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教授越來越有興趣。
蘇教授正想如何回答比較妥當,這時屏幕上手術又開始了,大家立刻終止話題,投入到手術觀摩中。
第三層是肌肉,細小的剝離子沿著肌肉自然的肌間隙,小心翼翼,肌肉從自然間隙被分開,沒有撕裂血管。
兩把拉勾準確地放進去,操作空間立刻形成,激光刀開始貼著骨麵對肌肉的附著進行剝離。
有些細小的血管會從肌肉附著處穿入骨內,這些血管不多,但很難處理,被切斷後會縮到骨內,給止血帶來困難。
凝血功能正常時,這不是問題。
這個部位的此類血管一般非常細小,切斷後即使回縮,很快會自凝,對手術不構成威脅。
此時凝血功能障礙,自凝能力降低,回縮的血管長時間不能自凝,導致的出血成為手術的巨大威脅。
主刀的雙擊電凝十分霸道。
趁血管斷裂的那一瞬間還沒有回縮時,精準地夾住血管斷端成功完成電凝止血。
刀尖真正地貼著骨麵,將肌肉從寰椎的後弓,樞椎的椎板上剝離,未見一點出血,骨麵沒有留下一絲殘留的軟組織。
肌肉被剝離開,恰好可以進行骨麵的開窗。
電鑽、骨刀與電鋸配合,骨窗被打開,骨窗邊緣用骨蠟塗抹封閉止血。
骨蠟就像一層鍍膜,將骨麵封閉得密實可靠,沒有任何滲血。
一把又一把的雙擊電凝更換,不同的層次,對應不同型號的雙擊電凝,將手術工具的效力發揮到極限。
經過骨窗進入椎管內和顱內,密布的血管神經被輕柔的牽開,必須切斷結紮的血管提前被切斷結紮。
被膜一層一層地打開,手術不斷地深入。
煙花繚亂的雙擊電凝止血,讓所有觀摩的醫生重新認識止血,重新認識雙擊電凝。
原來還可以這樣做?
還可以做到這樣?
在一片不可思議的驚歎中,延髓與上頸髓終於露出來。
到此為止,止血完美,沒有因為任何一個止血點被疏漏,而形成肉眼可見的出血。
術區乾乾淨淨,讓人無法想象,這是凝血功能障礙時做的手術。
大家都明白,這才是剛剛開始,真正止血的難度還在切開延髓及上頸髓之後。
那時,操作空間狹小,手術視野深邃,神經核團密布,腫瘤與周圍組織粘連,血管縱橫交錯,雙擊電凝會畏手畏腳。
——
楊平又停下來。
必須讓宋子墨和徐誌良休息,這樣才能保持節奏。
就像遊泳,必須換氣。
藤原正男與美雪一直陪伴在手術室,美雪的心情極為複雜。
藤原穀生是她最親的親人,楊平是他最愛的男人,雖然楊平已經心有所屬,但不妨礙美雪對他的單相思。
最愛的男人給自己最敬愛的親人做手術。
手術還沒做到一半,美雪不知道偷偷盯著楊平看多少次了。
現場人家女朋友可都在呀。
連高橋都看不下去,但又不好製止。
楊平完全投入到手術中,根本沒有在乎外界任何事情。
“休息一下吧。”
楊平跟又在調整器械的小蘇說。
小蘇將這些雙擊電凝重新規劃,有些用過的型號,進入顱內和椎管內,已經不再用,她就放到另一個地方。
然後將剩下的按手術步驟再調整一下。
“我沒事。”
小蘇說。
楊平知道,大家要跟上節奏,不出現失誤,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所以大家都很辛苦。
——
會場,所以醫生也放鬆大腦中那根弦,讓自己休息片刻。
看這種手術消耗實在太大,屏幕太清晰,人體組織的紋理都清清楚楚,所有細節清清楚楚,所以注意力高度集中。
池田和伊藤擠在一起。
特麼當了一輩子醫生,沒見過這種止血功夫,這不是天天練止血,根本沒法辦到,估計是被嚇倒了,兩老頭很久沒說話。
伊藤的禿頂濕漉漉的,全是汗。
池田身形比較肥胖,坐在椅子上,半天挪不動。
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風,等活動開手腳,才放心。
高清攝像頭放大的情況下,術區沒有看到出血,這種止血質量,一輩子頭一回看到。
唉!還是中國人厲害!
