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個時辰之前。
從鴻池通往屍鄉的官道上。
劉備的二十多萬大軍從頭到尾在官道上密密麻麻綿延,一眼望不到儘頭。
從鴻池到屍鄉的距離隻有不足十裡,但這十裡的路上此時滿是士氣低落的士兵,就連兩側已經收割過後的稻田當中也遍士兵的腳印。
從洛陽出發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天。
劉備這支兵馬卻還沒有走出洛陽五十裡的範圍之內。
來來回回就是在洛陽周圍畫圈,而且每天大軍行進的強度都已經到了士兵的極限。
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快要進入徐州地界了。
雖然兩次大軍調轉方向,說是調整進軍的路線,但一些士兵還是從蛛絲馬跡當中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喜哥,你說咱們這是朝什麼地方去,這一路兜兜轉轉的,到底咱們是要去哪裡啊?”
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青年看著一旁年長幾歲的一名士兵壓低了聲音說道:“昨天我在值夜的時候聽軍侯和他們在說,咱們之所以轉向,是因為前軍遇到了涼州兵馬,而且就連前軍大將都已經被斬殺了好幾人。”
名字叫做喜的年長的士兵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立馬嚴肅了起來,然後目光警惕的看向周圍。
“你小子,不要命了!”喜壓低了聲音嚴肅的說道:“軍中散播謠言,要是被人聽到了可是要問斬的,什麼你都敢說。”
渠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喜拉了拉渠的衣袖,然後將其拽到自己的身邊。
剛剛渠說的並不是什麼秘密,最近軍中關於涼州大軍的事情基本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之前大軍朝著軒轅關的方向出發的時候還好,還沒有這麼多傳言。
可是自從大軍從軒轅關再次轉向,朝著洛陽回來的路上,便開始出現了一些潰軍。
雖然那些潰軍被收攏之後勒令不能亂說。
但還是有一些潰軍士兵直接混入了大軍當中,並且將之前在虎牢關前的遭遇說了出來。
喜不是從軍侯的口中聽到的。
但喜是從一名潰軍的口中聽說的。
那名潰軍因為受傷嚴重被拋棄扔在了路邊。
喜好心給那名士兵留下了一壺水,還有一塊餅。
那名士兵將之前的遭遇全都告訴了喜。
並且告訴喜,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抓緊逃走。
涼州兵馬已經殺來了,並且隻用了一擊,就將前軍的數萬兵馬擊潰。
劉備身邊的大將,那個叫陳到的都被臨陣斬殺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喜也一直惶恐不安。
再加上大軍在軒轅關再次轉向,喜雖然不聰明,但已經猜想到了什麼。
一定是大軍在軒轅關也受到了涼州兵馬的阻擊,不然的話,走軒轅關的話他們現在肯定到了潁川了。
喜將渠拉到了一旁,然後看了一眼周圍最後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情不要在和任何人提起,還有今天晚上不要睡得太死,也不要離我遙遠,把能帶上的吃食都帶上。”
渠立馬瞪大了眼睛。
“喜哥”
“噓!”
喜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今天晚上我就帶你離開,前麵孟津關一定還有涼州大軍,現在我們是前軍,隻要遇到涼州兵馬,隻有死路一條。
趁著天黑,我們就跑。”
渠滿臉的驚愕。
逃?
這是要當逃兵啊。
渠不敢出聲,隻是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喜。
晌午。
烈日炙烤著官道,黃土被曬得發燙,蒸騰的熱浪扭曲了遠處的景色。
劉備的軍隊正沿著鴻池通往屍鄉的官道緩緩行進,士兵們汗流浹背,鎧甲下的衣衫早已濕透。
有人低聲抱怨著天氣,有人耷拉著腦袋,昏昏欲睡。
隊伍鬆散,毫無戒備。
突然,遠處的地平線上揚起一片塵土,起初隻是淡淡的黃霧,轉眼間便如狂潮般席卷而來。
處在大軍最前方的劉備軍麾下的士頓足查看。
一些老兵已經發現士兵不妙而朝著一旁收割完的稻田裡麵跑去。
“騎兵!”
“騎兵!”
不知道是從誰的嘴裡喊出了第一聲。
隨後便是無數的喊叫聲音從隊伍的最前方朝著後方延續。
“鎮定!”
“鎮定!”
“不要亂,不要亂,四散奔逃者斬!”軍侯騎在馬上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大聲的呼喊,身後的督戰隊也都跟著維持秩序。
涼州騎兵的身影在塵煙中若隱若現,馬蹄聲如悶雷滾動,震得大地微微顫抖。
塵煙中,閃爍著寒芒的長槍平舉著,黑色的甲胄散發著冰冷的寒氣。
涼州大馬,橫行天下!
這句話在段羽崛起的四年當中,用一次又一次的實戰得到了印證。
涼州大罵,橫行天下。
這句話在四年當中,是用無數敵人的鮮血來夯實的基礎,在這基礎之下,是數十萬鮮卑,匈奴,羌族,還有西域人的骸骨而鑄造。
當軍侯的話音落下,當慌亂的前軍還沒有開始列陣的時候,涼州騎兵以如狂風般衝入人群當中,鋒利的長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寒光。
第一波衝鋒便將劉備的前軍撕裂出了一個巨大的裂口,戰馬嘶鳴,士兵慘叫,鮮血瞬間染紅了乾燥的黃土。
劉備軍中一片混亂,士兵們倉促應戰,卻因猝不及防而節節敗退。
有人試圖結陣抵抗,但涼州騎兵如鬼魅般穿梭其間,將他們分割包圍。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塵土味,慘叫聲、兵器碰撞聲、馬蹄踐踏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慘烈的畫麵。
騎兵的攻勢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衝鋒的勢頭絲毫不減。
劉備軍的旗幟在混亂中倒下,被無數馬蹄踐踏成碎片。
士兵開始朝著周圍的稻田地當中逃散,手裡的兵器還有身上的盔甲一邊跑,一邊丟棄。
然而,隱藏在兩側稻田地裡多時的弓箭手忽然從沒有割倒的稻子後麵起身。
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將逃亡者釘死在官道兩側的荒野上。
一場單方麵的屠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