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員並沒和許舒交流,一身近衛軍軍服和兩顆銀色梅花肩章,極為惹眼。
倒是方式雲送豬頭肉時,向許舒透漏了,這回負責審訊的是總部的執法堂了。
許舒原以為換到新監房後,審訊會即刻進行,搞不好得弄出老大陣仗。
沒想到,他被送到新的監房後,根本沒人睬他。
他倒也安然,吃了一斤豬頭肉,喝了半斤果酒,小憩一覺,起身洗了個熱水澡。
正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厚重的石門被推開了,一個鬥篷客走了進來。
隨即,轟隆一聲,厚重的石門再度封閉。
許舒心生好奇,什麼時候審訊官也搞得這麼鬼祟了?
不對,觀察員怎麼沒來?
許舒正暗自納罕,鬥篷客走到條案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才揭開鬥篷,許舒險些驚呼出聲。
來的竟然秦康,秦冰的三叔。
彼時,秦冰還在超凡春申站履職時,秦康曾帶人將秦冰控製在春申郊外的濟康醫院,準備將之強行帶回,逼迫秦冰與納蘭述訂婚。
許舒殺到,鬨了秦康個灰頭土臉。
也是在那時,列極首次登場。
許舒和列氏兄弟,進而與納蘭述、董潘的梁子,就是在那時結下的。
許舒記得當時的秦康,就是個純純的凡人,眼前的秦康坐在自己麵前,氣質囧變,顯然是入了超凡。
“三叔夤夜來訪,讓晚輩受寵若驚。”
許舒拱手一禮,走到秦康對麵坐下,從綠戒取出茶具,開始烹茶。
秦康擺手,“彆麻煩了,從小冰那裡論,你該叫我什麼?”
許舒怔住了。
“師生之禮,近乎父子之禮,君臣之禮,豈可逆亂?”
秦康冷聲說道。
許舒笑道,“三叔說的有道理,不過,秦老師這個師,可不是我三跪九叩認下的師父。
三叔若是非要強辯,可以到大中小學隨便拉出學生或者老師來問,看看校園裡的老師和師父,到底是不是一個概念。
我依著秦老師叫您一聲三叔,已經是客氣了。
您若是覺得不妥,我便道聲秦兄了。”
“你!”
秦康冷聲道,“真是死性不改,墜入囚籠,依舊牙尖嘴利。”
“三叔,你我話不投機,相看兩厭,就彆互相折磨了,說正題吧。”
許舒點燃一隻藍樓,正要將煙盒塞回。
“給我也來一支。”
秦康伸出手來。
許舒怔了怔,扔過一隻,秦康接住,在鼻尖嗅了嗅,叼在嘴中,輕輕打個響指,香煙無火自燃。
“盜火者!”
許舒笑道,“三叔也入超凡了。”
秦康抽一口煙道,“準確地說是拜火者。”
許舒暗自一驚,這才多久,就達成了階序二。
秦康傲然道,“我家世代簪纓,即便源力降世,超凡來襲,我們這些人得庇祖蔭,總是要比普通人容易一些的。
這煙不錯,我記得小冰又一次返家,曾終日出入東都各大商場,買回各式香煙,裝了滿滿一箱子。
你抽的這個,應該是吧?”
許舒點頭,“秦老師人美心善,每次從東都返回,總會給朋友們帶些禮物。”
“朋友?能到舍生忘死份上的,在男人之間,叫刎頸之交,在男女之間,該是生死相許了吧。”
秦康冷聲道,“雖是陳正道化名千秋邈矣炮製出的文章,但禍根還在小冰處,你和她之間的亂七八糟傳聞,早就飄到了納蘭家。
如今,她又為你的事,做出這麼大動靜,真以為納蘭家是瞎子、聾子麼?
小許,你既然叫我一聲三叔,就聽我一聲勸,彆在和小冰藕斷絲連了。
如果我秦家是普通門第,你們願意如何,我保管不會多一句嘴。
但我家到底是東都高門,小冰既然享受了家族的福蔭,該她承擔的責任就必須承擔起來。
退一萬步說,你和小冰之間,即便沒有納蘭家,也不會有任何可能。
當然,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盛氣淩人,但事實是,世家和寒門的門第之彆,就是一道天塹。”
許舒默默抽煙,“秦老師現在怎樣?”
“在我大哥的要求下,小冰已經被她師尊嚴加看管了起來,八月十五,她將和納蘭述定親。”
秦康掐滅煙頭,“小許,你如果還念著小冰丁點的好,就不要拖累她。
你繼續死扛下去,壓力隻會全傳導到小冰處。
男子漢,大丈夫,不該讓心愛的女人背負這些的。
隻有你認下來,我們才好和納蘭家解釋,說外麵都是謠傳。”
說罷,他深沉一歎。
許舒又點燃一支煙,默默抽了一半,忽然笑了,“世家子弟,果然沒有簡單的,萬沒想到你竟是上佳的說客。”
秦康眉頭一皺,暗道不妙。
他確實玩了話術,將許舒認罪與否,和秦冰會否承受壓力,完全等同起來。
許舒要是稍微思路不暢,大男子主義爆棚,必定會被說服。
原本,他看著許舒意氣逐漸消沉,正心中暗喜,沒想到許舒竟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如此說來,你還是要鬨,然後,讓全天下都看秦家女的笑話?”
秦康憤然起身,指著許舒道,“說到底你就是個無情無義的冷血之徒。”
許舒輕輕敲著桌麵,“我若聽了你的,才是枉費秦老師一片好意。”
秦康噎得一嗆,冷聲道,“你們倒是心心相印,可你想過沒有,小冰注定要加入納蘭家。
到時候,叫她如何在納蘭家作新婦?此事將成為她永遠的汙點。”
“秦老師不想嫁給納蘭述,既然不想嫁,哪裡來的納蘭家的新婦。
何況,仗義執言算得什麼汙點。”
“不嫁,你說了算?納蘭家和我秦家是什麼人家,諒你一個新入東都的小輩,也不能理解,他們倆的婚事已經通過父母之命,便是執政來了,也改不了!”
秦康的怒吼聲在室內回蕩
“執政改不了我改!”
許舒踩滅了煙頭,“”許某自知配不上秦老師,已對秦老師言明。
倘納蘭述是良配,秦老師願將身嫁與,許某親自送上賀禮。
秦老師若不想嫁,便是執政,許某也敢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你儘可當這是許某吹牛逼,但許某儘可用這條性命來驗證這個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