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煮鮮美豆腐鯽魚湯,下廚的是陳兮,他試了試店裡的廚房,做了簡單的四菜一湯。
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火鍋底料炒肉,還炒了個土豆絲。
“老板手藝闊以啊!”
“哼哈!我哥手藝可是我鍛煉出來的!?”
“家常菜啊,醫院裡都可難吃了,誒?道士可以吃肉嗎?”
“弱智嗎?”
道士能吃肉,但是應該不能說臟話,不對,大家都不能說臟話。
話說這幾個人,是不是把在他這裡蹭飯當理所當然了,陳兮小氣勁又犯了,想著應該去找官先生要夥食費。
算了,就當幫忙吸甲醛的辛苦費。
中午陳煙幫忙洗碗,陳兮取來兩箱快遞,是他在網上訂做的宣傳單。
“老板拿什麼回來了?”
“傳單,你今天的任務,把這兩箱傳單派完,去那邊廣場派。”
“不要。”
“還錢。”
陳煙瞪大眼睛,“昨天說好兩清了吧?”
“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
“老賴嗎你?”
“那你倒是今天彆偷我酒。”
酒鬼大姐姐入職的第一個任務,去街上派傳單,陳兮則拿了些宣傳即將開業的立牌和橫幅,去看看掛哪裡好一點。
他還去問了問,隔壁天府廣場那超大led屏幕的廣告位,18w周。
幾萬的話陳兮還是消費得起,但對方投廣告最低要12周一個周期,也就是20w。
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很需要,他們家還有神仙幫忙派傳單,他精神勝利,掛了電話。
“老板想投那個廣告?”魚道長聽到他剛剛在門口打電話內容。
“好像也不是很想投。”
“這樣嗎,我還想幫你問問我哥能不能便宜點。”
“你哥?”
“昨天沒說?天府廣場是我家產業。”
陳兮知道她是富二代,但是沒想到是這種程度的富二代,百盛集團,國內有名的老牌房地產商,近些年又跨足了影視娛樂、移動互聯網等行業,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哥就是前幾年經常在互聯網出風頭的那位富二代。
一個電話call過去,魚道長就說有朋友想要個天府廣場的廣告位。
“老妹啊,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天府廣場中心地段,一個月十萬你說送就……”
魚道長她哥就是典型的雁過拔毛類型,明明幾個億都是小目標的人,幾萬他都能跟你掰扯半天。
魚知微因為中午吃了人家做的飯,本來隻是想幫忙問能不能便宜點的,又不是白送。
但這碎嘴逼逼叨叨真把她給煩到了。
“ok,我先要十年。”
說著就把電話掛了,讓陳兮過十分鐘再給剛才企劃部打電話。
陳兮屬於從來有便宜從來不客氣類型,陪小陳依玩了會兒,再次打了個電話過去。
“您,您好,是的,這裡是……”
接電話的還是剛剛那個小姑娘,隻是語氣變了,光聽電話都能聽出對麵卑躬屈膝的態度,明顯十分緊張。
這不緊張不行啊,剛剛大老板給她親自打的電話,問是不是有個開咖啡館的來找她這裡投廣告,結果她語氣不好,狗眼看人低,把人趕走了?
天可見憐,她什麼也不知道啊,那人問了價錢就掛了電話。
什麼狗眼看人低?什麼鼻孔看人?這又不是來拍那些都市龍王贅婿,而且你要打臉你不是應該去售樓部、去4s店嗎?欺負她一個企劃部接電話的業務員算什麼本事?
那大老板也懶得管是不是真的,嚴肅說了她一頓,然後點明,這是他的領導找的他,然後老板的領導,是被老板的領導的領導找上。
原因不明,你先挨批。
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現在流行這種打臉手法嗎?接到電話那一瞬間就宣布她的死刑?
眼看那大人物又打電話來了,估計是專門回來蹂躪她這弱小職員的,她能怎麼辦,隻能嚶嚶嚶求放過。
聽聲音挺年輕的,但是能讓她領導的領導的領導來電,不會真有什麼龍王贅婿吧?
