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個娘嘞!這麼多料子啊!”
定氏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錦緞,隻覺得一雙眼睛簡直是不夠看的。
這麼多花色的料子,跟四丫箱籠裡那些衣裳比起來,似乎更勝一籌。
也不知道顧娘子都是從什麼地方尋摸來,放在這庫房裡的乾躺著。
可惜他們幾個做主子的,全都在孝期裡,眼下根本穿不了這麼華美的衣料,真是憑白的放著可惜了。
不是說她的手裡有一千五百兩銀子嗎?
除去外麵那一間堆放的糧食,她手裡到底還有多少銀子,能夠讓她置辦起如此多的奢華料子啊!
“這些得多少銀子啊!”
定氏喃喃地說著,雙手不由自主地朝著其中一匹華美的錦緞伸過去。
“住手!你給我住手啊!”
琴嬤嬤一看定氏的動作,頓時大急。
不顧一切地大聲高喊著,朝著定氏的方向衝過去。
可惜她年紀畢竟大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定氏粗糙的雙手,摸上了那匹華貴的錦緞。
她不禁難過地扶了扶額,不忍去看那匹錦緞的下場。
果然定氏的手摸上去之後,便輕而易舉的在錦緞上,勾起了幾道明顯的絲線。
一匹華美的料子,在她的手裡出現了十分明顯的一道道瑕疵。
她聽到琴嬤嬤的聲音,又看到錦子上被勾起的絲線,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愣愣地轉過身。
她像個犯了大錯的孩子一般,把雙手背在身後,低垂著頭不敢看琴嬤嬤那張氣勢洶洶的臉。
“琴嬤嬤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低低地,下意識地朝著四丫的身後躲去。
“你不是故意的?”
“你這是欺負老婆子我眼瞎嗎?”
琴嬤嬤簡直氣了個倒仰,隻恨不能把定氏拉出去,好好地教訓一頓。
“剛才我分明看得清楚,你就是故意摸上去的。”
“我緊趕慢趕地喊著,都沒能阻止你把手放上去。”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到定氏跟前,一把拉起她的一隻手,舉到大家的麵前。
“你也不看看,你這一雙手有多粗,上麵全是口子。”
“這種手怎麼能摸如此華貴的料子?”
“你這個沒見識,眼皮子淺的東西。”
琴嬤嬤氣得口不擇言,隻差沒有指著定氏的鼻子破口大罵。
瑞詩原本還在因為,娘親犯下錯事,而感到些許的不安和為難。
眼下看琴嬤嬤衝過來,劈頭蓋臉朝著她娘親便是一頓輸出,立馬便不樂意了。
她娘親固然有錯,不小心弄花了這匹料子,可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琴嬤嬤怎麼能如此小題大作,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這麼嚴厲地訓斥她娘。
她一把將琴嬤嬤推了一下,阻止了她的繼續說教。
“好了!琴嬤嬤說得也太過分了吧!”
“我娘親又不是有意弄壞那匹料子,再說了”
瑞詩像是突然想起,她娘親並不是顧家的下人,琴嬤嬤根本沒有權利這麼教訓她。
“我娘親又不在你的手底下當差,更不是顧家的下人。”
“再如何也輪不到你一個做奴才的教訓她。”
瑞詩嘟著嘴,說出來的話,像是一把尖刀,直插琴嬤嬤的內心。
她一手捂著心口,後退了好幾步,一臉受傷又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
她現在竟然連說定氏幾句,都說不得了?
她可知道,這樣一匹料子有多貴重嗎?
這麼好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長北鎮這樣的小地方可以買得到的。
這麼好的東西,輕易就毀在定氏的手上,讓她拿什麼臉麵去跟大小姐交代啊!
“好!好啊!”
“老奴是個奴才,自然教訓不得小小姐的親娘。”
琴嬤嬤深吸了幾口氣,才終於把心頭的那口惡心咽下去。
“隻不過嘛小小姐的年紀小,怕是不懂得這匹料子的價值。”
她一臉鄙夷地朝定氏看過去,上下打量著她。
雖說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穿的還是細棉料子的。
可依然難掩她身上那一副土裡土氣,以及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
沒見過世麵,沒看過好東西的鄉下小婦人,就是她這副模樣。
她若是猜得不錯,定氏恐怕連長北鎮的集市,都不曾去過幾回。
瑞詩的小臉一白,看向被她娘親勾花的料子,聲音裡帶著幾分猶豫。
“那匹料子很貴嗎?”
定氏看著琴嬤嬤盛氣淩人的樣子,不由得麵色一緊,雙手不禁揪著衣角,心頭一陣慌亂。
壞了!壞了!
她哪裡想得到,那匹料子看起來華美,居然這麼不經事兒呢!
她才隻是輕輕地碰了一下,剛摸了一把,還沒看仔細呢,就給勾出絲線來。
這可怎麼是好啊!
琴嬤嬤看著眼前的母女倆,終於知道怕了,冷哼了一下。
“哼!小小姐可聽好了。”
“你娘親剛才勾花的這匹料子,可是大小姐從縣城帶回來的。”
她說著,便將那匹被定氏弄壞的料子,從架子上抽出來,拿在手裡。
“你們兩個看仔細了,這樣的刺繡,這種做工,恐怕還是從府城,甚至更大的都城弄來的呢!”
定氏聽著琴嬤嬤的介紹,俏臉一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瑞詩看著娘親慘白著臉,不禁一陣心疼。
她上前幾步,將定氏拉到自己的身後。
“嬤嬤彆嚇唬我們,不過就是顧阿娘從縣城帶回來的好料子罷了,再值錢又能有多貴重?”
“大不了大不了!”
“大不了,等顧阿娘回來了,我親自到她麵前認錯,請她原諒我娘親就是了。”
琴嬤嬤看著麵前這個似乎,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由得氣得倒仰。
“小小姐可知道,這匹料子多少銀子才能買回來嗎?”
琴嬤嬤雖說沒有看過大小姐的賬本,不知道這匹料子的實際價錢,卻不妨礙她識貨。
“多多少銀子?”定氏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抖,實在是猜不出這匹料子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