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藥物，不也有避孕手段麼？”
秦楓見黃彪麵色愁苦，便笑著說道：“魚鰾羊腸之類的，你都試過麼？”
咳！
黃彪臉上一紅，心想我哪裡就試過了，總不能在鴻臚寺就……
呃！
“不行。”定了定神，黃彪搖頭道：“我家裡不會允許，太……呃、我太爺爺說，那些東西，都不保險，說不定會在中途滑脫，然後……就……還是會出事。”
他本來想說太醫，因為這話題太令人尷尬，腦子裡嗡嗡的，差點都忘了自己是化用的身份，不能暴露，連忙臨時改成了太爺爺。
秦楓麵色古怪。
太爺爺？
你們黃家，也是有點傳承在身上的。
這一聽就很懂啊！還知道滑脫呢……
咳！
那些東西也的確不靠譜，可是話說回來了，我沒帶著避孕藥穿越，當然也就更不可能帶著套套了！
橡膠。
沒有這東西，就沒法搞出真正意義上的那東西。
可是橡膠這東西，還有多久才能傳入大明，秦楓也沒有記憶了。
總不能為了一個富家公子的性福問題，讓浩浩蕩蕩的大明艦隊揚帆出海吧，彆說你是公子了，你是太子都不現實！
“對不起。”秦楓搖搖頭，道：“此事，我也愛莫能助了，除非能弄到橡膠，否則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沒法解決你的這個問題。”
“什麼？！”黃彪聽了前半句，原本已經沮喪絕望，但忽然被一個關鍵詞驚醒，眼睛陡然一亮，連忙追問道：“秦兄！你說除非能弄到什麼？”
“橡膠。”秦楓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雙手比劃著解釋道：“其實是一種樹上采集到的汁液，經過凝固乾燥，得到的一種東西，若是有了它，或許就能進一步開發使用，從而解決你這個問題。”
“我、秦大人！您等我一下，我回家找找！！”黃彪好像抓到了什麼關鍵，但好像印象又非常模糊，必須儘快回去確認一下，他猛地跳起身子，好像連酒都全醒了，竟把秦楓丟下，急匆匆地扭頭就走。
咳！這孩子也真是急壞了。
秦楓一陣無語，心想你從哪聽過這個詞？
沒道理啊！
你家怎麼可能還有這東西，就算大明國庫，也還沒引進這玩意吧？
黃彪既然走了，宴席自然散了。
秦楓雖然也有了三分酒勁，但還記得剛才有個學生缺席的事情，心想著得去看看，彆是得了什麼病，不管做老師的身份還是做父母官的身份，理應去瞧一瞧。
楊顯祖家，住在淳化縣的東南方位，一處剛剛修葺過的老屋，屋前屋後都是田畝，隻不過現在剛過了秋收，地裡還沒來得及種上秦楓指點的那種輪作蔬菜之類，顯得光禿禿的。
可是，大老遠的，初冬天氣，秦楓就看到一大片白茫茫的霧氣，從那間老屋後麵彌漫而起，伴隨著一些奇怪的聲響，在青天白日下，竟也顯得有幾分詭異。
這，搞什麼呢？！
秦楓不解，這麼多水汽，難道有人在洗澡？
太講究了吧，我身為一個穿越者，都沒想著把溫泉山莊搞到這洪武年間！
秦楓心中愈發奇怪，加快腳步走過去，果然在屋後找到了今天缺席的楊顯祖。
楊顯祖，一點有病的跡象都沒有，隻是好像已經熬了不知多少日夜，精神明顯差了許多，眼窩深陷，小小年紀竟然鬨得跟個小老頭似的，但一雙眼睛依然亮晶晶的，死盯著眼前的一套巨大的古怪裝置，甚至連秦楓到了，都壓根沒注意到。
“差一點，就差一點……”
“明明應該可以帶動的！”
“這東西，該死的！漏氣！它漏氣啊！怎麼都堵不住，氣死我了！”
“怎麼辦……唉！就差一點，這輪子就能轉起來了……”
秦楓腳步頓住，眼眸中射出奇光。
這孩子。
缺席縣學，原來躲在家裡，在搞這個東西。
而且看起來，幾乎已經快要搞成了！
秦楓啊秦楓，你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七百年前大明人的智慧。
其實隻要吃飽穿暖，隻要先滿足了基本的生存需要，人類的智慧便會自發自覺地生根發芽，並且開出無人能預料的嬌豔花朵。
楊顯祖，也隻是個孩子呢。
但這個東西……
秦楓腳步頓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控製呼吸，唯恐打擾了這孩子的思路，同時仔細觀察這個看上去十分笨拙，不知派什麼用場的大家夥。
唔……
鍋爐、汽缸……曲柄連接結構……甚至連齒輪的雛形都用上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我楓林縣學之中，才華最璀璨奪目的，絕不是剛中了狀元的徐鼎臣，而是這個又黑又瘦，平常在課堂上也並不顯山露水的楊顯祖。
洪武，五年。
1372年。
這孩子，幾乎憑一己之力，竟然已經要把這個蒸汽機的模型，給製造出來了！
比瓦特發明改良蒸汽機的1785年，要領先了四百多年！
這個東西，我當然想過，隻不過沒有細化研究，一方麵各種事務太忙了，另一方麵是因為我知道，這東西缺乏關鍵性的一環，也就是……咳、也就跟剛才黃彪的那個很私人化的需求，剛好重合了。
不過，黃彪那是小事，這個卻是大事！
本想著過幾年，等到時機成熟，自己也立足穩了，想個法子，鼓動大明艦隊再次遠航，去把橡膠樹帶回來，然後才開始這一係列轟轟烈烈的工業革命。
可是沒想到，今天，在這裡，淳化縣的一個荒僻的角落，一戶老實巴交的農家，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居然已經先行一步。
這大家夥，渾身拚湊，各種亂七八糟的痕跡，裡麵甚至能看到一些類似鋤頭、犁耙這些農具的影子，很難想象這孩子為了搞出這玩意，自己折騰了多久，又是頂著多大的壓力。
現在，它已經出現在眼前！
在1372年，在大明洪武年，屬於華夏人自己的蒸汽機雛形，隻差最後完成密封，保證氣密性的一步！
這一步，我來完成！
即便沒有橡膠，光憑砸錢，我也能勉強完成。
孩子，你是我的驕傲，你是華夏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