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著急，慢慢說。”
秦楓今天心情很好，因為汽牛的成功研製，其實距離下一步蒸汽船的問世，應該已經沒有太多的技術壁壘，隻需要假以時日，就能看到大明的新型蒸汽船，航行在一望無際的大海，然後……
準備好了嗎，這個世界。
迎接大明吧！
“秦大人。”黃鐸沉聲道：“如您所料，已經有商人意識到其中不對，找到戶部，要求兌付大明國債！”
哦？
還挺快的。
秦楓點點頭，笑道：“距離藤尚書他們從你家離開，這才不到半個月吧？動作真夠快的。”
“是。”黃鐸苦笑道：“我聽說，他們為了拋掉手裡的大明國債，那真是煞費苦心，不惜編造了無數有鼻子有眼的故事，甚至不惜把局設在千裡之外，為的就是儘量晚點穿幫……但即便如此，還是沒撐到半個月，就要出事了。”
“放心，出不了事。”秦楓搖搖頭，笑道：“這次來的，是哪裡的商人？”
“呃……是京城的。”黃鐸詳細彙報道：“此人名叫沈多田，也算是京城有頭有臉的財主，他收的是刑部尚書楊容手裡的一萬兩大明國債，不知從哪裡聽到了什麼消息，或者是自己意識到不對勁，所以剛才找到戶部，話說得很客氣，希望能夠現在就兌付銀兩，不等兩年期滿了。”
“你怎麼說的？”秦楓似乎一點也不著急，臉上還掛著笑容，保持著剛才的好心情。
“呃，按照秦大人的吩咐，我隻說等一等，要走個流程，讓他先回去了。”黃鐸多少有點緊張，因為這個錢你不給人家兌，人家也不是傻子，隻會越來越慌張，然後就會有更多人來擠兌，到時候戶部可就要亂套了！
“好，就這麼說。”秦楓想了想，說道：“或者你可以把這套流程編得更嚴謹點，就說大明國債提前兌付，需要戶部三位主官的一同簽字，才能生效，也就是黃大人你自己，還有戶部右侍郎潘嚴，還有，我……”
“你和潘嚴，儘管簽字，把問題都扔到我這裡，讓他們來找我！”
這……
秦大人果然善解人意！
黃鐸鬆了口氣，卻又有點不好意思，暗想用不了多久，你這秦府也要被踏破門檻了！
“放心吧，那個沈多田是聰明人，他甚至都不需要來找我，就已經知道找不到了！”秦楓用手指敲擊桌麵，慢悠悠地說道：“你猜他接下來會怎麼辦？”
呃……
這種問題，黃鐸是最不擅長的，心想您彆難為我了，我也就是個棋子，哪知道大人您的布局到底是什麼樣的。
“這沈多田回家，先摔碗，再罵娘，把你我都罵個狗血淋頭之後，卻不會再來戶部鬨事！”秦楓神秘一笑，望向京城的方位，淡淡道：“接下來，他會跟藤毅那些高官一樣，把所有的聰明才智，都用在編故事上，然後趁著戶部沒錢這個消息，還沒有公布天下的時候，想方設法，把手裡的大明國債，再次轉出去！”
啊，是這樣？
黃鐸迷糊了一下，首先戶部有錢，其實一直都有錢。
但現在在秦楓的設計下，好像有越來越多人，對戶部沒錢的事情，堅信不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還有，沈多田也要轉讓國債？
轉給誰？
總不會轉回去給那些官員吧……
“唉。”秦楓忽然歎了口氣，有些無趣地說道：“自古以來，富紳的錢，如數歸還；窮鬼的錢，五五分賬！這個窟窿，藤毅那些人不肯自己背著，沈多田這些人也不願自己背著，歸根到底，他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無非就還是……苦一苦百姓。”
嘶！
黃鐸終於領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是啊！
沈多田雖然是個勢力不小的財主，但胳膊再粗，也擰不過大腿，哪有膽子跟朝廷命官耍花樣，就算故事編再好，真的把國債扔給了某個官，事後敗露了，人家要弄死你沈家老小，真是易如反掌！
所以，最大的可能，最安全的渠道，隻能是那些苦哈哈沒什麼背景又逆來順受的老百姓了。
“可是……”黃鐸又疑惑起來，皺眉道：“秦大人，據我所知，那些從朝廷官員手裡轉讓出去的大明國債，最小也是兩三千兩的單位，若是尋常百姓，哪能承擔得起？”
“這個問題，不用你我來操心。”秦楓伸手指了指京城，笑道：“那沈多田難道是吃乾飯的麼？光是他手下的佃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大財主！他既然要甩鍋，當然能把法子想得周正嚴謹！黃大人，你聽說過眾籌麼？”
“眾籌？”雖然黃鐸乾的是戶部尚書，這些新詞兒還是聞所未聞。
於是秦楓給他簡單解釋幾句，然後笑道：“我猜，沈多田能操作的辦法，就是讓無數老百姓，來分擔他手上這張大額的銀票，區區一萬兩而已，找一百個老百姓不夠，找五百個總夠了吧？隻要故事編得好，其實老百姓還是願意掏錢的，更何況還是京城的百姓呢。”
還真是大有可能！
黃鐸越想越覺得佩服，事情的發展，很可能全在這位年輕的秦大人預料當中。
可是，然後呢？
咳！
不用自己操心！
秦大人算無遺策，自然有妙計！
隻是不知道，那位沈多田沈財主，現在是否已經到家，按照秦大人剛才說的那個，先摔碗再罵娘，進行到哪一步了？
……
“操！！！”
沈多田一進門，臉色就變得一片鐵青，呼吸急促，隨手躲過家裡丫鬟遞過來的茶盞，劈手就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粉碎，怒吼道：“欺人太甚！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貪官，真是欺人太甚啊！！”
這一番發作，彆說家裡的丫鬟下人了，就連幾位千嬌百媚十分受寵的夫人，都不敢作聲，一個個噤若寒蟬，不知道沈老爺今天這是怎麼了。
“走流程？放他娘的狗臭屁！！”沈多田氣咻咻地咒罵道：“全是借口！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大明戶部，怕是隻剩下一個空殼子，還兌付個屁的什麼國債！！”
“上當了！老爺我上當了啊！！”
沈多田罵了一陣子，忽然覺得身體虛弱。
一萬兩千兩銀子！
自己從官老爺手裡買這張票麵一萬兩的國債，花了足足一萬兩千兩！
這要是無法兌付，真是虧到了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