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楊博士看我們,會不會像人看狗一樣,我指的是智商?”
高橋突發奇想,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比喻,隻能倉促用這麼低俗粗糙的比喻。
“你說你就行,彆說我們。”瞄他一眼。
高橋立刻解釋:“我指的是智商,狗的智商40,普通人智商100,楊博士這智商估計得160起步,這樣算,他看我們跟看狗一樣。”
“得---,彆把我拉進去,”再次更正。
高橋紅著臉,不敢跟辯論反駁,隻能認慫,小五拍拍高橋:“高橋,這比喻有點不當,傷人。”
高橋也覺得比喻不當,但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了。
高橋也嘗試像楊平那樣拚圖,打亂,然後再按亂序來拚,每拿起一塊,要看屬於哪一塊拚圖,又要找是哪個位置的,花很長時間才找到位置。
有時候一塊找不到正確位置就卡殼,根本快不起來,而且一旦卡殼,就陷入了混亂和長時間的等待,這種拚圖方法,需要強大的大腦記憶和計算能力。
楊平讓大家自由活動,那些研究生、規培生和實習生,換藥的換藥,寫病曆的寫病曆,各自去忙,有些也參加一起研究拚圖。
高橋纏著小五,要小五帶他去買同樣的拚圖,他要帶回宿舍好好研究一番,小五拗不過,隻好帶他去醫院附近的玩具商店買。
楊平把宋子墨叫到辦公室,了解餘水蓮的費用情況,後續治療的時間長,費用巨大,如果有問題,要提前幫她想辦法才行。
宋子墨說,對方是泥頭車,隻有交強險,賠不了多少錢,不過她買了商業保險,有一份意外傷害醫療險,保額有兩百萬,保險公司已經來人核實過,證實屬於賠付範圍,對方交強險賠付之外的費用,隻要不超過兩百萬,商業險可以賠付。
這對夫妻買保險時,一個老鄉勸阻,說保險都是騙人坑錢的,不過他們沒有聽老鄉的,有自己的判斷,還是買了。
現在這個時候,保險還是起了作用,像一麵強有力的護盾,幫助他們頂住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餘水蓮聽說醫療費用有保險公司報銷,而且墊付的費用也到了住院賬戶,心裡又少了一些擔憂。
有了保險做後盾,楊平替他們的擔心又少了些,不需要想辦法幫他們解決住院費用,可以專心設計下一步的手術方案。
“徐誌良今天開始上班了?”宋子墨問道。
楊平在調進徐誌良時,也征求了宋子墨的意見,宋子墨支持楊平給他一個機會,要是確實行,果斷引進。
“他的理論肯定沒問題,剛剛討論的時候,聽他發言,對骨科的前沿研究掌握很好,我查過他的畢業論文,發表在js上,我以前還真沒注意,他是骨科博士,你怎麼發現的?”宋子墨覺得好奇。
楊平有點小得意:“餘水蓮急診出車,就是他跟車的,他現場延長腹部傷口,直接伸手進去阻斷主動脈止血,而且還是間斷阻斷,分寸掌握很好。”
“有膽色!這人有點特立獨行,我跟他一起下過棋,智商特高,膽子又大,他曾經在急診科,給一個多發肋骨骨折合並血氣胸的心臟驟停患者,直接在急診科開胸,行胸內心臟按壓,把人救活了,如果手術真的做得好,最好讓他帶一個組,如果跟我平行,讓他呆在我手底下,估計這小子會很鬱悶,沒看病例討論時,有意無意跟我較勁呢?”宋子墨笑道。
楊平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你有空看看他今天手術的錄像,我今天特意給幾台手術給他做,手術水平這個。”
楊平豎大拇指,宋子墨極力建議:“既然這樣,直接給他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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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高橋回到宿舍,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將拷貝回來的餘水蓮的手術視頻放到筆記本電腦上,反複觀看。
他將視頻慢放,對每一個手術步驟進行分解編號。
然後將編號寫到小方塊上,這些方塊塗成不同底色,每一種底色代表一個獨立的手術。
比如脾切除是褐色的,肝右葉切除是紅色的,大網膜切除是黃色的,其它每一個手術塗一種顏色。
高橋將這些方塊嘗試進行各種重組,演變成很多個手術順序。經過仔細比較,的確,楊平的手術順序是最優的,最節約時間,病人獲益最大。
這些打亂的步驟看起來是亂碼,其實從底層邏輯遵循了搶救手術的根本原則,一些最致命威脅被優先解除。
比如楊平阻斷脾動脈和阻斷脾靜脈之間隔了兩分鐘,他阻斷脾動脈後,沒有立刻去阻斷脾靜脈,而是去做了肝切除的準備步驟。
兩分鐘後,他又回來阻斷脾靜脈,不經意的兩分鐘,被高橋看出奧妙,這是為了讓脾臟血竇的一部分血液能夠進入循環係統,達到自體輸血的結果。
在分離肝右葉和脾臟時,他同時對部分大網膜進行了分離,這樣處理完臟器手術時,大網膜自然而然被完整切除。
高橋終於參透了其中的奧妙,可是,自己即使知道這樣,也沒辦法做到,無法將手術複製出來。
對高橋來說,無疑是一種痛苦。
每一個步驟的亂碼銜接不是毫無依據,都是有目的。
就像拚圖的碎塊放到那,因為它原本就在那,術中對整個手術已經了然於心。
就像拚圖者一眼就要記住幾塊拚圖的的畫麵,拿到一塊碎塊立刻判斷它在畫麵的哪個位置。
一場腦與手配合的巔峰,高橋收起拚圖碎塊。
他嘗試著用打亂的碎塊來完成幾塊拚圖的拚合。
不行,每一塊要觀察要思考,才能放到正確位置,而且不一定保證正確,有時候一塊卡殼,浪費很多時間。
這隻是幾塊拚圖,要是一個多發損傷的病人,在耗費的時間裡,病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