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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真正的天命!虛晃一槍!(除夕快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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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牧府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袁奉親信幕僚道誠。

“幽州下吏,見過燕公。”

在堂中正坐的韓紹居高臨下,目光頗有意趣地打量了一陣這位望氣士餘孽後,才一揮廣袖示意道。

“坐。”

道誠恭謹行禮道了聲謝,才在堂中落座。

隻是在落座後,他並未如預料般直接開口,反倒是姿態隨意地環顧起這堂中的陳設,最後搖頭評價了一句。

“屬實有些簡陋,配不上燕公的尊貴。”

來客肆意貶低主人家的居所,失禮之處無需多言。

侍立在一旁的蕭裕臉色一冷,當即就要發作,卻被韓紹笑著阻攔。

“人活一世,能有片瓦庇身足矣,廣廈群宮再是奢華,也不過是浮華虛無,實則用處不大。”

“更何況孤如今這府邸比之那破落祖宅,可是強上不知幾何,又哪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道誠聞言,有些訝異地看著韓紹。

“燕公倒是懂得知足。”

韓紹哈哈一笑。

“賢君莫不知,知足者方能常樂?”

知足常樂。

道誠垂了垂眼角,似乎在回味這四字的韻味。

片刻之後,忽然笑道。

“依下吏看,燕公這話怕是有些言不由衷了。”

“天降燕公這樣的奇偉雄才,若真是知足常樂了,豈不枉費了上蒼的一番苦心?”

道誠說這話時,目光灼灼地看著韓紹,那一雙流溢著金光的法眼似乎要透過重重迷霧,照見過去和未來,看清一切的真相。

這一次蕭裕是真的按捺不住了,虎目一瞪便怒斥道。

“放肆!安敢以此左道窺伺吾主!”

說罷,腰間長刀已經出鞘過半,煞氣衝霄。

可終究是被韓紹淡淡出言阻止。

“五郎,且稍安勿躁。”

揮手讓蕭裕暫退,韓紹饒有興趣地看著道誠,問道。

“賢君,可看出了什麼?”

眼中金光漸漸消散,臉色也褪去了幾分血色的道誠,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

“燕公氣度如淵,凡夫難測,下吏道行淺薄,未曾看透。”

韓紹玩味一笑。

“你望氣士也不行?”

道誠聞言,認真點頭。

“不敢欺君,下吏這望氣一道也是不行。”

儘管兩人今日才是第一次見麵,可道誠的出身來曆,在韓紹麵前卻已經不是秘密。

他也沒準備藏著掖著。

不過他這‘欺君’二字,倒是用得很有意思,再次引得韓紹哈哈一笑。

等到笑過之後,韓紹這才話鋒一轉。

“賢君今日來孤這兒,想必是身負使命而來,怎麼在孤麵前隻是閒聊,而不說正事,就不怕事情沒辦成,回頭惹得那袁老兒怪罪?”

道誠聞言,也是笑了。

“燕公洞察萬裡,一應事宜定是早有謀算,又豈是他人攛掇幾句能更易的?”

“既如此,下吏又何必多費這唇舌,浪費這個時間?”

“不如借著這趟差事的機會見一見燕公,與燕公閒聊上幾句,也好驗證一下燕公是否真如下吏那師侄密信中所言的一般無二……”

道誠今日來的目的,韓紹知道。

他也知道韓紹知道。

所以正如他所言,再費這個唇舌,純屬是浪費是時間。

至於他後一句話,卻讓韓紹再次生出幾分興趣。

“哦?周玄在信中是如何形容孤的?”

道誠聞言,露出幾分苦笑。

“若按下吏的那師侄信中所言,燕公自是聖明無二,下吏驟然讀信,恍惚間差點以為帝星北遷,天降聖天子於斯土了……”

聽著道誠這幽幽之言,韓紹眼神微眯。

“那……此番汝親測於孤,又是如何感觀?”

感受到韓紹身上升騰而起的殺意,道誠怡然不懼,隻淡淡一笑道。

“燕公外有帶甲銳士,夫戰無有不勝,可謂武德充沛。”

“剛剛下吏幾次三番無禮冒犯,卻皆被燕公所容,可見燕公內亦兼修仁德。”

“如此內外兼修,已有聖天子之姿。”

韓紹樂了。

也勿怪乎他望氣士一脈百餘年前,一朝萬劫不複。

這等蠱惑人心的話術,實在是禍亂之源。

若他為天子,也必將之視作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必除之而後快。

“若非你與周玄有那一絲同門香火情,單憑你這幾句話,已有取死之道。”

麵對韓紹這話,道誠也樂了。

“燕公不喜歡聽這些?”

