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陷入沉思,正如晏紫所說,都這會兒,她對抓捕晏紫,沒有絲毫興趣。
“秦副隊……”
“叫我名字便是。”
“好,秦小姐,你應該知道。
這些日子,鼓浪號的平衡都是靠臭……許舒建立和維係的,現在白眉回來,許舒沒回來,平衡肯定保不住了,大亂將起。”
晏紫憂心忡忡。
秦冰強自鎮定心神,“我看白眉未必想要打破這種平衡,正如他所言,他要這滿船人的性命又有何用。”
晏紫搖頭,“平衡的建立得益於雙方實力均衡,現在白眉一方強勢,平衡被打破將不以弱方意誌為轉移的。
即便白眉不變,姐姐忘了花褲子的狼子野心?”
晏紫不惜暴露身份,急著來找秦冰,為的正是這巨大的隱憂。
秦冰漫天烏雲的心情,因為這句話,頓時下起傾盆暴雨。
“你看到白眉了?”
秦冰擰眉。
晏紫道,“你知道的,我有憑熱感辨人的本事。
白眉是被巨雕帶回的,他回來的悄無聲息。
一回來,便糾集他那幫手下,躲進房間,此刻必定正在密議。
所以,我才急急來找你。”
秦冰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們突然換了地方,又隻有一隻巨雕,一次隻能帶一人,所以許舒暫時沒回,說不定待會兒便會被巨雕接回。”
話才出口,她自己都不信。
兩人相顧無言,還是晏紫打破沉默,“許舒那麼賊,必定無事。
現在的關鍵是,你我如何保全自身。”
秦冰盯著晏紫,“你想怎麼做?”
晏紫搖頭,“我也沒有好的辦法,但唯一確信的是,咱們也必須準備起來。
一旦,讓人家那邊先行發動,咱們的結局注定淒涼。”
秦冰伸出一根白皙修長的手指,急速敲擊桌板,“打肯定是打不過,鼓動大家,未必有效。
我聽許舒說過一句,萬丈深淵終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
晏紫點頭,“是這個道理,這些人雖不足以成事,但可以借力。
但還缺破局的關鍵。”
“關鍵,關鍵……”
刷的一下,秦冰眼睛亮了。
…………
鼓浪號船長室,原來是織田康的房間,按大周貴族的風格布置,古色古香。
此刻,白眉高居太師椅上,一旁的金色香爐內,焚燒著珍貴的龍涎香,嫋嫋香氣,迅速地讓所有人心情恢複了平靜。
白眉簡要地說完大禾號上的遭遇,巨人歎息道,“可惜了,多好的機會。
若是成功炸毀大禾號,那是多大的功業。
白老大恐怕一次便能完成消化,衝擊階序五的內煉師必定易如反掌,可惜了。”
巨漢麵容粗獷,心細如發,一眼就洞穿了白眉肯去大禾號走一遭的根本目的。
事實上,白眉心中的可惜遠比巨漢口中的可惜要沉重千萬倍。
他卡在階序四的內家大師已經好幾年了,階序越高,融合源力和消化源力的過程,便變得越來越難,也越來越複雜。
他需要功業,需要巨大的成就感。
彼時,鬆下忍找上門來,說走通了門路,可以幫假織田康往大禾號投送廚房。
白眉聽了,險些仰天大笑,這是天賜的良機,他當然不肯錯過。
不管是刺殺正榮雄一,還是傾覆大禾號,都是極大的功業,必定揚名。
如此兩件事,哪怕隻辦成一件,對他的源力消化也會起到巨大效用。
當然,他鼓動許舒的那些話,也未必全是虛詞。
他的確對北海水師有極深的感情,對大禾艦隊從骨子裡厭惡。
此外,他也知道此去凶險,所以,他才會帶上許舒作為助力。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灰衣人的存在,更沒想到大禾號為了防超凡者,竟做了如此周密的布置,豢養了強大的異魔。
一切的努力,在異魔和灰衣人的存在下,都化作泡影。
現在想起來,白眉還是會遺憾到肝疼。
至於許舒,他卻有幾分愧疚。
畢竟,臨陣脫逃,非他平生行事風格。
花褲子拍案而起,“大事不妙!”
在座幾人皆知他是什麼脾性,並沒被他的大言驚到。
神槍手哂道,“老花,有話就說吧,這一驚一乍的毛病,何時能改改。”
花褲子冷聲道,“白老大歸來,嫖客沒歸,你猜明天那些人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因為驚嚇過度,先衝咱們發亂。”
巨人點頭道,“原來的平衡已經打破,嫖客不歸,眾必生疑,確實是個麻煩。
這段時間,我觀察過,船上藏了不少大魚,隻是躲在嫖客身後,論本事,未必就輸給嫖客。
一旦他們全力反擊,對咱們當是不小的麻煩。”
骷髏怪甕聲道,“說來說去,不過是收拾人心而已,白老大最擅長的不就是這個。
當時分組的意義也在於此,分而治之,這盤散沙成不了麻煩。
如果有人鬨事,正好殺一儆百。
白老大,我想要兩條體士途徑的陰魂,最好是階序二的武師。”
“假織田康和漁家女,歸我,誰敢搶,問我的刀答不答應。”
花褲子蹭地起身,環顧四方,一臉的急迫。
神槍手嗤道,“漁家女早被嫖客玩了,人家吃剩的你也要?”
