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嘉慶感覺以前聽到的那些關於魏徵、李靖的事跡,更像他小時候看過的神仙列傳,又或者傳奇畫本裡的情節,主打玄乎其事,不著邊際……他們如此表現,那麼,從兄是怎麼作到被政事堂各位閣老、相公、參知政事和平章政事邊緣化滴呢?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呀!
要不要找時間和嶽父老泰山聊聊,他老人家遠在鬆州府,難度有點點大。某缺少諸葛武侯借的那縷東風啊……李元嬰長長舒了口氣,悠然神往地感歎道:「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不知道當年的二喬是何等風姿?江南有二喬,河北甄宓俏,兩位洛神級的姊妹花,那的美成什麼樣呀!」
李靖抬手扶額,他是真的對李元嬰的腦回路感到深深的無奈,明明是連個侍女都沒沾惹過的少年郎,卻又總是說出北裡常客的詩句來……差彆之大讓人有種無所適從的割裂感:呼,至少也要等你與某位夫人行過周公之……或者某位侍女,花魁,又或者偶遇的美人,總要一夜成熟之後,才不會讓熟悉你的人……茫然四顧。
「陛下不是曾送給王爺兩對姊妹花嗎?」唐儉沒有魏徵那麼多的言語顧忌,也不像李靖那麼自重身份。所謂的王傅,說得好聽,滕王不是徐王韓王那種愛讀書的人,又遠在海外周遊,他更多的是掌控滕王府各種對外事務,處理滕州的案牘文書……頗為曖昧地笑道。「更不要說廣野澤洪澤湖地十八館三十六閣,真真鶯鶯燕燕燕燕鶯鶯,怎是一個美字了得?」
「碧玉小家女而已,怎比得灼若芙蕖出淥波的洛神?」李元嬰目光轉向李靖,笑道。「就像程處弼的領軍才能與藥師公之間的區彆,沒法比,根本沒法比。」
十幾年之後,也許程三郎能達到他爹的那個高度,但是想要達到李靖的高度,隻能說句天賦這東西,雖然看不到摸不到,但是沒有便是沒有,他的天賦達不到裴行儉的水準,大概率也比不上駱賓王那個詠鵝少……青年。
李靖很想說我謝謝你哦,但是眸光微轉,想到那個被滕王送到蘇定方麾下的薛禮,跟隨尉遲敬德西行的駱賓王,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有點眼光在身上滴。看向身後的侍女,輕聲吩咐道:「取兩壺梨花白來,再備幾樣清新小菜,為王爺佐酒。」
停頓片刻之後又補充道:「派人去請豆蔻小娘子。」
豆蔻原名叫芍藥,自從滕王送高士廉的那首豆蔻梢頭二月初傳到揚州,揚州館閣的花魁們便為了豆蔻二字,上演了一場不弱於長安花魁選秀的大戲,隻因為後麵兩句太有誘惑力和殺傷力:春風十裡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鬨得實在是有些出格,那些爆炭(老鴇)們為了不耽擱各位郎君上門聽曲,隻能聚在一起研究對策,如何能讓豆蔻這個名字平穩落在某位絕色頭上。據說討論了月餘,莫衷一是,一位路過的書生指出詩中的關鍵之處,在於美人的年齡:十三餘。
又討論了旬日,將擁有名號地年齡範圍定在十三到十五歲,參選年齡定在十三到十四歲,既因及笄之後,便沒有了豆蔻梢頭二月初的鮮嫩,也因隻得名號不到一年,各家都會很疲憊心累,無法利益最大化。此時的這位豆蔻小娘子,剛當選還不到半年,正是娉娉嫋嫋的最佳之時。
當然,選人的方法借鑒了選花魁的方法,隻是方式更加豪闊,赤金打造的豆蔻花為纏頭,數目最多者為勝。豆蔻花由六福記金樓獨家提供,沒人知道六福記金樓由滕王府唐孺人打理,嗬嗬,唐狐狸說是不管後院之事,還不是幫著孫女爭取到主理金銀之事?虛偽。
之所以能對豆蔻之爭了解的如此透徹,隻因為唐狐狸以此自傲,沒少在寫往留王大都護府的信件裡嘚瑟顯擺,很讓頭發癢,想讓他體驗何為正義的鐵拳。
「喏。」侍女輕聲應答之後,悄然轉身離開廳堂,據說那
位豆蔻小娘子鮮嫩如柳梢的嫩芽,美得很。
長孫嘉慶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李靖竟然會主動幫滕王請花魁入府?!一定是他今早起床的時候姿勢不對,或者出門的時候撞客了,又或者進滕王府的時候,邁錯了腳……眼神轉了一圈,看到老神在在的魏徵和唐儉,疑惑更深,陛下知道他們如此放蕩不羈嗎?
「楊柳小蠻腰,藥師公果然很懂美人~」李元嬰以茶代酒虛敬李靖,笑的春光燦爛,儘顯菩薩招婿之八戒本色,真真憐憐愛愛來者不拒……八戒穿的那件珍珠衫很不錯,可以繪製圖紙,讓少府做出一件獻給李二鳳,為他的後宮美人增色,順便再引領下長安風尚。
絕對與三言兩拍之喻世明言的首篇,蔣興哥重會珍珠衫沒有任何關聯,不過,三言兩拍真的是好書,屬於劉備默默點讚曹操暗暗收藏唐伯虎筆走遊龍的佳作。
楊柳小蠻腰……長孫嘉慶臉色微紅,默默低下頭喝了杯酒,從兄輔機鐘情於小蠻腰,還曾鬨出收長樂公主侍女的笑話,李衛公深諳蝦仁豬心之道,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新羅繡行纏,足趺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獨我知可憐。」唐儉輕品一口梨花白,悠然吟唱道。「小蠻腰哪裡比得上步步生蓮之妙?」
可憐一掬無三寸,踏儘中原萬裡翻……李元嬰默默吐槽道,文人騷客多喜愛纖纖玉足,不然後來也不會出現纏足之習俗,很多人說李詞帝為始作俑者,其實三寸金蓮的最早流傳者應是愛吃荔枝的楊貴妃。
憲宗在位時期,翰林學士李肇在國史補中記載:玄宗幸蜀,至馬嵬驛,命高力士縊貴妃於佛堂前梨樹下。馬嵬店媼收得錦袎襪一隻。相傳過客每一借翫(玩),必須百錢,前後獲利極多,媼因至富。
對於國史補不熟悉不要緊,高力士脫靴的典故便是此書最先記載在案:李白在翰林,多沈飲。玄宗令撰樂辭,醉不可待,以水沃之,白稍能動,索筆一揮十數章,文不加點。後對禦,引足令高力士脫靴,上命小閹排出之。
長孫嘉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