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白了唐儉一眼,指向木匣子,沒有任何彎彎繞地直白地問道:「李淳風到底發過來什麼樣聳人驚聞的消息,以至於你都不顧清譽地開始胡掰亂扯?」
按理說,與雲鶴府打交道最多的唐狐狸,已經被他們驚到的次數太多,就算不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至少也應該能終南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反常,忒反常了!
唐儉抽出其中一張信箋,默默遞給魏徵。
「……」李靖見狀眉頭微挑,站起身來到魏徵身邊,和他一起看信箋,還沒等看完信箋上的全部內容,便勃然變色,出離了憤怒,大聲斥道:「一派胡言,李淳風這完全是一派胡言!他是被晉陽海的大風吹壞了腦子,還是被那裡的大雪凍壞了腦子?!」
「慎言之,藥師,慎言之。」唐儉忙出聲阻止李靖繼續憤怒輸入市井之言,輕聲提醒道。「最開始杜四郎他們靠手搖產生微弱的電光,那麼,晉陽群島的風,能產生更多的電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呀,某記得你們寫信說過,留王大都護府每年總有幾次狂風吹過,時常造成樹倒屋散的災難。」
李淳風不是蜀山劍派那群性格各異的人才,隻要有個理念框架就敢和滕王陳述,申請各種研究試驗費用和場地。沒有九成九的成功率,他是不會發消息給滕王滴,畢竟是在凝輝閣觀星近十年的人,也不是程斧頭那種有一說十的咋咋呼呼的偽裝莽撞的熊人。
李靖:「……」
手搖可控,風力不可控,這能是一回事嗎?他還說他能引來天外隕石殲滅敵軍呢,可惜他不是那位秀大帝,引不來隕石。周公瑾能草船借箭,那是因為夜觀天象,知道將有大霧,能遮擋曹軍視線,火燒赤壁的東風也是同樣的道理。
李淳風就算再能夜觀星象,也隻是推測出第二天或者幾天日內的氣候如何,他不可能讓晉陽群島的風,今刮明刮後兒還刮呀!
「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侵y溪穀,盛怒於土囊之口。緣泰山之阿,舞於鬆柏之下,飄忽淜滂,激颺熛怒。耾耾雷聲,回穴錯迕。蹶石伐木,梢殺林莽。」魏徵看完信箋上的全部內容,輕捋著稀疏灰白的胡須,微微搖晃地腦袋,心醉神迷地吟唱道。
清涼雄風,則飄舉升降。乘淩高城,入於深宮。抵華葉而振氣,徘徊於桂椒之間,翱翔於激水之上。將擊芙蓉之精。獵蕙草,離秦衡,概新夷,被荑楊,回穴衝陵,蕭條眾芳……論拍馬屁之功力,千餘年來,仍鮮有能匹敵之人,屈大夫若有此等覺悟,斷不至於投江而亡。
夫庶人之風,塕然起於窮巷之間,堀堁揚塵,勃鬱煩冤,衝孔襲門。動沙堁,吹死灰,駭溷濁,揚腐餘,邪薄入甕牖,至於室廬……滕王想要改造揚州城,為的便是減少直憞溷鬱邑,毆溫致濕,中心慘怛,生病造熱……居住環境不但影響心情,也不利於保持康健的體魄。
讓大王之風,庶人得而共之,其風中人狀,直慘淒惏栗,清涼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發明耳目,寧體便人。那群目光短淺的燕雀,哪裡知道滕王思慮之深遠?
李元嬰拿起酒壺來直接喝酒,梨花白的度數不高,後勁卻綿遠深長,類似於後世喝多了米酒的那種感覺……當身邊的人都是阿基米德的時候,就是給他們一個支點,他們就能撬動整個藍星的時候,身為穿越者時常會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莫非穿了個假越?
不用看也知道,李淳風定然是做出來了風力發電裝置,哪怕是最簡單版本的裝置,那也是劃時代的進步,至少安東、安西、安原三個大都護府可以實現大都護府駐地通電。
電話真的可以鋪到萬裡之外,烽燧將成為備用方案,漸漸退出大唐的曆史舞台……隻要沒有人腦子進水,燒毀雲鶴府的所有圖紙和文檔,明長城大概率不會再出現,似乎損失有些大
,可以沿著大唐新的疆域邊界去修建,要為後世登上月球或者飛入太空的人,留下歸家的錨點。
身為大唐第一大善人,責任感真的是滿滿當當當當滿滿……李元嬰腦海裡浮現過另一位當當的男人,將公章掛在褲腰帶上的男人,莫名地打了個大大的寒顫,抖落雞皮疙瘩無數:那種一地雞毛的日子,嗬嗬,敬謝不敏。
「讓韋三郎和杜四郎他們核算一下,若是可行直接寫好奏疏,送到東偏殿和政事堂,餘下的事情輪不到吾等操心。」李元嬰看向悠然神往的魏徵,老神在在的唐儉和木然怔住的李靖,忍笑提醒道。
長孫嘉慶?他的意見不重要,不需要在乎,等他什麼時候打算從正攵了再考慮也不晚。他的夫人來自新羅,不是高句麗和倭國,更不是吐蕃或者新突厥,對他仕途的影響不是很大,就算做不到一部尚書,當個侍郎還是很穩妥滴。
公孫白聽到李元嬰的話,心裡長長鬆了口氣,滕王不認為是怪力亂神之言便好,不過,滕王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似乎快到有點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他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嗎?原來尚可說年少心性,愛看個熱鬨,喜歡在陛支持李淳風的詭異想法,委實讓人費解?
難道他真的能看透這些技術背後所帶來的益處?有些摸不準脈絡地問道:「王爺,可要通知蕭十一提前回來?」
是畫舫遊河不夠新奇有趣,還是舞伎們的腰肢不夠軟,又或者河裡的魚開始變笨咬鉤了?
「不必,這幾年他已足夠辛苦,讓他悠閒幾日鬆快鬆快。」李元嬰放下酒壺,端起鹽煮花生米的小盤,邊吃邊說道。老話說得好,花生米配酒,越喝越有,再來點醬牛肉,就可以擁有江湖大佬同款待遇,一劍光寒十九洲,是男人少年的夢想,而男人,至死是少年。
公孫白:「……」
蕭十一哪裡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