陳兮就這樣,一臉不明覺厲地要到廣告位了,接下來就等專人聯係他。
那個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她以為的可怕大人物,正一臉尊敬地去請示真正的大人物:“道長今晚想吃什麼?”
“文思豆腐。”
魚知微主打能折磨一個是一個的抖s屬性,做了個指尖宇宙手勢:“豆腐要切得跟頭發絲一樣細。”
陳兮怎麼可能做得出來,他大廚都算不上,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川渝男人該有的做飯水準,隨後接了個電話,美滋滋跑廣告流程去了。
這開了個小店吧,就跟有了個孩子一樣,一開始隻是想著簡簡單單、平平淡淡,慢慢就會想,要不給孩子報個興趣班,要不給孩子補補習。
能上天府廣場的廣告位,雖然是流動的,但多有麵兒!
忙活這,忙活那,時間就過去得差不多了,太陽快下山時,雪停時他才回到店前。
小陳依今天穿上了綠色小恐龍套裝,隻是現在,這隻小恐龍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
她扮演了一會兒死屍,撐著身子站起來,隻是沒走兩步,後背又中了個雪球,再次倒地不起。
天上雪球如炮火紛飛。
原來是看到雪停了,幾個姑娘也沒在調試遊戲,而是出來打起了雪仗,此時街道前如黑幫火拚。
陳兮已經懶得吐槽他們身上沒有半點所謂神明的姿態。
如今戰火兩邊,一邊是薑晚晚和魚知微組合,一邊是蘇清月和陳煙組合。
薑晚晚和病服少女都是附帶的,這倆的戰鬥力還不如另外兩個大姐姐的零頭,蹲下捏一個雪球出來,天上已經飛出十幾個。
看到晚晚難得跟同齡人玩得那麼開心,陳兮在旁邊露出老父親的和煦笑容。
直到他看到魚道長往雪球裡塞石頭。
“……”
神明的爭鬥,都是如此樸實無華。
今晚還是他下廚,5菜1湯,最後一個排骨玉米湯還差點火候,要等會兒。
他來到店門外,姑娘們沒打雪仗了,而是堆起雪人。
很醜,怪模怪樣的,你非要說是雪人也成,但以陳兮現在這個專業的人來看,說他是雪人簡直就是侮辱。
沒有人,比他,更懂堆雪人。
“堆雪人可不是隨隨便便把兩個雪球堆在一起,你們這樣堆出來隻是一大坨不明生物而已,跟‘人’完全就不相乾嘛。”
陳兮就著他們堆出來的雪人基礎上,進行修改,他弄了瓶水,時不時揉捏,時不時噴灑,細心進行一番雕刻。
不多時,一個堪稱藝術品的雪人在他手下誕生。
與其說是堆雪人,不如說是古希臘石雕,綜合中西方審美的女子的臉,穿著飄飄若仙的襦裙。
關於她的描述,《神女賦》裡能找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籌舞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陳兮以為姑娘們會瞠目結舌,隻是扭頭一看,發現幾人在後麵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晚晚,你哥是怎麼回事?堆個雪人居然玩得那麼認真?”
“老板…這麼認真確實怪惡心的。”
“話說我們為什麼要出來玩雪,回去吧。”
“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他們一下子變得興致缺缺,聊著些女孩子的話題,回店裡去了。
“……”幾個臭丫頭。
“哦哦哦哦!”
拿著鏟子鏟雪的小恐龍,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姐姐姨姨們都不帶她玩,她隻好自己一個人練習走路。
陳兮把她抱了起來,抖了抖她身上的雪,小奶娃白嫩q彈的小臉粉撲撲的,讓人稀罕。
他看向自己的傑作,真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捏出來的,這就是堆雪成人術,一下子讓他這樣的普通人,擁有把一地積雪堆出斷臂維納斯的能力。
陳兮拍了張照片,誇讚道:“不愧是我的手藝,真漂亮。”
隻是他剛轉身離開,聽到背後一聲道謝:
“謝謝公子。”
陳兮一回頭,身後一個人也沒有。
他狐疑地掃了一眼漆黑的街道,又看了一眼雪人。
絕美的容顏定格在似笑非笑的一瞬,若古代真有其人,怕不是曆史上又要多一位昏君。
陳兮笑:“努力活到春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