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道:“你說說消化觸發之前,你是怎麼想的?”
許舒道:“我就是瞧見孩子們玩得很開心,覺得自己辛苦沒有白費。大周也不都是麻木的民眾,至少還有可愛的孩子們,看到他們,忽然覺得很值得。”
秦冰點頭:“這就對了。消化的方式有很多,最普遍的是事功,準確地說,通過完成一件事,獲得極大的成就感。成就感越高,源力的消化就越快。以前不告訴你,是擔心你功利心太重,孜孜以求,卻適得其反。”
段闊海道:“成就感這件事很玄妙,刻意求不得,完全看心境。”
秦冰笑道,“此外,消化的開啟,有極強的關聯性。你開啟消化進程時,段隊也被關聯其中,因此,源力也消化不少。”
“那您呢?”許舒才問出,便一拍額頭,“您的源輪還未充滿,不能觸發消化,真是可惜了。段隊,咱還等什麼?趕緊去內務堂,領取功點,給秦老師兌換源果。”
“還用你吩咐,上車。”
下午四點一刻,許舒徑直把車開到修理廠,說領功的事兒,他就不參加了,把車鑰匙扔給了段闊海。
隨即,他騎著段闊海的那輛破自行車出門了。
回來的一路上,龍威所過之處,太引人矚目了。
靈籠世界走了一遭,他心境變化非小。
以前,覺得騎乘龍威很是拉風,現在他隻想隱在這人潮人海中。
自行車轉上四馬路,恰逢老劉牛肉大包剛出鍋,香氣四溢。
許舒要了兩籠打包在自行車把上掛了,一邊吃著,一邊晃晃悠悠,轉上沿江大道。
時值盛夏,江灘上,收工納涼的市民,成群結隊。
一張張竹床,在江灘邊上一字排開,密密麻麻的涼席,攤開在弧度平緩的緩坡上。
晚風徐徐,夕陽將落,許舒賞著江景,慢悠悠地騎著。
天將擦黑的時候,他把自行車停在了紗帽弄三十六號門口。
“您真是好眼力,就數我這兒清淨,出門過兩條巷子,就是長街,院子後門一開,獨享沙河,瞧,這林木森森,花朵燦爛的,嘿,握草……”
正叭叭介紹的房主老鄭,被一條從花壇裡遊出的烏梢蛇唬了一跳。
他迅速鎮定心神:“瞧瞧,這生機盎然的環境,絕佳的風水,哪兒找去,您要是租這裡,這上佳的風水可就歸您呢……”
“行了,您就彆叨叨了,院子我可以租,但你說的價錢得減半。”
許舒推開南廂房的門,撲鼻的黴味衝了出來。
“那不行,沒這個價錢,整個城南區都沒這價錢,您彆拿我打檫。”
“是啊,整個城南區都沒這價錢,您這房子怎麼空了一年多沒租出去?
據我所知,您這左鄰右舍的房子,都不大好租吧。
去年春上,您隔壁發的事兒,不用我多說吧。”
老鄭立時像霜打的茄子:“您都打聽好了,跟我這兒泡什麼?五塊就五塊,但說好了,您得簽長約,至少兩年起。”
去年春節剛過,隔壁有租客上吊自殺,老鄭一家也嚇得夠嗆,連夜在兩條街外找了房子住下。
本指著這間宅子快些租出去,抵消租金,沒想到吊死鬼的傳說越演越烈,連累得這一片房租大降,老鄭這宅子也就空置下來。
今天許舒的到來,對老鄭來說,就是喜從天降。
吱呀一聲,後門被推開了,月色下,占地百畝有餘的沙湖,像一塊純淨的琥珀鑲嵌在城市中。
左右的宅子都臨水建牆,唯獨三十六號空出一塊,像是臨水的一塊飛地,幽靜,冷清,許舒很滿意。
此番,他來三十六號,是奔著楊守一說的地下存銀來的。
通過和老鄭攀談,他得知,這宅子是老鄭的父親從一個落魄官家少爺手裡買的。
如此,地下藏銀的事兒,**不離十。
許舒原想挖了銀子就走,舍了押金就是。
這會兒,這宅子他越看越滿意,動了暫居的心思。
他自己的老宅,他不打算住了,目標太大。
畢竟晏紫團夥和穀春的存在,總是個隱患。
而修理廠的廂房,雖然安全,但人出人進,私密性太差,隻能當臨時住所。
所以,租下這宅子長久居住,也是不錯的選擇。
“罷了罷了,我再讓一元,四元總行了吧,押一付三,三年起租,您可不能再變了。”
許舒遲遲不表態,讓老鄭焦慮萬分。
“行吧。”
許舒終於鬆口。
“什麼時候簽合同?”
