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露出這副無辜的表情。
自從這丫鬟來到鬆濤苑,他已經不止一次從她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想必她是從府中老人那兒打聽到那人的事跡,知道他敬重那人。
為了往上爬,她如此耗費心機。
東施效顰,矯揉造作!
見錦瑟還不走,高燦神色不由一冷,不耐煩叱道:“還不滾?”
他寒涼的眼神就好像冰刃,將錦瑟刺得體無完膚。
可婆子還在外頭,她若這麼出去,讓老夫人知道了,以後要怎麼辦?
左右都是死路,錦瑟沒有更好的法子,隻得試探他的想法,“侯爺突然反悔,可是因為今日楊姑娘的話?”
她不敢確定這個猜想,但他若心儀楊菁菁,何不去楊家提親呢?
胡說八道什麼?
高燦惱怒,沉眉冷聲道:“誰準許你胡亂猜測我的事?”
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點,不等錦瑟解釋,提聲朝外命令:“來人,將她拉出去!”
難道猜錯了?
錦瑟實在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盛怒,還想繼續問清楚,就被段嬤嬤攔住,小聲勸道:“姑娘,先回去吧。”
高燦沉著臉轉身去帳中,已不想再見她。
錦瑟隻得跟著段嬤嬤退了出去。
一連幾天過去,高燦都未鬆口讓她去房中。
這點事自然瞞不過老夫人。
這天錦瑟才剛起,就見陳婆子找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老夫人請你去一趟慈心苑。”
錦瑟知道躲不過,隻得硬著頭皮去見老夫人。
那天過後,她就沒來過慈心苑,老夫人臉色仍有些憔悴,看起來比先前還蒼老。
“見過老夫人。”
她垂首恭敬行禮。
老夫人眸色沉下,厲聲命令,“跪下!”
錦瑟心提了起來,依言雙膝跪在地上。
見她跪得一點都不猶豫,老夫人微眯了眼眸,冷冷問道:“你可知錯?”
若隻是因為近幾天不去高燦房中,老夫人想必不會如此生氣。
錦瑟低垂著頭,“奴婢不知。”
老夫人將一盒香扔到她腳下,“你看看這是什麼?你好大的膽子!”
錦瑟看到被泥土裹著的香盒,臉色霎時白了。
那是先前老夫人給的催情香,特意吩咐去高燦房中就點上。
她自然是打死都不會用的,放在身邊又擔心哪天被人翻出來,便悄悄在屋後挖個洞藏了起來。
誰知道被人挖出來。
老夫人目光如炬,冷冷盯著錦瑟,聲音威嚴逼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錦瑟羞愧得無地自容。
誰能想到,她有天還要為自己不肯在高燦身上用催情香做辯護?
可老夫人眼裡分明染了幾分殺意,她情急之下隻得說道:“侯爺生性驕傲,若知道奴婢對他用香,必定極度憤恨。”
“奴婢死了不要緊,可老夫人一片真心為侯府,為侯爺,若因此事與侯爺生了嫌隙,傷了祖孫情分,難免得不償失。”
老夫人微挑眉梢,冷笑道:“如此說來,你還是為了我?”
如果說老夫人真心為高燦隻是場麵話,那她一心為了侯府後繼有人,為此操碎心,卻是不假。
對高燦成親這件事,她和老夫人的目的不同,結果卻是一樣。
她也希望高燦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錦瑟聲音溫柔,目光誠懇:“老夫人這些年嘔心瀝血為侯府籌謀,奴婢看在眼裡,還請老夫人相信奴婢,奴婢定會勸侯爺尋個良人成親。”
老夫人見她目光澄亮,眼神溫柔堅定,神色不禁和緩下來。
不得不說,錦瑟這番話,的確說到她的心坎裡。
為了不讓侯府爵位旁落,她費心籌謀。
如果威逼對高燦有用,她也不必用這種手段。
隻是錦瑟一個丫鬟的話,又叫她如何相信?
老夫人才緩和的臉色突又變得淩厲,“可我聽聞,他已幾日沒叫你去房中侍候。”
錦瑟也不知自己哪裡惹惱了高燦,這件事總要問清楚。
低聲道:“是奴婢惹惱了侯爺,回去就去侯爺跟前認錯。”
老夫人見她聰慧又聽話,這才冷哼:“你一個丫鬟,他不見你,你難道還要擺著架子,讓他求你?”
高燦那樣的人,為了她動私庫,這些年來還是頭一遭。
這就罷,還吩咐明揚送她上街,可見對這丫鬟不是全然無心。
若非如此,老夫人今日也不會輕易饒過錦瑟。
老夫人也不擔心錦瑟有彆的心思,一個丫鬟而已,身契都捏在她手裡,不信她能翻出天來。
錦瑟哪裡知老夫人心中所想,畢恭畢敬應道:“是,老夫人教訓的是。”
此時邢嬤嬤從外頭進來,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老夫人微皺眉,叫錦瑟起來,“回去好生侍奉,彆忘了你說過的話。”
最後一句,她壓低聲音,語氣裡裹含著森冷的警告。
錦瑟恭敬應是,起身退出來。
見是高適和楊鈿兒來給老夫人請安。
依稀記得從前高適一年到頭沒幾次來慈心苑請安,如今短短不過半月,他已來了兩次。
他自來和老夫人不和,不知為何突然改了脾氣?
錦瑟揣著疑惑,在園中徘徊了會兒,便打算回去鬆濤苑。
卻見方才去請安的兩人朝這邊走來。
她不想與兩人遇上,慌忙之下躲到假山後。
“你真是一點兒出息都沒有,就不能為了你的將來,多說些好話哄老夫人開心嗎?”
外頭兩人的對話傳來,楊鈿兒在責備高適,高適語氣有些懶散:“你說什麼呢,老夫人哪裡需要我哄。”
他隻要不去老夫人麵前晃悠,老夫人就很高興了。
楊鈿兒道:“那從現在開始,你時常去老夫人跟前請安,討她歡心。”
高適沒明白,“我為何要這麼做?”
楊鈿兒壓低聲音道:“大房若還沒有子嗣,你猜這爵位最終會落在誰身上?”
高適瞪眼,聲音不自覺抬高:“怎會沒有子嗣?燦哥兒那麼年輕。”
“你小聲點兒。”
楊鈿兒皺眉捂住他的嘴巴,聲音更低了,“你難道就不覺得,高燦這些年一直不娶親很可疑嗎?”
有什麼可疑?
高適沒懂,也懶得猜。
楊鈿兒氣得捏了他一把,冷冷道:“我不管,你想個法子,讓他娶我兄長的侄女兒,侯府必定要握在咱們的手裡才行!”
錦瑟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多年過去,楊鈿兒覬覦彆人東西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竟還打起宣平侯府,打起高燦的主意!
她一氣之下不小心踩到身後的枯樹枝,發出輕響。
外頭說話的楊鈿兒臉色一變,沉聲厲喝:“誰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