花褲子齜牙發狠,“我要玩到那該死的賤人哭著求饒,還有狗?的嫖客,我真盼望他能平安回返啊。”
巨人撇嘴,懶得看花褲子拙劣的表演。
一番爭辯後,眾人都看向白眉。
白眉輕輕敲了敲大紅方桌,端起已經泡得搖曳生姿的苦丁茶水,一飲而儘,“既然都決定了,就這麼辦吧。
有不聽話的,可以不告殺之。
七星嫖客不在了,這船上再無有趣的人,殺幾個,也算血祭小嫖了。”
白眉話音方落,咚咚兩聲,門被敲響,眾人大吃一驚。
緊接著,便聽外麵喊道,“聽說白前輩回來了,還請白前輩出來一見,以安我等之心。”
“是漁家女!
”花褲子衝到門邊,猛地將門扯開,門外沒人。
一層甲板上,卻點燃大片的火把,黑壓壓的人群聚集在甲板上,朝他望來。
花褲子吃了一驚,正要招呼,白眉等人已趕出門來。
見此景象,白眉等人無不納罕。
“一定是白老大歸來,走漏了消息,有聰明人猜到咱們會重新洗牌,提前完成了串聯,這下麻煩了。”
巨漢低聲說道。
“白前輩平安歸來,於我等是萬千之喜,我等來給白前輩賀喜。”
秦冰立在最前,衝白眉抱拳一禮。
此刻,她已褪去矯飾,容顏如玉,身姿窈窕不失性感,更兼氣質高貴,看得花褲子心癢難耐,恨不得立時就飛撲而下。
“爾等心意我領了,大晚上的,都散了吧。”
白眉揮手,心裡泛起了嘀咕。
秦冰朗聲道,“我等聚集於此,賀喜隻是一樁,白前輩歸來,七星嫖客未歸,不知白前輩以前的話,可還作數。
我等安全,可還有保證?”
刷的一下,白眉五人同時皺眉。
七星嫖客才死,那邊群龍無首,他們忙著收拾人心,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出頭。
秦冰此刻當著眾人的麵發問,在白眉等人看來,無疑是在走許舒的老路。
“一個小娘皮,哪來的膽子,白老大,我去擒了這娘們兒來。”
花褲子翻身就要撲下。
秦冰身前忽然多出兩麵盾牌,三名大漢撲出,舉槍橫身在前。
更有數位超凡者,齊齊跨前一步,顯然早料到白眉等人的反應,準備動手。
花褲子才翻出欄杆,倏地撤回,一臉驚訝地道,“這,這群混賬是瘋了麼?這騷娘們兒給他們灌的什麼**湯?”
白眉眉間青氣氤氳,怒聲道,“爾等什麼意思,要和老夫開戰麼?”
秦冰朗聲道,“前輩誤會了,我等結陣自保,不過是知嫖客身死,前輩必定心生他意。
現在隻要前輩一個承諾,怎麼也不算過分。”
“嫖客身死,誰說的,他不過是和我失散了,稍後自歸,爾等且散去。”
白眉心情煩躁,投機大禾號不成,回來又遇這糟心事。
若非海上波濤不靖,需要這些人出力,按他以往的脾氣,真想由著性子大殺一場。
秦冰道,“我等隻要前輩一個承諾,不該這麼難的。
我們希望今後能和前輩相安無事,三層甲板歸前輩和前輩的朋友。
日常供應,我們會按最高標準供給,直到找到金銀島。”
“搶班奪權,好大的膽子。”
白眉殺機迸現,大手一揮,拔下欄杆上的一根一尺長的鋼條,刷地射出,橫在秦冰身前的兩麵盾牌還沒反應過來,那鋼條已穿過秦冰耳下,割斷一縷長發,砰的一聲脆響,深深地紮進甲板中。
一時間,全場氣為之奪。
“前輩大可取我性命,但眼下局麵,我等畏死便能不死麼?既不畏死,前輩又何必以死懼之。”
秦冰鎮定自若。
因為她清楚,有的是比死亡更差的結局。
白眉萬沒想到秦冰一個纖纖弱質,竟有如此豪勇。
“不對,問題不對。”
骷髏怪甕聲道,“嫖客身死,這幫人好像更抱團了,這怎麼可能。
漁家女一個女流,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煽動能力。
看他們的意思,分明是同仇敵愾。
這一盤散沙,漁家女是怎麼捏合到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