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蓼花吹雪濤,馬毛衣厚淨如波。
涼州,安定郡烏氏縣外十幾裡的升頭山外,一支人數多達數千人的隊伍騎兵正在緩緩前行。
升頭山,後世稱之為六盤山。
此處乃是貫穿安定郡彙入渭水起源之地。
多達數千人的騎兵隊伍後麵還驅趕著大量的牛羊馬群,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際。
官道上偶爾有經過的百姓還有車馬都紛紛避讓。
隊伍的最前方,一麵麵黑色的旌旗迎風飛舞咧咧作響,透著一股肅殺和莊嚴。
靠左側的大纛上用白線金邊勾勒著一數排大字。
使匈奴中郎將。
而靠右側的大纛上則是刺繪著,漢陽郡太守幾個字眼。
雖然百姓當中識字的不多,但常識還是有的。
更讓百姓驚奇的是,這隊伍當中一半是漢人,而另外一半竟然是異族。
邊地的百姓都對本地的異族有一定的了解。
光是看穿著,還有長相特征就能分辨出究竟是羌族,或者是胡人,又或者是匈奴。
毫無疑問,跟在段羽隊伍後方的三千騎兵都是匈奴人。
靠近隊伍最中間的位置,有一匹烈如火,紅如晚霞,肩高超過九尺的神駒。
馬如其色,名為赤龍踏雲獸。
行走起來的時候身上紅色的鬃毛如同流動的火焰一般栩栩如生。
在看馬上的騎士。
反射著黑色的金屬流光,身後是一條黑色繡著一條騰空振翅異獸的披風。
騎士的身高,加上戰馬的高度,即便身處萬軍當中,依舊鶴立雞群。
不是段羽,又是何人。
在段羽的身旁則是騎著棗紅色戰馬的素和。
此時的素和身著一套紅色的皮甲,身後是一條披風。
馬鞍處掛著一柄秀弓。
弓箭旁邊還有兩個箭袋,裡麵裝滿了箭矢。
匈奴不光隻有男人善射。
女人同樣能上馬用弓。
距離段羽離開匈奴已經過了十幾天的時間。
從匈奴出使歸來之後,段羽便一路南下。
但由於人數一下增添了一倍還多的原因,行軍的速度明顯放慢了。
不光是人數增加了,隊伍當中還增加了大量的牛馬羊群。
而這些,都是段羽的新老丈人,南匈奴的大單於羌渠給素和的嫁妝。
在彈汗山留宿的那天晚上過後,段羽便和素和確認了關係。
羌渠也晉升成為了段羽的老丈人。
原本段羽還在猶豫。
畢竟素和是匈奴人,而且還是羌渠的公主。
如果日後這個消息傳到朝堂之後,會不會有人用這個事情做文章。
暫時的情況段羽是不擔心,但難免日後有涉及到匈奴的問題的時候,恐怕會有人跳出來。
但是
但是沒辦法啊,羌渠給的太多了。
真的是太多了。
當時迎娶董宜的時候,段羽就覺得董卓給的已經夠多了。
可羌渠給的遠遠要比董卓還多。
畢竟是匈奴單於。
雖然匈奴遠不及大漢富庶,但羌渠終究是做了幾十年的單於,底蘊不是董卓能比的。
就說牛馬羊群這些東西吧。
羌渠都是以數十萬頭來計算的。
這次光是牛就給了五千頭,羊一萬,戰馬三千。
除此之外,什麼皮毛什麼的幾乎不以數量計算了。
還有寶石,隕鐵,銀器,奴隸。
南匈奴連通西域,而西域則是盛產寶石。
各種各樣的寶石足足給了十箱。
還有隕鐵。
可能是由於地理原因的緣故,匈奴天降的天外隕鐵特彆的多。
羌渠在得知段羽用的兵器是隕鐵打造的之後,一股腦的送了段羽萬斤的隕鐵。
這些隕鐵可都是好東西。
特彆是那些高密度的隕鐵,都是段羽急需打造未來所用兵器盔甲的。
赤龍踏雲獸的承載能力顯然不是墨玉麒麟獸可以比較的。
因此段羽也準備用隕鐵來更新一套裝備了。
還有就是奴隸。
匈奴貴族沒有仆從,有的隻是奴隸。
服務於匈奴貴族的那些,不管是匈奴人也好,還是被掠劫的其他人種也好,都統統被稱之為奴隸。
羌渠更是大方。
一揮手就讓素和帶走了一千名的奴隸。
這其中有青壯的勞動力男奴。
還有來自於西域,鮮卑,大月氏,以及好幾個人種的年輕女奴。