韓紹冷哼一聲。

“這天下之亂,就是因為自以為‘天命’在身的人太多了!”

說著,又強調了一句。

“孤,從不信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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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誠聞言哈哈一笑。

“燕公睿智,現在下吏倒是越來越相信周師侄的信中所言了。”

或許這世上的天命確實真的存在。

可當有一群人掌握了這天命的解釋權後,那這天命二字便不再可信。

道誠過去也曾篤信天命,可隨著他親自操弄‘天命’,他才發現這天命二字是多麼可笑。

從不信天命?

不信好啊!

不信就不會被私心欲念所蠱惑,更不會被他人愚弄,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有機會坐實真正的天命!

道誠大笑間,隨即起身作揖。

“下吏今日興儘矣,就此拜彆燕公。”

“待來日有機會,再與燕公品茗論一論此天命之道!”

韓紹白了他一眼。

“你這人當真是不知死,焉不知孤這個大雍忠良,對陛下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鑒?”

對此,道誠卻是笑得更歡了。

這世上越是窮困潦倒,越是在意體麵。

換而言之,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會強調什麼。

“那下吏這顆頭顱便先寄存在下吏這裡,燕公何時興起,想要取走,自取便是。”

“在此之前,下吏該說的話還得說,該做的事情,卻是還得做。”

話到此處,道誠臉上的神色漸漸黯淡、陰沉。

“畢竟道誠但凡一息尚存,昔日的幕幕種種,便會浮現眼前,須臾不敢忘卻……”

望著道誠緩緩消失的身影,韓紹眼眸微眯。

“康成啊,你這師叔還真是……有些趣味……”

從堂中暗處走出的周玄露出苦笑。

“被仇恨蒙住了雙眼,他已經瘋了。”

對於周玄的評價,韓紹卻是不置可否。

說起來,望氣士一脈被屠滅已經是百餘年前的事情了。

能將這份仇恨延續百餘年,他竟莫名有些敬意。

見韓紹對自己這話沉默不語,隱隱猜到了韓紹想法的周玄,趕忙勸諫道。

“君上莫要對此人予以太多的倚重……”

瘋癲之人,行事難以捉摸。

也許能夠成事,但也能壞事。

根本無法以常理度之。

對於周玄的態度,韓紹不免有些哭笑不得,頗為玩味地看著周玄,道。

“你啊,當真是半點也不顧念這師門傳承的香火情?”

周玄正色,一揖到底。

“若非君上簡拔,康成不過神都一寒門小吏!豈能因私情小義而枉顧君上大業?”

這愚忠二字,若是旁觀,確實讓人惱怒。

可若是作為被愚忠的對象,這感覺卻……著實讓人心情舒暢。

韓紹起身,親自上前將之扶起,同樣正色道。

“卿不負孤,孤必不負卿。”

至於會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君臣間的彼此不相負,會不會成了金樽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誰也說不準。

但至少就目前而言,他周玄周康城確實已經成了他的腹心肱骨。

……

不出韓紹的預料。

在道誠離去沒多久後,便又有人尋上門來。

而這一次就有些分量了。

看著涿州刺史魏巍降下的神念,韓紹嗤笑一聲。

“刺史跨境遠來,是否有些不合規矩?”

已經火燒眉毛的魏巍哪有心思跟韓紹磨嘴皮子,當即直言道。

“黃天賊軍攻勢甚急,還請燕公不吝興兵相助!”

韓紹笑得更歡了。

“刺史莫不是忘了,我鎮遼軍乃是邊軍,無詔不得興兵出境?”

無詔不得出境?

你不是剛剛乾過一次了?

魏巍眉眼抽動,極力克製忍耐。

“事急從權!隻要能夠剿滅黃天亂賊,還一方太平,朝廷又如何會降罪於燕公?”

事實上,黃天賊亂一起,這天下很多規矩早就亂套了。

所謂禮崩樂壞,形容當今的局麵,再是恰當不過。

沒見鎮遼軍之前短暫過境了一次,朝廷一直沉默至今?

對此,韓紹一臉冠冕堂皇地表示。

“先前孤麾下那萬騎過境你涿州,是孤管教不嚴。”

“事已至此,孤已經責罵過他們,並且也已經上表請罪!焉能明知是錯,還一犯再犯?”

見韓紹擺出這一幅大雍忠良的嘴臉,涿州刺史魏巍氣極反笑。

“既然燕公如此忠於大雍、忠於陛下,怎能坐視陛下子民蒙受亂賊荼毒?”

韓紹聞言,也是惱了。

“魏刺史這話好沒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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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你是涿州刺史,還是孤是涿州刺史?”

