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
這些朝堂上執掌重權的官員，至少也是三品以上，全都喜得貴子，而且全都很不幸地趕上了分娩大出血……
要是按照這個計算，京城裡的千年人參，價格定會炒到天上去。
到後來，大家索性也扔了那些尷尬，也扔了那些根本站不住腳的理由，總而言之一句話，非要今天立刻兌換手裡的大明國債，連明天都等不得了！
開玩笑。
戶部尚書黃鐸，自己暗戳戳地兌付了錢，落袋為安。
另一個無冕的戶部尚書秦楓，假裝有錢，強撐著門麵。
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戶部，已經空了！
要是咱們再反應慢一點，手裡的大明國債一定會變成連擦屁股都嫌硬的廢紙！
到那時候，跟誰要錢去？
難道找皇帝嗎？
除非造反……
“唉，諸位大人，莫非是聽了什麼謠言？”黃鐸神色局促，為難地搓著手，試圖解釋道：“為何一股腦都要來兌付國債？這……你們前些天也都在金鑾殿上，也都親耳聽到，我戶部現在存銀，也隻有五六十萬兩而已，若是全都兌付給諸位大人，那……國庫空了，隻怕大大不妥啊！”
“不如，還是等到期滿，到時候我戶部定會比今日更加充盈，而且在兩年的時間慢慢兌付，也不至於出現什麼不可控製的虧空。”
“各位大人，都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可不能聽信謠言，損國而不利己啊！”
哼！
彆編了！
還有五六十萬兩？
做夢去吧！
若是真有五六十萬兩，那區區三十萬兩大明國債，去掉已經兌付的大概五萬，剩下的全部兌付也綽綽有餘，你還至於慌成這個樣子？
假的！
都是假的！
現在戶部有多少錢，很難估算，但肯定已經不多！
我們不聽你說這些花言巧語，隻看你怎麼做的！
你黃鐸，自己把手裡的國債兌付了，然後給我們灌迷魂湯，說什麼損國不利己？
糊弄誰呢！
不行！我們絕不答應！
今天若是不給我們兌付國債，拆了你這黃府！
“黃大人。”吏部天官藤毅說話了，他認購的大明國債雖然不多，但也接近萬兩，絕不是個小數目，若是全部損失，棺材本都搭進去了啊。
見氣氛已經有些緊張激烈，藤毅伸手按了按，憑借吏部天官的威嚴，果然將眾人的聲音暫時按下，然後望著黃鐸，沉聲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彆繞彎子了。你看我們這些人，數量也並不多，剛才我們算了算，加在一起，手裡的大明國債，也就約莫十五萬兩的樣子。”
“戶部若是還有能力，就把這十五萬兩兌付了，按照現在的利率，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五萬兩，就能解決。”
“若是消息進一步擴散，其他手中持有大明國債的統統都來兌付，那恐怕就至少要四十萬兩以上！”
“黃大人，你也不想戶部的窘迫，人儘皆知吧？”
對！
還是藤大人會說話！
就是這個道理！
你給我們兌付了，總比消息傳開，牆倒眾人推好吧！
雖然二十五萬兩也不是小數目，但比起四十萬兩，差了接近一倍呢。
“這……”黃鐸神色變化，似乎已經亂了方寸，隻會連連搓手，嘴唇翕動著，甚至不敢去看藤毅的眼睛。
壞了！
這個戶部，是真的空了啊！
藤毅等人都是老狐狸，一見這情況，不由得心中一沉。
危險危險危險！
於是，藤毅畢竟還是城府深沉，決斷極快，知道若是再拖延，真的要血本無歸了，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大聲叫道：“黃鐸！你看著我！本官問你！戶部現在若是已經沒有二十五萬兩，那麼有沒有十五萬兩！我們可以隻要本金，不需要什麼利息了！”
啊，對對對！
眾人雖然片刻錯愕，好幾個人露出極度肉疼的神色，但轉念一想藤大人說得對啊。
都這個當口了，還考慮利息？
彆做夢了！
能拿回本來認購大明國債的錢，那就已經謝天謝地！
隻怕……
果然，黃鐸的神色依然尷尬，一雙手掌搓來搓去，都快搓出了泥丸，但還是不接藤毅的話。
藤毅心態崩了。
真的……一點錢都沒有了？
偌大的大明戶部，已經成了空殼子？
豈有此理！
我、我的錢！！
藤毅現在隻想吐血，那可是近萬兩銀子，他身為吏部天官的俸祿，一年辛苦到頭，隻有四百兩，才四百兩啊！！
當然，做到他這個位置，隻靠固定俸祿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因為當今聖上對貪腐的態度極其激烈，藤毅也不敢做得太過分，這近萬兩銀子，那是攢了好久好久，若不是劉伯溫那老賊言之鑿鑿，他是說什麼都不肯拿出來，買什麼大明國債的！
現在，果然出事了！
怎麼辦？
藤毅感受到數道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身為在場官職最高，資格也幾乎最老的，藤毅雖然虧的錢不算最多，但毫無疑問已經成了這些人的主心骨，都唯其馬首是瞻。
“黃大人。”藤毅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說實話，現在，大明戶部，還有多少錢？”
“唔……呃、這個……嘿嘿……”黃鐸繼續搓手，搓得藤毅隻想原地爆炸，見他始終囁嚅著不敢說話，一顆心越來越沉，隻得自己開口，氣息不穩地問道：“十萬兩？”
黃鐸不說話。
“……六萬兩？”
黃鐸不說話。
“這！難道隻剩了兩三萬兩？”
黃鐸還是不說話。
藤毅徹底絕望，其他人更是眼前一黑，身體搖搖欲墜，家裡老婆是否大出血尚未可知，若是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要當場吐血三升了。
“黃鐸啊，黃鐸！你好大的膽子！”藤毅喘著粗氣，一邊為自己的萬兩銀子默哀，一邊咬牙低吼道：“你可知道！你這是欺君之罪！戶部明明已經成了空殼，竟然還敢欺瞞君上，說國庫還有百萬兩銀子之多？”
“本來，還有些……”黃鐸仿佛也認命了，歎息道：“可誰知，工部尚書單大人，一下子就要走了五十萬兩，那是五十萬兩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