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晨與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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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與自己的妻子鳳鴻氏一起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赤龍。

一個從板泉之戰活到現在的不朽生靈,可在世間流傳的名號沒有一個是真正屬於他的。少昊曾聽自己的父親講述過這位龍君,說他來自未知的地方,那威光避塵龍君的名號,隻怕是他想用讓世人傳頌這個名號,以此來做到什麼事情。

對於一些神秘古老的存在,僅僅用一個世人口中的名號來重新喚醒那早已在歲月中逝去的生靈並非不可能。

尤其是對於那頭赤龍來說。

少昊在中央宮室接待了這位尊貴的龍君,他們之間打過的交道不算少,自然熟稔。可龍君還帶來了一位令少昊意外的人物。

天女魃。

幫助黃帝戰勝九黎的古神之一,同時也是他的妹妹,赤水之女獻。

少昊看向龍君,龍君卻站在門外,沒有進來。

這時少昊明白過來,客人不是赤龍,而是他的妹妹。

李熄安目送天女魃進入宮殿中,轉身離開,他對兄妹間的重逢並無興趣。

走出中央宮室,他來到軒轅城的街道上。

夜幕褪去,照亮長夜的燈便顯得暗淡。

城中百姓大多一夜的未眠,這時正睡得香甜。清晨異常安靜,空的燈籠從街上滾過,裝飾的鮮紅綢帶隨風而舞,顯得有些寂寥。

在走過一座木橋時,他見到下方的小河上有人撐船劃過。這是挖開的城中河,蘊含靈氣的水便順著城中的水道滋養這城中百姓。隻要付錢,撐船的船夫會載著你走過這些河道,比沿著街道走要快的多,而且方便。

不過船夫們昨夜已經賺夠了錢,此刻都在休息,平日裡忙碌的河道上隻有些老舊的木船劃過。這些木船不是載客的船,大都是用來送些東西,船夫多為老人,年輕人是不願意乾這苦差事的。

“載人麼?”李熄安說道。

撐船的老人看了他一眼,“客人去哪?”

“四處轉轉,我不過是等人,消磨下時間。”

老人點點頭,“那給多少便看何時下船。上來吧,我在這水上待了幾十年了,這城中水道有哪裡好看的我一清二楚,不會白白騙你錢財。”

上了船,坐穩,木漿劃動水流的聲音便響起。

老人擼起袖子,避免濺起的水打濕衣袖。船很穩,李熄安坐在船篷下,看著小船像一把小刀切過水麵。

走過一段水路,老人與李熄安攀談起來。

“客人可是第一次來軒轅城?”

李熄安搖頭,“不過上一次來有些年頭了。”

距離黃帝乘龍而登天都過了幾百年,可不是有些年頭了。

“客人從哪裡來?”

“姬水。”

老人一聽,感歎道:“這可是個好地方,聽說曾經軒轅城不是建在涿鹿平原,是建在姬水畔,那裡是軒轅黃帝的出生之地。我瞧客人您的樣貌,能從那麼遠的地方來軒轅城,怕是身負神通本領吧?”

李熄安點頭,沒有多說。

又經過一座橋後,有人站在岸邊朝著這邊問道:“老人家,載人麼?”

“去哪?”老人倒是稀奇,平日裡走上老遠也不一定有人願意搭上他這艘有老有破的小船,倒是今日生意一樁接著一樁。

“隨便轉轉!”

“你上來吧!”

隨著船體的一點搖晃,李熄安的對麵多了個乘客。

是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子,背著一個半人高的木匣。鬢角整齊,額上有細密的汗珠,在坐穩後長舒一口氣。這個年紀的男人的額頭很難像他的額頭這樣平滑,因為他們往往背負一家人的生存壓力,不辭辛勞的農作便是一個男子的大半生。看的出中年男子養尊處優,額頭連一絲皺紋都沒有。

老人悄悄收回打量的目光,木船再次開始向前。

船艙裡沒有外界那樣明亮,有些昏暗,剛剛升起的太陽隻能照到李熄安的腳邊。

“你怎麼來了?”李熄安問道。

“獻去見她的父親了,便沒我什麼事。雖然那個陵墓裡隻有一柄劍和一具鎧甲,但終究是軒轅帝陵不是麼?”中年男子開口。

他的臉與李熄安最初見到的軒轅氏有六分的相似,可中年男子的眉宇要更加緊湊些,這讓他的目光變得銳利,比起軒轅說話時的平和,他的嘴唇更薄,更淩厲嚴肅,眼睛裡帶著金屬灰白的淡漠感。

老人在撐船,不知曉這塵世最強大的兩個生靈在他的小船裡相遇。

“她沒法離我太遠。”李熄安說道。

“這個我自然知曉,畢竟我可不想看到軒轅城中大旱萬裡,等獻祭拜完便麻煩龍君帶她離去了。”中年男子說道。

李熄安點頭。

“多謝龍君。”

“這是塵世之中除你之外唯一一位擁有律法的生靈,而且背負古神的力量。我很快便會離開塵世,不知道要在何時才會回來,甚至回不來,你們就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生靈了。你現在承接歸源律法,知道了很多秘密,知道這個世界之外仍然有敵人,我們都不知道那些敵人什麼時候會找上來。”

“龍君要離開了麼?”中年男子有些惆悵道。

“有些事總要有個結尾的,不能就這麼算了。”李熄安腦海中浮現天那座廟宇的模樣,又過去了那麼久,他連廟宇上磚瓦裂痕的細節都還記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那裡是一切秘密的源頭,也可能是他的終點,那個盤坐在血色蓮花中的幻影擁有一對與他相同的眼睛。

中年男子取下他背負的木匣,打開。

木匣裡躺著一柄劍。

一柄厚重的劍,劍脊比尋常的長劍要突出許多,李熄安神色微動,這個模樣的劍讓他不由地想到昏劍。

“我從父親那裡得知龍君佩劍,於是便打造了這柄劍贈予龍君。”

“有名字麼?”

“聽說龍君有一劍名曦,我想這柄劍便稱作昏,如何?”中年男子撫摸長劍到劍身,淡漠的眼神裡浸出些溫柔來。

鍛劍的人總會對自己傾注心血的作品懷抱感情,即便是被號稱執掌殺伐的白帝亦是如此。

李熄安笑了笑,“昏劍麼?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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