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萌,我在一名女生的家裡發現了自己被偷拍的幾百張照片,請問這種情況我該如何處理(爆汗eoji)(畏懼eoji),在線等,挺急的。】
發完這條不知乎以後,陸清汗流浹背的看著眼前這四百多張關於自己的照片,表情精彩紛呈。
——他是真的汗流浹背了。
虛汗,冷汗,令人發指的汗。
本以為自己在大氣層,
沒想到糖花她在外太空啊。
“……”
驚悸的心,顫抖的手,震蕩不斷的瞳孔,心脈過速無法平緩。
稍微用雙指抿開了其中的幾張照片——
自宅門前,自己背著雙肩包,戴著藍牙耳機,嘴裡咬著吐司麵包,慌裡慌張的跑出房間;
公寓樓下,自己彎腰蹲下,將3元的百碎山礦泉水倒進特意買的野貓飲水池裡,
並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大橘柔軟的皮毛,看著它在陽光下舒適打呼;
小區門口,自己忘記了帶門卡,王大爺走出保安室,叼著旱煙為自己開門,自己對他報以感激之色,微笑著被拍下側顏;
馬路對麵的理發店,自己找熟悉的店長做發型,店長在身邊刀光劍影,視角是從店外放大拍攝,記錄了自己還未完成的新發型;
地鐵站裡,等候下一班車的自己百無聊賴,低頭玩著手機,可由於照片實在太過清晰,這個距離或許不到3米;
餐飲店內,自己張開大口,一口吞下熱狗,相貌猙獰;
學校內部,春日桃花滿地,有一片桃葉飄落至自己後脖頸的衣領,被身後的她捕捉而去;
教室外的長廊,放學後的自己表情輕鬆,夾著本子停立在陽台前,望著窗外的陽光,露出治愈的笑意;
男廁所裡,自己……
“臥槽這是什麼東西?”
不是。
不,彆,不不。
“……這是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陸清差點狂叫出聲。
糖花她,怎麼會擁有這樣的照片?
怎麼做到的,怎麼獲取的?
雇傭什麼男同學偷拍的嗎?
莫非花了重金?
不是,這是犯法的吧?
這已經屬於“私家偵探”級彆的隱私竊取了吧?
如果她以此威脅我,讓我給她打10萬塊錢,否則就把照片傳播出去怎麼辦?
如果我不給她錢,或者給不到她想要的東西,她就把這一摞照片遙處張貼,貼到我學校的告示牌上……
那麼我該如何應對??
不是,糖花她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她看上去隻是個自卑膽怯的小魅…不、小女孩啊。
她怎麼搞到的這種東西?
“…………”
難得的。
陸清露出了cu過載的表情。
一向自認情商超高、智商也不低的他,終於在此時此刻,被糖花的“珍藏”給乾燒了。
嘩嘩嘩……
衛生間裡的花灑噴水聲還在繼續。
某糖全然未覺。
隻是這屋內,莫名其妙的冷意纏上了某人的身體。
陸清咬牙深思,
頭腦以180轉每秒的速度瘋狂分析。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糖花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這些物品,正常嗎?
是人類能乾得出來的事情嗎?
我是不是出門之後走錯路了,進了什麼空氣牆傳送門,以至於真的來到了異世界,現在麵對的,是魅魔對我施加的幻象魔法?
“e……”
陸清絞儘腦汁。
儘可能想把一切線索與現世給關聯起來。
太抽象了。
實在太抽象了。
“首先,我是清醒的。”
他如此認為著。
“我非常理智。”
他覺得。
“其次,我本來是想突擊她的。”
“我想打她個措手不及。”
嗯。
“然後,她對我設下陷阱,試圖用房間困縛於我。”
他皺了皺眉,肯定的想道:
“之後被我破解。”
好吧,她可能隻是不擅長打掃屋子。這種事我不會明麵上說出來,傷她的心。
那麼現在,事情已經上升到不是傷不傷誰心的問題了,
而是我個人的隱私……甚至是…可以拿來作為籌碼的照片,全都被她獲取了。
【她,以一種幽靈般的低存在感,介入了我的所有生活。】
【她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獲取到了我最真實的一切。】
“……”
陸清毫不懷疑,倘若今天自己沒發現這些,
那麼過些時日,恐怕連自宅內部與蘇靈的日常,都會被糖花給搞到手。
她就像那個fbi高級特工,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想知道什麼,就可以知道什麼。
太危險了。
實在是太危險了。
等等。
這照片上乾乾巴巴的痕跡是什麼鬼東西?
