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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伴峰和馬五坐著火車去了黑石坡。
以前坐火車,李伴峰從來不覺得無聊,無聊了就回隨身居陪娘子耍耍。
今天想回也回不去了,鑰匙不在身上。
好在馬五細心,上車之前買了一摞報紙和雜誌,兩人看了一路,李伴峰聽著手套喘了一路。
到底喘什麼?手套做什麼事情了,怎麼累成這樣?
不光手套喘,馬五也喘,臉上掛著層層虛汗。
“老五,你怎麼了?”
馬五擦擦汗水道:“我好像要晉升了。”
李伴峰一笑:“照你這個睡法,早就該晉升了,到了黑石坡,先躺兩天吧。”
“不能躺,”馬五搖搖頭,“得趕緊把陸茂先的生意都接過來,他是黑石坡的大拿,手裡的買賣多了去了。”
“著什麼急?這是陸家送給咱們的生意,還怕彆人搶了?”
陸茂先謀害宗家,按家法理應除名,所有家產收回宗家,陸春瑩為報答李七和馬五,把黑石坡的生意都送給了他們。
馬五搖頭道:“你是不知道,清守會還真可能來搶,清守會的弟子死了,他們會去拿產業,更何況陸茂先是清守會的長老。”
原來是清守會要搶。
李伴峰微微皺眉:“上次的生意還沒談完,這轉眼又有了新生意。”
馬五一愣:“和他們談什麼生意?”
李伴峰道:“他們要收了咱們放映機的買賣。”
馬五笑了:“他們想什麼呢?”
李伴峰沒笑。
清守會的背後是聖人。
陸茂先死了,聖人會出手麼?
……
賤人崗,聖賢峰,聖人府邸。
白衣少年稟報了陸茂先的死訊。
屋子裡的喘息聲戛然而止,聖人問道:“知道是誰做的麼?”
“陸茂先為爭家主之位,派人暗殺陸春瑩,這事和陸春瑩脫不開乾係。”
“陸春瑩殺了陸茂先,回頭又興師動眾找陸茂先要說法,你覺得這事合情理麼?”
“或許陸春瑩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為之。”
“雙方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事情都已經驚動了外州,你卻還說什麼掩人耳目?”
白衣少年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回應。
這件事在邏輯上確實有問題。
啪!
屋子裡傳來了兩聲拍打,一名女子捂著桃子,慌亂的走出了屋子。
聖人緩緩說道:“這是有人趁亂下手。”
“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
語氣雖然很平靜,但能聽得出,聖人動怒了。
他說的是何家慶。
白衣弟子道:“師尊,之前何家慶偷襲陸茂先,並沒有傷他性命。”
何家慶隻是把陸茂先閹了,陸茂先為此哭訴了很久,但當時何家慶確實沒殺他。
聖人冷笑一聲道:“當時何家慶不敢殺陸茂先,是因為受了綠水丐的震懾,
而今趁著陸家內亂,何家慶再次出手,殺了陸茂先一個措手不及,還把事情嫁禍在了陸春瑩身上,
要做的事情就一定做成,在這一點上,我倒是很欣賞何家慶。”
白衣弟子斟酌了片刻,問聖人:“既是個能人,不若將其招至師尊麾下,為師尊效力。”
聖人笑道:“這人野心極大,縱使招來了,也難以馴服,不過倒是以此為餌,將他除掉,
你想辦法與他聯絡,讓他來一趟普羅州。”
……
李伴峰到了黑石坡,先回住處找鑰匙。
鑰匙就在床下,李伴峰趕緊回了隨身居。
進了屋子,娘子也不生氣,李伴峰說過,這次要在外邊待幾天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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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居也不生氣。
李伴峰剛往床上一坐,忽見手套氣喘籲籲來到麵前:“當家的,這回到家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好東西就得拿出來了。”
“什麼好東西?”
“當家的,您瞧瞧!”手套吐出來一個一尺見方的箱子,箱子上還掛了個鐵鎖!
李伴峰實在理解不了,這一隻手套到底有多大容量。
“你喘了一路,是因為撐的?”
“不是撐的,是太沉!”說話間,手套從桌子上拿了個發卡。
洪瑩怒道:“乾什麼?那是我的!”
“借來用用,明天讓當家的給伱買一盒子回來!”
洪瑩怒道:“什麼一盒子,你給錢麼?”
“我給了,我給當家的帶錢回來了!”手套拿著發卡,伸進鎖孔,攪了兩下,鎖開了。
箱子裡裝著金條,滿滿的金條。
手套把拇指往胸前一收,俯身施禮道:“當家的,這是我孝敬您的,請您過目。”
李伴峰拿起一根金條,彆看塊頭不大,份量可不輕,難怪手套累成了這樣。
“這金條哪來的?”
手套挺直身軀道:“從那老頭子家裡拿的,就在他床底下!”
老頭子?
陸茂先?
“你怎麼知道他床底下有金子,況且這箱子也沒打開。”
手套語氣謙虛道:“要是遇到了金子,還聞不出來味兒,我哪還敢在當家的這裡混飯吃。”
李伴峰笑道:“一路累成這樣,就是為了搬這箱金子?”