池田不得不服氣呀。
“池田教授,你說,這手術他真能做成功?”伊藤對超級計算機的模擬也開始動搖。
池田也吃不準,畢竟現在手術還在外圍,沒有進入核心區域。
特種部隊的斬首行動,還沒有進城,說成功言之尚早,但是展示出來的止血功夫,那真是出神入化。
“東大的那幾個教授來了?”
“肯定來,四十年的心血,好歹也要依據今天的手術結果進行修正吧。”
池田朝另一邊看,東大幾個教授齊刷刷地坐在那,表情嚴肅。
梁教授趁休息時間,繼續之前的話題:“蘇教授,嫁女?什麼時候?女婿也是醫生?”
蘇教授被弄得不知道怎麼回答:“快了,快了,是呀,是呀,洗手間在哪邊,我去去就回。”
蘇教授隻好借機溜走,怕被秦教授咬著不放。
“唉——唉——你這是——”
看著蘇教授溜走的身影,秦教授搖搖頭:“梁老,很快就知道這老狐狸的女婿是誰了,我們都被他蒙在鼓裡。”
秦教授覺得,話還是不說破為好,畢竟人家現在不想讓彆人知道,也算個人**,繞著彎子跟他鬥鬥嘴可以,全部爆人家料就沒意思。
隻是秦教授確實心裡有點不平衡,什麼好事都讓他給占全。
這麼好的小夥子,也不知道他蘇青雲使的什麼手腕,就成了他女婿。
要是當時答應去301,穿上軍裝,說不定現在就是他老秦的女婿。
想想金刀獎的冠亞軍,全是他老蘇家的人,占了半壁江山,越想心裡越舒服不起來。
平時兩人可是對頭,什麼東西都要爭上一把。
蘇南晨、宋雲等一幫年輕醫生聚集在一塊,那些在金刀獎上敗下來的年輕醫生,現在感覺這差距越來越大。
其它留下來的各國醫生,有人已經向新加坡的林醫生打聽三博醫院的情況。
還有人已經偷偷往中國醫生這邊靠攏,想找機會聊聊天。
老程與黃佳才吃得飽飽的,老程這人飯量大,一直吃到撐還罷手。
“你們來自中國嗎?”
一個卷發東大教授問老程。
老沉點點頭,狐疑地看著這日本卷發教授。
教授說:“你和那主刀醫生一塊的?”
老程又點點頭,是不是剛剛的吃相有點難堪,掉檔次。
“我是廚師而已,他的廚師。”
老程想起在馬來西亞時,被那德國佬和英國佬誤以為自己是廚師,靈機一動,立刻說自己廚師。
“廚師?”
“對,廚師!”
東大的教授瞠目結舌:“廚師?你能看懂手術?”
剛剛程老板專注地盯著屏幕看手術,你一個廚師這麼認真。
“簡單手術,簡單手術,耳濡目染,延髓和上頸髓的腫瘤嘛,還是能看懂一點。”老程敷衍道。
東大教授參與藤原穀生的病例建模,被超級計算機模擬一萬次都失敗,整個日本沒有醫生敢主刀,你特麼一個廚師說簡單手術,你這是藐視誰呢。
這聊天沒法繼續下去,東大教授又是一肚子氣,這明顯故意瞧不起人呢,連殺人的心都有。
我靠,老子都承認自己是廚師,你都這麼看著我,不就吃你點東西嗎,有必要三番五次想表達點什麼嗎?
“你知道延髓?上頸髓?神經核團?”
東大教授強忍著怒火。
“學過解剖,肯定知道。”老程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意思。
本來怒火稍微小點的教授此刻要暴走,堂堂東大教授,被你如此耍弄。
你一個做廚師要學解剖?
你騙小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