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
陸清雙手離開鍵盤,看著碼字軟件左上角顯示出的【新作品:109524字】的囤稿數據,感覺身體輕鬆了些許。
打開企鵝,找到瑤光,編輯信息,簡言道:
“稿件修繕潤色中,新作初步預計於1221日0點定時發布。”
瑤光秒回:“辛苦。”
“真不容易啊。這下可以簡單休息幾天了。”
陸清抻了個懶腰,回頭看向站立練琴的蘇靈。
“蘇靈?”
“哎。”
蘇靈摘下監聽,一腳踩住了ute(靜音)踏板,將音箱等設備的音量信號阻斷,仿佛時間停止。
“最近一直站著練,是有什麼安排嗎?”
陸清不愧是老樂隊人了,幾乎僅憑妹妹的狀態就可判斷——【她大概有演出】。
一般的樂手,如果沒有任何舞台演出,坐著練琴就行了,省事,沒那麼累,會更加持久。
但弊端是,坐著練好的東西,一旦站起來,完成度會登時下降百分之50,如同中了debuff一樣,
因姿勢改變了,導致固定的支點飄忽不定,因此對手法和精準度的要求會瞬間拔高。
反之,若一開始就站著練琴(特指電聲樂器),則可越過這種必要的重新適應,直接一步到位。
唯獨需要跨越的挫折,就是站著彈非常累,畢竟算是負重運動,甚至每天每天站著練琴練久了會減肥(親測)。
“啊…”
蘇靈想了想,回答道:
“是的,琉衣那孩子做事不是很穩妥,之前在申請排練室的時候不小心答應校方要提供一次全配置的樂隊演出。
這不是快要到期末了,我們的舞台曲也必須得著手準備了。”
她實話實說。
“難怪。”
對於妹妹的樂隊首演,陸清是非常感興趣的。
如果可以,他想去觀摩觀摩,看看孩子們的默契度都已磨合到了什麼程度。
“演出地點是在校內舞台嗎?”
“對的,最開始定的是校內階梯禮堂,時間在期末考試最後一科結束後的當天下午,總共是三小時左右。”
“女校的話……應該不對外開放吧?”
“是,不過我也有辦法。”
蘇靈放下黑貓,“阿易每次來都打扮得跟個假小子似的,然而她蒙混過關的借口是‘社團活動參與者’,並且給門衛遞了幾包茶葉,這樣一下子就進來了。
哥哥如果想模仿的話,可以說是社團樂隊成員之一,到時就跟著我們行動即可,我給你安排個第一排座位,絕對沒人攔著你的。”
“……”
陸清揉了揉太陽穴,回想起自己這個喜歡遞煙送禮的壞毛病就是跟阿易學來的。
易沉是這方麵的鼻祖,出門在外不管去哪,兜裡都揣著一些煙酒糖茶,無論是賄賂老頭子還是拉攏小孩子,都是信手拈來,十分的專業。
這與她常年在外跑場子是分不開的——
察言觀色,圓滑做人,哪怕是虛假的、令人反胃的關係,也必須要維持個樣子,提供一些價值,不然沒有單子,會餓死。
阿易十分缺錢。
陸清認識她的這些年裡,每次打電話聯係她,她基本隻有兩種狀態——要麼在跑場子,要麼在打零工。
陸清也不清楚她家到底是做什麼的,她個人又到底掙了多少外快,隻是知道,這片街上的商鋪店家,基本都被她混了個臉熟,無論走到哪個胡同裡,哪怕是吃碗腸粉,都能被老板主動湊上來打個折扣。
“行,到時候我去看看。”
陸清說,“話說你們最近排練怎麼樣,順利嗎?”
“還好吧,準備了四個曲子,初步規劃是每一首歌凸顯一名隊內樂手的實力,誰也不能劃水摸魚,所以大家都比較有壓力的,哦,除了阿易。”
“懂了。”
原來妹妹最近的針對性練習是打算大放異彩,難怪她的lo越來越6了,陸清看在眼裡,暗暗點頭。
“對了哥哥。”
就在他起身準備去廚房親自下個廚時,蘇靈又開口了,
“演出那天,除了我帶你去以外,其她人也可能會帶家屬去參觀。”
“哦?誰呢?”陸清停下腳步。
“小睦打算聯係她姐姐,可惜聯係失敗了。不過好消息是,她能聯係到那位女仆長高阪小姐。
高阪小姐說,當天她會代大小姐親自來觀看,所以這件事我有必要跟你提一下。”
蘇靈說話時沒有什麼情緒,而在陸清眼裡,這往往代表著她在觀察自己。
“好,知道了。”
陸清點頭,“其她人有說法嗎?”
“阿易說自己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登不上台麵,不適合進入學校,所以就不叫了;
琉衣的話,她沒朋友。”
“……”
行吧。
陸清想了想,“還好你們首演是在校園舞台,不像一些livehoe那樣,要求參演樂隊每個隊伍的成員必須至少叫來35名親友作為觀眾充場,否則的話,琉衣那種情況,可能會很尷尬。”
“確實。”
現實當中,一些小型livehoe允許新人樂隊上台的前提是,他們能為自己的店鋪帶來一定數量的人氣。
雖然一個隊拉來1020名觀眾這樣的門檻看似簡單,但要知道的是,許多樂手都是社恐……
樂隊成員是他們之間最要好的朋友了,甚至有可能是唯一二三四的朋友,故此讓樂手們拉觀眾,無異於是“地獄考驗”,許多剛成立的隊是真做不到的。
“不過琉衣做不到是琉衣的事,我和小睦能做到就可以了,小睦有高阪小姐,我有你。”
“。”
陸清嗯了一聲,在蘇靈的注目下加快腳步,狼狽的走進了廚間。
不知怎麼,雖然距離第一個雨夜已經過去很久,但他最近隱隱有種感覺——
隨著妹妹的狀態越來越好,她的行為邏輯、言語和動機也愈發的難以讓人分清。
就比如,她不像一開始拿到黑貓時那樣,急迫的追求琴技的拔升了;
她似乎依舊保持著上學期間每天6h練琴(不算排練)的強度,且在周六日會將之拉滿至9h以上。
其次,她會時不時的提出“去暮光咖啡看小睦嗎”這樣的需求,
與曾經那種視任何外界女性如洪荒野獸的狀態完全反了過來,就好像是轉變了性格,不再如刺蝟般進行無差彆的防衛了一樣,這也讓陸清感到高度在意。
“有點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他豎起耳朵偷聽著臥室裡妹妹的日常之音。
敏銳的聽力忽然捕捉到了一絲奇怪的異響。
類似紙團被從某個地方用鑷子夾了出來的小眾動靜。
“?”
陸清放下兩顆洋蔥,悄咪咪探了個頭,瞟向屋內。
隻見臥室牆角處,在黑貓的恒濕櫃的正後方,蘇靈正半蹲在原地,手邊擺放著一盒指甲刀套件工具,
全神貫注的,將一支黑色的微型錄音膠囊從牆縫子裡取出,並伸手抿開一個真空塑料袋,把它放入其中——
最後用雙麵膠貼在袋子中心處,封好口,抽出一隻水性筆,把「證據」二字寫在了其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