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郡,隴縣。
漢陽郡下轄十二個縣,其中包括冀縣、上邽、獂道、成紀、望垣、隴縣、略陽、平襄、顯親、阿陽、勇士、西縣。
隴縣,便是如今張家川一帶。
永初元年,永初羌亂,滇零羌老王從隴縣發兵易縣,與大將軍鄧騭麾下任尚交戰,斬殺漢軍八千,一舉擊潰漢軍主力。
自此開始了長達十餘年的永初羌亂。
涼州地廣人稀。
特彆是漢人。
以涼州一地,光是羌族數量就超過兩百萬。
但漢人的數量才不過五十萬。
漢陽郡作為涼州的州治,下轄十二個縣,總人口不過兩萬七千多戶,登記在冊的人口不超過十四萬。
但羌族的數量卻是這個數量的倍數。
再往西,像是酒泉,張掖,以及金城等地,羌族種部的人口數量則是漢人的數倍。
涼州有郡國十二,但羌族種部卻有數十個之多。
少則千人,多則數萬人,分散在整個涼州。
而治羌,從來都是治涼最主要的一部分。
從永初羌亂開始,漢朝每年光是花費在涼州的軍費,就多達數百億錢。
這還沒有算上人力,物力。
時隔一天,是夜。
此時高順以及麴義兩人已經率領兵馬來到了隴縣外。
高順為並州人,而麴義更是涼州本地人,所以對羌族都很熟悉。
滇零羌活動的範圍就在隴縣以外的秦亭附近。
“內地的羌族因為漢胡雜居的緣故,現在也開始修建自己的城邦。”
趴在一處山坡上的麴義看著下方又石頭牆圍成的一個好像是城寨的地方說道:“除了酒泉,張掖還有敦煌等地的羌族種部,大多的羌族種部現在都是半耕種,半放牧。”
“估計這個時候有一部分的滇零羌還在外麵放牧。”
“這裡大多是留下來耕種的。”
高順趴在一旁,聽著麴義的話微微點頭。
高順還還有麴義兩人的身材相近,都很魁梧。
此一戰,高順為主將,麴義則是為先鋒副將。
但考慮麴義乃是涼州本地人,且臨行之前段羽特意囑咐,說麴義在對羌作戰有單獨的一套,所以高順很虛心的聽著麴義的介紹。
“那你覺得,此戰應當如何打?”高順看向麴義。
高順這一問,反而把麴義給問的一愣。
表情有些呆滯的看著高順。
“將軍欲聽我策?”麴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高順。
高順麵無表情的看著下方滇零羌的城寨說道:“擇善者而從之,美自歸己也。”
“你我皆為主公麾下,不分彼此。”
麴義渾身一震。
此一戰,乃是入涼第一戰,也是獲取軍功最好的機會。
高順能將製訂戰略的事情交給他,那就等同於將第一份軍功讓給了他。
為將者,不搶奪屬下軍功。
這種大將已經很是難得了。
對於高順的謙讓,麴義感覺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歸屬感。
“高將軍,我”
“說策吧。”高順打斷了麴義準備感謝的話說道:“此戰若勝,我自會為你請功,若敗,那你我自當受罰。”
麴義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羌族與匈奴一樣善騎射,且速度快。”
“此行明君雖予我們都是騎兵,但我觀將軍麾下應當是有一部分步卒。”
高順點了點頭。
這些步卒是高順在晉陽的時候訓練的,人數大概在五百左右。
“高將軍,若破此處容易,但若想要將其全部掩殺,則很難,因為羌騎速度快。”
“所以我有一策。”
麴義輕聲附耳低語。
高順一邊聽一邊點頭:“好,就按照你的策。”
“士兵長途奔襲一日,今夜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發進攻。”
第二天清晨,太陽照常升起。
在秦亭附近滇零羌城寨中的簡易土房開始冒出濃煙。
猶豫十幾日之前,滇零老王帶走了一千多青壯。
此時城寨當中的羌族青壯明顯比例不多。
羌族婦女還有孩童在城寨當中遊走。
靠近城寨邊緣的一處石頭還有黃泥壘的房屋內。
一名羌族婦女端著木盆走了出來。
身後還跟著一個年約七八歲的男孩。
身材消瘦的男孩跟在女人的身後問道:“阿娘,阿爹怎麼還不回來啊,阿爹答應了過幾日等我生辰帶我去狩獵。”
羌族女人停下腳步,回頭用手在男孩蓬亂的頭發上捋了捋笑著說道:“快了,你阿爹用不了幾天就回來了。”
“那時候吾兒有了自己的馬,就是族中的男人了。”
羌族男孩聽聞之後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高興的點頭。
就在此時。
城寨的遠處忽然響了陣陣的馬蹄聲。
“是阿爹,是阿爹回來了。”
男孩興奮的跑到了城寨的石頭牆邊緣,趴在半人多高的石頭牆上朝著外麵看去。
然而。
當羌族男孩看清楚從遠處狂奔而來的騎兵身影的時候,頓時瞪大了眼睛。
隨後猛然大驚失色的回頭大喊:“阿娘,是漢騎,是漢騎!”
