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歡這樣感覺,喜歡看這些往日裡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大人物們,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
這種暢快的感覺,是多少銀錢也買不到的。
“星耀的人在大周的地盤上,就敢殺人,視大周律法如無物麼?”許舒冷聲喝問。
劉浪嘿道,
“大周的律法,何時管得了海西人,小子,讀書讀傻了吧。”
“老齊,收屍!”羅大業沉著老臉,低聲喝道。一個灰袍中年晃身而出,幾個跨步,奔到近前,大手一抄,才要將木盒抄起。
忽地,他周身衣服冒起火光,連忙後撤,一頭紮進不遠處的景觀池中。
不消片刻,景觀池竟咕嚕咕嚕冒起泡泡,灰袍中年痛呼一聲,爬出景觀池,癱倒在地上。
短短數息,驚變連發,場間一片死寂。忽地,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來,三個金發碧眼的海西人走進廳來。
居中那人隻有二十啷當歲,是典型的海西帥哥,身高腿長,金發如瀑,名喚安東尼。
他身後跟著兩個中年人,一個氣質陰沉,背後背著一把海西銀劍,劍身極闊,名喚托馬斯。
一個氣場飛揚,濃眉塌鼻,睥睨四方,名喚歐。三人才現身,許舒的目光便鎖定歐。
他有強烈的預感,此人便是那日催化黃杏柑果核,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家夥。
果然,他才鎖定歐,歐也一眼盯住了他,眼中殺機迸現。
“列位,對我這個禮物可還滿意?”英俊青年含笑道,
“我們凱西托拉斯既然敢來春申發展,用周國的諺語說,不是猛龍不過江。列位,其實沒必要搞小動作,你們出什麼題目,我們都可以接下來。”他一口流利的周語,不知讓多少國老師汗顏。
“安東尼先生,您不就是想要買我的君健麼,我可以賣給你,但你得承諾,凱西托拉斯在春申的擴張,隻能止步於星耀俱樂部。”曹子高一臉頹然地說道。
局勢如此,他認命了。君健注定是保不住了,索性賣給安東尼,要凱西托拉斯不再擴張,也算還了慈總的人情。
安東尼搖頭,
“在商言商,大周中樞都不禁製海西諸國過來做生意,莫非小小一個春申慈善總會,要越俎代庖?”曹子高麵色慘白。
羅大業沉聲道,
“常言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安東尼先生,你是過江強龍不假,須知,強龍不壓地頭蛇,凡事過猶不及。”
“羅副會長是在威脅我?”安東尼含笑道,
“凱西這些年,在世界各國發展,遇到的敵人其實不少。但凱西的成功,也正是在這些敵人的屍骸上建立的。凱西總部有一座產自你們大周的皇天白玉,上麵刻著凱西創始會長朗尼先生的一句名言凱西的世界隻有朋友。”眾皆皺眉,不明所以。
安東尼眼角閃過鋒芒,接道,
“因為凱西的敵人,都已經死了。所以,慈總是選擇當凱西的朋友,還是敵人,唯諸君自抉。”
“哈哈哈”許舒朗聲大笑,眾皆莫名其妙。安東尼暗暗皺眉,他才將氣勢拔高到極致。
眼見便要奏效,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一攪和,前麵的鋪墊可就白做了。
歐湊到安東尼耳畔,低語幾句,安東尼看向許舒的眼神瞬間變了,殺機畢露。
“那個安什麼尼,張瀟的頭是你的人切下來的吧?”許舒朗聲道,
“先前把凱西吹上了天,安什麼尼先生不會敢做不敢當吧。”
“你想報警?”安東尼冷笑道。許舒道,
“安什麼尼先生不會怕了吧。”
“此獠在星耀行凶,被我一劍斬了,你要為此獠出頭!”托馬斯上前一步,輕輕揮手長劍滑入掌中,便見他淩空揮劍,卡察一聲,一張椅子被卸掉一條腿。
霎時,劍光重影,滿室生風,眨眼間,椅腿消失不見,地上多了一堆細如發絲的木屑。
滿場儘是倒抽冷氣聲。
“許小友,勿要意氣用事。”羅大業低聲勸道。許舒大笑,
“許某生平彆的可以少,唯獨意氣二字少不了。安什麼尼,有種就在這兒等著,我打個電話就回。”說完,他邁步便走,歐晃身攔住去路。
安東尼擺手,
“他便是用計落荒而逃,也由得他去。春申不大,他飛不出去。”歐讓開,許舒快步出門。
轉瞬,半個小時過去了。安東尼放下品咂半晌的一杯紅酒,
“質量不錯,但不是真正的康迪酒莊出產。看來那個叫得最響的家夥,已經用卑劣的手段逃走了。列位,現在已經到決定做凱西的朋友還是敵人的時候了”
