能見到各種邪門。”
紫姬也走過來，輕聲說道：“放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聽到這些話。
陸辰倒是來了興致。
也沒有再次坐上「九宮渡霄」，而是不急不緩步行起來。
閒聊之中，佛域疆土的黑夜，像是潮水般蔓延過來，很快便將天穹的光彩吞噬。
死寂的黑夜中，忽然響起各種聲音。
有哭喊，有叫囂，有佛經，有廝殺，有哀嚎……
緊隨其後，密密麻麻的光源像是被摁了開關，此起彼伏地亮了起來。
大部分都是黃澄橙的燈籠，其餘的則是燭火，以及螢石等光源。
黑暗中，似乎還浮動著一層霧氣，導致隻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光芒，而無法看清全部。
“來了哦！”紫姬忽地說道。
就在她話音剛落——
刺耳的嗩呐聲，直接在陸辰身邊響起！
濃稠的夜色中，一行衣衫整齊的隊伍，像是憑空出現，朝著佛域方向緩緩前行。
每一道身影，都與常人無異。
其中普通人居多，也有少部分武者。
一個跟著一個，皆麵無表情，機械般往前走著。
隊伍中，有人提著燈籠，有人吹奏著樂器，還有人舉著牌板，上麵寫著：避災丨渡難……
“這都是活人吧？”陸辰皺眉問道。
“當然是活人了。人死了，自然就脫離了三災六病……”
說話的，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原來那隊伍側後方，還跟著一個寶相莊嚴的僧人，走近了後，又朝著陸辰問道：“世事艱難，戰禍不斷，我佛慈悲，施主也是前往佛域超脫的？”
陸辰望著他，這才發現僧人沒有雙眼，隻有兩坨肉瘤。
而且修為上，竟然是星辰境！
此時朝著自己看過來後。
正在前行的隊伍，忽地停下，也齊齊朝著這邊轉頭望來。
那一雙雙眼眸中，沒有絲毫的生機，連光芒都無法倒映，全部都像是些死魚眼。
“我去佛域辦事，並非避難。”陸辰皺眉答道。
“辦事，那便是求佛了……”
那和尚忽然拈花一笑，“正巧，貧僧也是佛！”
他麵朝著陸辰，忽地厲聲喝道：“既見我佛，為何不拜？”
？
陸辰目瞪口呆。
這特麼的，老癲子啊！
抬起手在脖子處擺了擺，旁邊的紫姬頓時會意，隨手彈出一道紫色光華。
“前輩饒……”
無眼老和尚悚然，完全沒料到這回事！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在那紫芒中化作虛無，神魂俱滅。
連側方那一行隊伍，也全部被抹除。
“佛域的和尚，都是這樣的麼？”陸辰望著黑暗中那些光亮，疑惑問道。
“差不多……”
李白點點頭，解釋道：“方才那和尚，稱作‘接引僧’，專門在諸域吸引信徒，然後引渡到佛域之中。”
幽暗的夜色中。
越來越多的光亮靠了過來。
一隊隊如同行屍走肉的身影，邁著整齊的步伐，從四麵八方圍來。
那些人儘皆寶相莊嚴，雙手合十。
枯寂的目光盯著陸辰這邊，越來越近。
很顯然——
殺了剛才得無眼老僧後，驚動了其餘的‘接引僧’。
但陸辰幾人臉上，絲毫不懼。
目光掃視一圈後，他指著那些身影問道：“這些……真是信徒麼？”
李白答道：“這些人的意識和思想，已經完全被扭曲。”
陸辰愈發覺得古怪：“我怎麼覺得，像是在拐賣呢？你們以前，難道就這麼放任不管？”
“管？”
“沒必要管的呀！”
“都是些普通人，以及底層武者罷了，送給佛域又如何呢？”
紫姬望著他，笑吟吟說道，“而且佛域那邊，每年都會奉上一些特產，如‘舍利’之類。”
陸辰望著她，陷入沉默。
整個九域世界，最底層的邏輯，已經不是‘吃人’這麼簡單了。
吃人，好歹還把人當成人。
而九域這個武道世界，森然的階級之下，底層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陸辰心中，浮現出兩個字——
耗材。
上界的玄瀾宗，把九域當成耗材，每十萬年都要收割一次。
下麵的各域高層，也把底層當成耗材，甚至早就默許了許多利益交接。
在他們的思想根源上。
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炎黃，也是如此麼？”半晌後，陸辰沉聲問道。
似乎是發現他情緒有些不對勁。
紫姬和六耳白猿渾身緊繃，都沒說話。
“域外戰場中，炎黃疆土與佛域接壤，是影響最嚴重的地方……”
陸辰的目光，落在開口說話的李白身上。
直勾勾看著他。
就聽到後者忽然話鋒一轉，接著道：“但是，炎黃在這方麵打擊很嚴，近乎不計代價、鏟除來自佛域的‘接引僧’。”
見著陸辰臉色稍緩。
李白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在三人的注視下，陸辰忽地朝著那些‘信徒’走去。後麵的紫姬想了想，率先跟了上去。
隨手釋放出一道道紫芒，護佑在陸辰身周。
將圍過來的‘信徒’抹除，也轟殺一個個‘接引僧’。
“要不，我把整條「浮屠古道」，直接清理了？”紫姬試探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