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戶部左侍郎、柱國、侯爵、應天知府秦楓，以及去年的新科狀元、如今的六合縣令徐鼎臣的陪同下，當朝二品，工部尚書單安仁，來到六合縣，視察訪問。
單安仁來到六合縣。
單安仁參觀了工物工場。
單安仁見到了汽牛。
單安仁坐上了汽牛。
汽牛開動了。
單安仁的心態崩了……
“這、這是何物！！”單大人神色慌亂，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此次離京，已經是大開眼界！
到六合縣，倒還沒覺得怎麼樣，畢竟有了淳化縣的珠玉在前，這六合縣雖然在新科狀元徐鼎臣的治理下，經過了半年的努力，已經有了些明顯脫胎於淳化的許多可喜變化，但終究時日尚短，距離淳化的繁榮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
可是，當單安仁見到工物工坊，可就開始變了臉色。
以他當朝二品的閱曆，竟然幾乎完全看不懂這個地方！
不過，那偌大的廠房中，繁忙勞碌的工人，以及整齊有序的物品擺放，讓單安仁意識到此地不凡。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台靜靜趴在工廠某處的汽牛。
稀奇的物事越來越多，單安仁嘖嘖稱奇，然後在秦楓的指引下，親自登上汽牛，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楊開天已經親自在屁股後麵點火，然後經過了一小段時間之後，學會了操作方式的秦楓，親自按動開關，那汽牛後麵冒出咕嘟嘟的蒸汽，然後……
動了！
這玩意，竟然能動？！
單安仁驚呆了，要不是秦楓按著，當場就要跳牛逃生，畢竟這實在太離奇太恐怖。
“單大人，稍安勿躁。”秦楓笑道：“先感受一下，我六合縣的工物工場，曆時半年，生產出來的這台汽牛。”
“這……叫汽牛？”單安仁哆嗦著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寧定下來，詫異地四處探看，皺眉疑惑道：“它……怎麼動起來的？莫非裡麵有一頭牛在拉車？可是好像……這裡麵不像是能裝一頭牛的樣子……”
“哈哈哈！單大人想多了，哪有牛馬啊！”秦楓失笑，這單安仁的反應，倒和曆史記載中，慈禧太後剛剛見到火車時的反應差不多，懷疑有馬在拉車。
“那到底是怎麼動的？”單安仁驚魂未定，疑惑更甚，既然沒有牛馬之力，難道這世上，還真有神力麼？
“單大人。”秦楓卻將笑容收斂，正色道：“你看這種東西，能否用在大船上？”
啊！！
單安仁如夢方醒，不禁激動得一下子跳了起來，顫聲道：“秦大人！您的意思是……這、這是為了造船而設計的東西？巧奪天工，真的是巧奪天工！”
“並非隻能用在船上。”秦楓正色道：“不過，蒸汽船正是它最初也最有價值的應用之一。”
一邊說，秦楓一邊帶著單安仁下了汽牛，然後把楊開天叫了過來，笑道：“開天，快來見過單大人。”
“草民楊開天，拜見尚書大人！”楊開天祖祖輩輩，十八代加在一起，也沒見過這麼大的官，但卻並不十分慌亂，規規矩矩地躬身施禮，然後站在一旁。
“單大人，這汽牛，就是出自開天之手。”秦楓有些驕傲地介紹道。
嘶！
單安仁神色驚奇，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不起眼的小男孩，約莫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竟然能做出這麼神奇的汽牛？
“單大人。”秦楓深吸一口氣，肅容道：“聖上要求造大船，這其中最大的疑難，或許開天可以為你解決！所以，接下來的工作，或許工部可以與這六合縣的工物工場，一同合作，互通有無，單大人以為如何？”
“正該如此！”單安仁知道這是給了自己潑天的功勞，否則若是沒有自己，說不定人家秦大人自己就能把大船搞出來，最多慢一些，但那樣的話，整個工部連同他這個工部尚書，可都沒臉了！
“好！既然這樣，我們可以談談合作的細節了。”秦楓笑得意味深長，倒是讓單安仁心中一凜，意識到這個餡餅可也不是白吃的，等會兒要談判的時候，自己得小心著點，彆被秦楓這年輕人坑到。
呃！
片刻之後，單安仁心態再崩！
走進一間臟亂差的屋子，又見到一個年輕人，然後隻聽秦楓介紹道：“這位就是工物工場的場長，黃彪黃公子。”
單安仁人麻了。
黃彪？！
這分明是當朝太子朱標！！
當我老眼昏花麼！
於是，這場談判，單安仁徹底失去了任何的主導地位。
人家是太子啊，大明天下都是人家的！
我這工部，也隻不過是大明朝廷的一部分，現在太子親自跟我談判，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還敢要求什麼？
最後，雙方達成協議，約定由工部出錢，工部出人，工部提供便利條件，工部解決各種難題，然後與工物工場合作，共同開發以汽牛為核心的新型蒸汽巨船。
造大船，那可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從頭到尾，工物工場除了技術核心楊開天之外，就隻出幾個已經初步具有經驗的工人，其他的，全是工部給包圓了。
可是協議裡卻寫明，這種新型蒸汽船，乃是由工物工場開發督造，朝廷工部隻是協作督造的地位。
這份協議，堪稱是喪權辱部，不過單安仁看看對麵親手簽字的太子爺，隻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不然呢？
跟太子搶功？
沒有十年腦血栓，乾不出這麼糊塗的事兒。
“大人。黃尚書來了。”心腹手下賀三鬥，匆匆而來，瞥了一眼工部尚書，對秦楓低聲道。
哦？
看來，子彈飛得差不多了？
秦楓算算時日，已經是心中有數，便先跟單安仁笑道：“單尚書，合作愉快，咱們先到這裡？好像黃尚書找我，應該是有事情要安排一下。”
謔！這話硬氣！
已經不裝了麼？
單安仁暗暗心驚，心說戶部尚書果然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而黃鐸現在恨不得屁大的事都先請示彙報，真是讓人鄙夷……
唉！
鄙夷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自己工部那麼多事情，自己多想也有個人請教一下，就不用背負這麼沉重壓力了！
那麼到底，誰該鄙夷誰呢？
腦子裡忽然恍惚了的單安仁，前腳剛走，黃鐸後腳便跨入了工場，神色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