“羅某生是周人,死是周鬼,安東尼先生,你若有本事,便在此間取了羅某的腦袋。”羅大業昂然說道。
他的核心產業是碼頭,正是凱西托拉斯的主營業務。一旦此時鬆口,他半生辛苦將付諸東流。
安東尼含笑搖頭,
“羅先生玩笑了,我們是生意人,不是殺人狂。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取人性命呢?”此話一出,眾人無不變色。
誰都聽明白了,所謂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取人性命,換言之,就是背地裡再下殺手。
“好,我等著,就看今日之春申,到底是誰家天下。”羅大業怒氣上湧。
安東尼哈哈大笑,
“羅先生,今時不同往日,國家的前途和個人命運從未如此緊密地聯係在一起。大周連區區禾國都對付不了,又如何是我海西諸國對手。我其實很不願意用極端手段,既然羅先生執意要當凱西的敵人。我給羅先生個準確時間吧,明日子時,方便羅先生準備。”啪嗒一下,羅大業手中蒲扇跌落在地。
全場死一般的沉寂,連呼吸聲都停了。誰也沒想到,安東尼竟猖狂地當眾對羅大業發出了死亡威脅。
噠,噠,噠,兩道腳步聲從後方傳來,一聲重,一聲輕。吱呀一聲,厚重的銅門被推開了,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當先那人身材高挑,頭戴一頂灰白的氈帽,氈帽頂上一朵紅纓隨風飄蕩。
他肩上扛著一柄長劍,兩隻大手一前一後壓著劍身,劍柄處掛著一個碧綠酒葫蘆。
氈帽壓得極低,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不知誰把走廊的窗戶打開了,天風灌入,那人背後的大紅披風高高飄揚,滿目的江湖豪客既視感。
披風男身後跟著個鬥笠客,一身綠袍,彆無裝飾,氣場遠不如披風男。
既無雨,又無雪,兩人一個氈帽,一個鬥笠,怪異組合才登場,輕而易舉吸走全場關注。
“誰是安什麼尼!”披風男將長劍重重頓在地上,抬起頭來。眾人皆朝他臉上看去,卻見一張銀色麵具,遮掩大半個麵孔。
“安什麼尼”一出口,眾皆悚然。
“你是那家夥派來的?”安東尼瞪圓了眼睛。
“看來你就是安什麼尼嘍。”披風男闊步上前,
“我老板說了,有人在此間裝叉,他很不開心,就不回來了。那個安什麼尼,你是現在滾,還是我趕你滾。”
“找死!”歐大喝一聲,披風男已錯步朝他奔來,高高的披風揚起,披風男左手右手同時高舉。
披風男左手才舉起,托馬斯才要揮出的長劍猛地朝自己胸口橫擋,一股強大的氣機令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幾乎同時,許舒周身發出巨大的空爆聲,強大氣流吹得鬥篷險些脫身飛走。
“這不可能!”歐怒吼連連,他幾度催動秘法,卻遭到了強大阻力。燃燒始終不能發生,反而變成了空爆。
顯然是有人在做法,抵禦著他的燃燒,他一眼就鎖定了鬥笠客,再想報複已來不及。
披風男已殺到近前三丈,歐顧不得風度,拔腿便走。但為時已晚。披風男大臂一甩長劍劃空,直朝他背後射去。
托馬斯暗道不妙,幾乎同時甩出銀劍。銀劍才騰空,砰的一聲巨響,一發子彈正中銀劍,銀劍竟被從中打得斷成兩截。
轟的一聲巨響,巨劍正中歐後背,將他釘在地上。歐才被釘死,披風男已隨後趕到,一把抄起巨劍朝衝上來托馬斯斬去。
嗖的一聲,托馬斯大手在腰間一抄,一把軟劍便彈身而出,直取許舒眉心。
霎時安東尼攥緊了拳頭,他知道托馬斯的劍術,銀劍隻要擊到距離要害一尺之內,敵人必死無疑。
托馬斯用西語怒喝一聲,劍鋒遊走速度再漲,轉瞬距離許舒眉心隻剩一寸。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披風男巨劍殺到,點中軟劍。鐺的一聲脆響,巨劍裂開一道口子。
托馬斯眼中沒有絲毫得色,反而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軟劍遊身,刺如疾風,挑若起蟒,舞動處,如梨花潤雪,片片紛飛,聚出龐然劍勢,宛若暴雨狂風般朝披風男砸去。
披風男宛若風暴中的一頁孤舟,不管狂風暴雨多麼猛烈,孤舟在波濤中浮浮沉沉,卻始終無傾覆之危。
鐺,鐺,鐺一迭聲脆響,每一聲響動過後,披風男掌中巨劍,就會崩碎一塊。
本來看著極為唬人的巨劍,現在就剩了五厘米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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