咣當!
女人手中的木盆掉落在地上。
隨後一把便抓住了男孩的後衣領。
“快,快跑!”
羌族女人拉著自己的兒子,目光掃視了一眼狂奔而來黑壓壓一片的漢騎。
漢羌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一百多年。
從漢初至今就從來都沒有停歇過。
不是漢人殺入羌族府邸屠戮,就是羌族殺入漢人的城邦掠劫。
你來我往。
因此,羌族也早就已經習慣了漢軍的突襲。
也正因為如此,母子兩人在看到高順率領的騎兵的時候,反應的速度也是極快。
羌族城寨當中也馬上響起了低沉的牛角聲音。
羌族青壯翻身上馬準備衝出營寨迎敵。
還有大部分羌族驅趕著自家的牲畜朝著遠方逃遁。
“殺!”
高順麵無表情抬起手中大刀指向迎麵衝上來稀稀拉拉的羌族青壯騎兵。
身後漢人還有匈奴幾乎是各半的一千騎兵頓時分成了兩股,左右朝著羌族騎兵迎麵而上。
擅長騎射的匈奴騎兵第一輪先是箭雨。
換上了強弓還有鐵箭之後的匈奴義從瞬間便用高超的騎射放倒了一片的羌族騎兵。
剩餘多數的羌族騎兵見此情景,已經有開始逃遁的了。
逃,在羌族這邊並不可恥。
衝出城寨的羌族騎兵的任務就是為了掩護身後的家人還有種部的老幼逃走。
對付漢軍的突襲,羌族種部早已經有了一套熟悉的應對方式。
打得過就打。
打不過就跑。
反正漢軍的突襲隻是一時。
隻要他們逃遁進入山區之後,等漢軍走了就照樣回來生活。
這種情況在一百多年當中,羌族早已經習慣了。
而且事後羌族種部也會組織進行報複,攻打縣城掠劫一番。
最後在經過調停,停止相互的攻伐。
然而這一次,羌族失算了。
不應該說是羌族失算。
應該說是這一次被算了。
麴義似乎早已經算好了羌族逃遁的方向。
在如山的入口兩側山林當中,麴義眼看著逃遁的羌族越發的靠近。
伴隨著麴義抬起的手臂。
隱藏在樹林當中的一千手持長弓的士兵抬起弓箭。
隨著麴義的手臂落下,弓箭升空。
迎麵的朝著逃遁的羌族發射。
“前後交替,百步之內,攢射!”麴義一聲大吼。
幾乎是極為相同的一幕。
在西縣以外的戎丘。
隻不過這一次沒有埋伏和掩殺。
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胯下玉龍戰馬,身後是一千騎兵。
天生就好像是為了騎戰突襲而生的呂布隻憑借著個人勇武,就將鐘羌城寨的大門撕裂。
手中的方天畫戟卷起血浪,將迎麵而來的羌族騎兵儘數斬於馬下。
一人一起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衝入了羌族城寨當中。
而跟隨在呂布身後的一千匈奴義從則是憑借著呂布這個尖銳的鋒矛突入了鐘羌種部的營寨四處開花。
鐘羌營寨的外圍,同樣率領前期的張遼在呂布突入鐘羌種部的正門之後,分出了五百騎在周圍掃蕩,自己則是親率五百騎從城寨的後方突入。
和呂布在羌族城寨內形成了合圍之勢,馬踏聯營。
兩人聯手,僅僅隻用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就將鐘羌城寨內殺的血流成河。
騎在玉龍戰馬上的呂布甩了甩方天畫戟上的碎肉。
眼神孤傲的掃視四方。
“將所有頭顱全部割下。”
“文遠與我可願在殺一番?”呂布看著不遠處的張遼說道:“此番主公隨然與我等任務相近,但文遠也不想輸給他們吧?”
“如今才不過三日,不如我們將附近的一些羌族都掃蕩一番?”
聽著呂布的提議,張遼想了想之後點了點頭。
此地距離冀縣不過一日左右的路程。
而現在才是十日的第三日。
在掃蕩幾天完全不成問題。
既然是立威,那就不如更徹底一點。
七日之後。
冀縣。
距離段羽的家眷來到冀縣已經整整過了七天。
這七天,身為涼州刺史的梁鵠感覺很難熬。
蓋勳還有楊阜幾人的背刺,讓梁鵠覺得很麻煩。
梁鵠主要是擔心段羽前來之後,責怪他沒有出兵相助,從而跟他作對。
所以梁鵠準備,等段羽來的時候,好好的和段羽解釋一番,最好能化乾戈為玉帛。
隻是等了一日又一日,卻始終都沒有等到段羽的上任。
因此每天梁鵠都處在煎熬當中。
此時,梁鵠的正廳當中。
早飯剛剛端上梁鵠麵前的案幾,就有侍從前來通稟,說是段羽來了。
來不及吃飯的梁鵠聽聞之後立馬讓人準備車駕出城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