手套食指顫動,做點頭狀:“有道是財不露白,在外邊我不能輕易拿出來,怕給當家的招來禍端。”
李伴峰笑道:“好!當賞,這箱金子歸你了!”
手指愣了半晌:“當家的,你說都歸我?”
李伴峰點點頭:“都歸你。”
“這不行呀,這是我孝敬您的。”
“有什麼不行的,這是我獎賞你的。”
手套還是覺得過意不去:“我留下一半吧,當家的,怎麼說也得給您留一半。”
李伴峰笑道:“一半是你用本事換來的,剩下一半是我送你的,所以說這箱金子還是全歸你。”
唱機在旁道:“喂呀相公,這麼多金子給了他有什麼用?他也沒處花去!”
李伴峰笑道:“娘子,這就是你不懂了,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有,但不一定非得用,
隻要有,攥在手裡,心裡就覺得舒服!”
聽到這番話,手套昂著中指,一直看著李伴峰。
有些事情,不是什麼人都能明白。
但手套的性情,李伴峰居然能明白。
李伴峰蓋上箱子蓋,把一箱子金子非常鄭重的交給了手套。
手套把箱子吞了進去,拇指和小指站在了地上,食指和無名指垂了下來,挺直身子,認真的看著李伴峰。
他覺得今天的李伴峰特彆的高大,得把腰身挺得筆直,才能仰視。
“當家的,我……”
“不要用中指對著我!”李伴峰掄起雞毛撣子,把手套拍在了地上。
手套趕緊把頭換成食指,獨自跑到五房,歡歡喜喜數金子去了。
……
馬五數清點過賬目,收了陸茂先手下一座煤礦,事情進展的十分順利,清守會居然沒來找麻煩。
晉升在即,馬五也不敢過度操勞,餘下的生意交給手下人打理,自己回報館歇息去了。
黑石坡風平浪靜,李伴峰借此機會,查清楚了書梅造紙廠的來龍去脈。
報紙上的消息屬實,這座造紙廠確實是塗書梅賣給何家的,可為什麼又到了沈容青手裡?
查報紙是個很辛苦的事情,需要把看似無關的消息整合起來,從新聞的時間線上,李伴峰終於查到了線索。
收購造紙廠沒多久,何海欽病倒了。
何陸兩家當時的爭鬥非常激烈,爭奪的焦點集中在綠水城。
何家生意的生意鋪的太大,何海欽病倒之後,許多生意疏於打理,不賺倒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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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何海欽的授意下,何家出售了一大批資產,書梅造紙廠就是其中之一。
這座造紙廠賣給了沈容青。
其他產業呢?
錢祥君、段樹群、羅素軒……
熟悉的名字,又出現在了各條新聞之中。
再把何海欽的病因聯係到一起,事情的脈絡清晰了。
何家慶利用萬晉賢放倒了何海欽,不僅改變了普羅州的局麵,還為自己大賺了一筆。
先算計了何家,又算計了陸家,把這些資產大致折算一下,單從財富來看,何家慶或許已經是普羅州的頭號人物。
可他為什麼不回普羅州?
為什麼不把事情挑明,回來名正言順當扛把子?
因為這個扛把子是假的。
經濟的命脈在外州手裡拿著,修為的命脈在內州手裡捏著,何家慶現在要是回來,與何海欽和陸東良沒有任何分彆,隻有被人拿捏的份。
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李伴峰開始自言自語:
“或早或晚,他終究要對我下手,
現在要和他硬拚,我還真就拚不過他,
他會用一彆萬裡,證明至少到了九層,
拚修為,拚家當,我都拚不過他,
紅蓮在我手上,明顯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麼,現在還看不清楚,
繼續查下去?
眼前都是線索,可每一條線索都很難查出根由,何家慶的布局太大了,
不能急,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嘗了一回甜頭,李伴峰回想著馮記雜貨鋪的樣子,準備直奔藥王溝。
想了十幾分鐘,李伴峰確係每個細節都非常清晰。
他跟娘子交代妥當,帶好了一身法寶,出了房門。
出去之後,他發現自己還在夜來香報館,依然在自己的房間裡。
什麼情況?
不靈了?
是我剛才沒想清楚?
李伴峰回到了隨身居,又仔仔細細想了一遍。
不光想,他嘴裡還念了幾句:“藥王溝,裡溝……”
念過之後,李伴峰又要出門,耳畔忽然傳來了蒼老的聲音:“去不了!”
“為什麼去不了?”
“太遠!”
“藥王溝還算遠?”
“就兩根鐵軌,你還想怎地?”
李伴峰抓緊時間問道:“我怎麼才能把鑰匙帶進來?”
隨身居沒了回應。
這事看來他不想說。
“不夠呀。”李伴峰摸了摸手套。
手套一驚:“什麼不夠?你是說金子麼?”
李伴峰笑道:“我是說兩根鐵軌不夠呀。”
ps:有些事,千萬彆說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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