“?”
陸清抿了抿某幾張照片上已經生出喇痕的凸起。
搓著手指,微微皺眉。
他開始琢磨。
——這是啥?
茶水撒上去了?
不,她看起來不像是王大爺那種喜歡喝茶的類型。
那可能就是女孩子愛喝的奶茶、牛奶之類的。
或許是飲用時不小心倒在了我的照片上?
陸清這樣猜測著。
本想把照片湊在鼻翼下嗅嗅。
可就在此時,他腦中一搐,聯想到了某件事。
“是了,是了。白星跟我說過,我家門口老是有跟蹤狂!”
那天雨夜,穿著膠皮靴,戴著墨鏡,全副武裝,攜帶設備,徘徊不散的女子……
陸清將視線瞟向大衣櫃,
看著半敞的內部角落,疊放著的綠色膠皮靴……
“。”
他終於理解一切。
“很好。”
“現在看來,白星沒有騙我。跟蹤狂的人選,除了你,還能是誰?”
實錘了。
完全實錘了。
時間有限。
陸清重新快速瀏覽了一遍眼下這所有照片,
同時拿出手機啪啪啪的拍下證據,以防萬一某天被她威脅了,可以直接拿去報警,想必專業的警察叔叔們一定會幫助自己解決問題。
嘩嘩嘩嗞。
時間過得挺快。
聽著衛生間內的水聲停歇,裡麵的她進入到擦拭身體的階段,
陸清神情一凜,迅速把椅子上的被子還原,照片全都疊好放回了被子深處,好像一動未動一樣。
他知道,現在絕不能打草驚蛇。
千萬不能被她發現自己已經發現了她的秘密。
“嗯。冷靜。我得冷靜。”
陸清思路清晰。
原本,自己在明處,糖花在暗處;
而今,自己在暗處,糖花在明處。
他認為有必要,且一定要調查出,她這樣做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如此極端的程度,哪怕是自家門內的妹妹,似乎也比之相差甚遠啊?
糖花她,到底是有害還是無害?
她的行為,能否被某種正向的動機支撐起來?
以及,她的精神狀態,是否穩定?
陸清想要知道。
想要搞清楚這一切。
很顯然,糖花的欲望已經擊穿了她的理智。
她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所以,如果她像白星一樣,有著自己不得已的苦衷,那麼自己也未嘗不可拉她一把,將她從這種泥潭當中拽出,拯救她的同時也保護好自己;
而如果,她做下這樣的行徑彆有目的,那麼就彆怪自己在真相大白以後撕破臉皮,跟她不客氣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還”。
這是陸清為人處世的規矩,同時也不分對象男女或與自己有無特殊關係。
一視同仁罷了。
“老板…?”
伴隨著一聲受驚小獸般的卑微呼喚,
衛生間裡的糖花將房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瞄向這邊,弱弱問道:
“我的頭發很長……你、你方便把衣櫃裡的吹風機拿過來,順、順便幫我吹一下頭發嗎?”
陸清不知道,糖花能開口做出這樣的請求,不知是鼓起了多麼大的勇氣。
甚至是利用了整個洗澡過程的時間,絞儘腦汁想出來的“合情合理的話語”。
“……行。”
他當然不會回絕,隻是儘可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到大衣櫃正前,
將雙手摸進擺放著吹風機的位置,抓住其把柄。
然後,在臥室吊頂燈的照耀下,
餘光又又又不小心掃到,
吹風旁邊,
似乎還有著個半開的方形鐵盒。
開著的縫隙裡,擺著一摞跟自己剛剛所見的“贓物”長得差不多的卡紙。
他瞳孔一縮,
想到了什麼。
立刻探進手去,將盒蓋掀了開。
下一息…
“…居、居然還有好幾百張???”
——
看著扉頁上被畫進去的她自己,
看著被她特意過調整過的壁咚視角,
陸清不禁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到底是有多愛我、才會病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