“身為涿州刺史,自有守土護民之責,如今失土棄民,反倒是怪罪到孤身上,魏刺史莫不是糊塗了?”

這話幾乎就是指著他魏巍的鼻子罵他無能、昏聵。

麵對如此明晃晃的羞辱,魏巍鼻子都要氣歪了。

本就不對此事抱有多大希望的他,眼看韓紹如此態度,心中僅存的那點僥幸也漸漸蕩然無存。

念及至此,他也懶得再跟這匹夫廢話了,直接斬斷了彼此剛剛構建的神念聯係。

對此,韓紹撇撇嘴,也沒往心裡去。

求人求到這個份上,這些世族高門的嘴臉當真是可笑至極。

“君上,若他們……咱們真不出兵?”

涿州一丟,接下來就是幽州。

儘管還有袁奉的州牧府在幽南作為緩衝,可那樣的話,整個幽州必然會因此動蕩。

韓紹之前定下的諸多方略,也必然會大受影響,甚至半道夭折。

隻是對於周玄的憂慮,韓紹卻是不急不慌。

“不著急,再等等。”

不真正感受到切膚之痛,有些人注定彎不下高貴的腰杆子,學不會低聲下氣。

隻會將一切當作理所當然。

所以哪怕他也有著自己的利益訴求,哪怕最後的出兵決策是必然,他也要熬他們一熬。

熬得他們迫不得已懂得彎腰。

熬得他們放下世族高門的驕傲,真正學會了什麼叫低聲下氣。

這樣一來,他才好借機要要價。

……

而對於魏巍的再次無功而返,袁奉則表現得頗為訝異。

畢竟按他原先對韓紹的了解,以及對韓紹某些痕跡推算,黃天軍如此大規模北上,他必然會坐不住才對。

隻可惜那破落戶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一連兩次拒絕了出兵,態度之堅決,似乎咬死了就準備按兵不動。

‘莫不是要坐山觀虎鬥,讓黃天道先消耗一番本州牧手中的力量?’

似乎也隻有這解釋了。

念及至此,袁奉又氣又惱。

“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雍忠良!臨到大事卻隻會作壁上觀!當真是不當人子!”

如此謾罵了一陣,可對方不上套,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總不能拿刀架在那破落戶脖子上,逼他出兵吧?

好吧,這個想法雖然足夠誘人,可無奈他做不到。

所以儘管已經洞悉了那破落戶的險惡心思,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先自己上了。

“魏君勿急!我這就遣人南下,以保你涿州無恙!”

事已至此,養了那些人這麼久,期間耗費資糧無數,正好也拿出來練練手。

大浪淘沙之下,沒準兒還能將之脫胎換骨,徹底凝練成一支精兵。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袁奉心中那口悶氣漸漸順了不少。

而聽到他這番保證的魏巍,同樣鬆了一口氣。

隨著前方郡縣的噩耗不斷傳來,他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分散力量守城,守不住。

想要集中力量,跟那程元義打上一場大戰,他同樣是沒什麼信心。

再這樣被對方就這麼一座城、一座城地繼續拔下去,要不了十天半個月,怕是就要兵臨他這個涿州刺史的州治府城之下了。

屆時,他可就真成困獸了。

“謝明公援手之恩!日後明公但有差遣……”

對於魏巍的表忠心之語,袁奉連忙打斷。

“你我之間,何分彼此?”

確實。

他魏巍名為大雍刺史,實為他袁氏家臣。

既然如此,還客氣個什麼勁?

……

而隨著袁奉手中握著的那些暗中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送進涿州。

先前一路勢如破竹的黃天大軍,終於感受到了幾分阻力。

特彆是袁奉借著之前與黃天道媾和時掌握的一些東西,提前捕殺了各地潛藏的黃天信眾,再像之前那樣裡應外合,最後從容破城已經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對於趁勢而來的程元義來說,這一切不過是稍稍有些阻力罷了。

破城,接二連三地破城。

一路直往涿州城這個核心府治而去,擺出一副直搗黃龍的架勢。

而迫於那赭黃汪洋的龐大壓力,整個涿州包括幽州支援的力量不斷收縮之下,也在不得不往魏巍所在的涿州府治彙聚。

遙望著遠處涿州城頭招展地密集大旗,身跨神鹿的程元義哈哈一笑。

“好氣勢!”

說完,兵鋒一轉,直接繞城而過,再次向北。

而黃天軍如此出乎預料的動作,頓時讓包括魏巍在內的所有人悚然一驚。

“不好!他這是要趁著幽州空虛,直撲幽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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