老鄭急不可待。
“你能找到中人,現在就簽。”
“爽快!”
一個小時後,兩份合同被簽署完成。
一袋子銀元到手,老鄭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老鄭的心情都不錯,深覺這宅子是租對人了。
在他眼裡,許舒就是不曉事的富家小開,哪有租房子,還大肆裝修的?
租賃達成後,連續幾天,都有施工隊進場,原本破敗的宅子,經過施工隊的修整後,說不上富麗堂皇,也是煥然一新。
更讓老鄭驚喜的是,許舒還請電話局的人進場,花大價錢拉了一根電話線。
老鄭不由得幻想著三年之後,租約到期,房租打著跟頭往上漲的美妙前景。
……
上午九點半,大周銀行春申支行,貴賓室。
許舒一早就過來了,出示了黑卡後,立時被引進了貴賓室。
在詢問了許舒沒吃早飯後,貴賓室的長腿美女代表隻用了二十分鐘,便將茶餐桌擺滿。
最後一口鮮濃的牛奶下肚,方主任踏進門來。
許舒起身和方主任握手,寒暄罷,許舒直抒來意,他要將一筆銀子轉存為銀元,讓方主任瞧瞧成色,好兌換。
很快,一枚五十兩重的銀元寶擺上茶幾,方主任雙手捧起銀元寶,仔細檢查一遍後,又放在鼻頭輕嗅數下:“晉安十三年的官銀,成色這麼新。您有多少?我全要了。”
“兌價多少?”
“像這種官銀,有一定的文物價值,但年代相對過近,文物價值不算太高。遇上真喜歡的,能兌出好價錢,我折個中,上浮兩成,如何?”
“公道!”
許舒在外麵的錢莊問過價,最多也不過上浮一成八。
“您有多少?”
“四百錠。”
“兩萬兩?”方主任眉毛一挑,“您可真是財源廣進!”
他當然看得出許舒這筆銀錠是現挖出來的,還帶著濃鬱的土腥氣呢。
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不願多管閒事。
一個小時後,許舒的戶頭多了28089元,算上原來的餘款,總存款突破三萬三千元。
許舒並沒多少興奮,隻因他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在蛇山建起一座安邦廟。
這是關乎萬千生民的大事,畢竟,惹翻了楊守一,弄不好就得生靈塗炭。
想著方主任能量巨大,許舒便說了他要修廟的事兒,並讓方主任幫忙聯係建造廟宇的行家裡手。
方主任吃了一驚:“捐廟?蛇山?您怎麼有這想法?呃,我的意思是,捐修廟宇是大功業,耗費也極大。再說,以您的年紀,似乎……”
捐修廟宇,政府從來都是大加獎掖的,畢竟神佛信仰有助於撫慰世道人心。
可除了在意陰德之說的豪富人家,極少有人耗費重金,捐修廟宇。
許舒道:“昔年我曾立下捐廟的宏願,現在就當是還願吧。”
方主任道:“季雲山有座檀香寺,首座玉溪長老,一心光大禪林伽藍。
蛇山又是名山,您若是願意在那處開辟廟宇,想必玉溪長老是極願遣派僧員,前去主持的。”
“不知費用幾何?”
“這個得找專人核算,正好我有個老友,專司營建廟宇。”
“多謝。”
兩個小時後,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人到來,自稱蔣工。
在許舒說完要求後,蔣工道:“蛇山主要是太險峻,材料運輸困難,要起一座廟宇,哪怕規模小一些,沒有三五萬元是下不來的。”
許舒心裡咯噔一下:“錢不是問題,我捐修此安邦廟,一是還願,二是仰慕安邦大帥威名,我就全權交給蔣工操辦,希望蔣工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工期。”
雙方談妥後,許舒墊付一萬元,蔣工便回去作圖,約定三日後,交付圖樣和預算申報。
方主任暗暗驚詫許舒的財力,能不動聲色扔出數萬元興建廟宇的,在富人圈裡也是不多。
他有心結交許舒,提醒道:“捐修廟宇,除了政府方麵的獎勵,而且也能計入慈善榜單,您獨資捐修一座廟宇,今年的慈善總榜,您肯定獨占鼇頭。過幾日,我引薦您參加慈善晚宴,結識一下慈善總會的人。”
許舒笑著應下。
三天後,蔣工拿出圖樣和完整的預算,許舒心碎不已。
總投資不管怎麼壓縮,也要突破三萬五千元,以他現在的身家,傾囊且不夠。
唯一讓他寬慰的是,長達三個月的工期,不至於要他一次結清這筆款項。
許舒收下圖樣,和預算表,越過方主任,找了另外的行內人核驗,證實了蔣工所報,他便和蔣工簽下了正式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