為此段羽還問過素和。
她爹一下子送了這麼多年輕的女奴,你就不擔心嗎。
然而素和的回答讓段羽大跌眼鏡。
素和的回答是,不管是這些女奴哪個生的孩子,她都會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而這些孩子,將來也都成為她的孩子。
奴隸在匈奴就是主家的私產,沒有自己的姓氏和姓名。
這些奴隸終其一生,都隻屬於他們的主人。
即便是生下來的孩子也是一樣。
除非他的主人給他們自由,否則他們就永遠都是奴隸。
除了財物一類的之外,羌渠更是派出了三千匈奴騎兵。
這三千匈奴騎兵作為義從,將協助段羽在涼州對羌作戰。
其實說是義從,但實際上,也就是素和的嫁妝。
以後也都是段羽的私產。
這麼多的嫁妝,簡直讓段羽想著是不是以後再去娶個鮮卑的公主什麼的。
若是這樣循環往複下去,那還打什麼天下,娶公主就行了。
這一趟匈奴之行,直接讓段羽的家底翻了一倍。
當然,為了不遭人在背後詬病,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於是段羽在送往洛陽的牛馬羊群的時候多給劉宏送去了兩千匹的戰馬。
還給在晉陽的賈東送信,讓賈東派人朝洛陽張讓那裡送錢一千萬。
自從上次從洛陽離開之後。
段羽發現給劉宏還有張讓送錢就沒那麼心疼了。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上次離開洛陽的事後,何靈思還有何靈曼姐妹兩人給他回了一億錢。
這次送出去的錢保不準什麼時候就能在拿回來。
段羽是一點都不心疼。
還有就是羌渠那裡。
作為回禮,他肯定是拿不出跟羌渠一樣的聘禮。
但總歸還是要意思意思的。
於是便同樣讓賈東給羌渠送去一些雪鹽以作謝禮。
就這樣。
滿載的段羽從匈奴折返歸來。
從升頭山過薄落穀之後,便是漢陽郡地界。
此時,時值晌午。
頭頂高懸的烈日越發的炙熱。
在靠近薄落穀附近的一處官道旁的林間路邊。
一群由數十人組成的隊伍正坐在樹林當中的陰涼之下休息。
數十人全部由青年力壯的漢人組成。
而且每個人身後都背負著一張長弓。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身高約九尺左右的青年更是顯眼。
青年劍眉星目,雙臂異常粗壯,長發在頭頂簡單紮了一個發髻,頂戴武弁。
而林間的數十名青壯似乎都圍繞著青年的周圍落坐,或是靠在樹下飲水休息。
或是靠在石頭上攝取清涼。
隻有青年一人,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盤膝坐在地上。
在青年的麵前,雜草被撥開。
露出了地麵上黑色的泥土。
青年手裡捏著一個樹枝,正在地上畫著什麼。
仔細看去,好像是兩方正在對戰的兵馬。
青年的目光緊盯著地麵,像是在沉思。
忽然,一聲呼喚從遠處打破了青年的沉思。
“主公,來了,來了!”
一名穿著粗布麻衣的青年從遠處的官道上朝著樹林當中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喊。
身材魁梧的青年聞言之後又抬起頭來,將手中的樹枝插在了地上。
隨後站起身來。
高大魁梧的身材頓時散發出一股極強的壓迫感。
“主公,段將軍的兵馬已經過了薄落穀,朝著我們這邊來了。”
站起身來的青年拍打了一下身後的土灰。
“走。”
一聲令下之後,青年率先走出了樹林。
身後數十名的青壯都跟著青年一同走出了樹林。
頭頂著天空上的烈日。
青年站在官道上,目視前方逐漸接近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