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待在原地沒動,當倩姐被特警推到人最中間的時候,她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師姐掏出莊民的照片問她:
“見過這人嗎?”
她使勁搖了搖頭,說沒見過。
她此刻沒了剛才大姐大的風範,反而有了種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揪住的那種柔弱感。
很安靜的房間裡,我伸手把荷官麵前的籌碼全部攬了過來,同時發出大笑:
“哈哈哈,剛最後一把是不是莊贏了,我買的莊欸!”
“這些都是我的了啊,是吧,胖哥?”
我故意戳了一下我身邊的胖子,他此時臉色十分難看,也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讓我出聲,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
我的聲音也吸引了倩姐的注意,她轉身看向我。
她見我在這麼多警察的當中,還在這兒鬨,估摸著也明白了些什麼。
師姐則是給我翻了個白眼,嫌我不著調。
我抓了一把籌碼,來到了倩姐跟前,一個一個的在那數著:
“好姐姐,說過了,你一定會記我一輩子的,信了吧?”
我又回頭指了指那幾個大漢:
“還有你,你,和你,剛才太暴躁了,新買的衣服都給我扯皺了。”
師姐這個時候提醒了我一句:“小遇,彆鬨了,辦正事。”
我心想不得瑟能行嗎,我輸了一整晚,受了一晚上委屈呢。
我們公安口是專治“英雄夢”,那唯一有成就感的可不就是這一刻嘛。
經偵的人馬接手了收銀台,我們刑偵的人開始拿著莊民的照片挨個問。
我根據事先獲得的情報,又看向了倩姐: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把莊民的所有情況告訴我。”
她一張口,我又打斷了她:
“彆說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那麼你今晚上見到的這麼多警察當中,就沒有我。”
師姐在一旁吼了一句:
“莊民和你非親非故,如果這個時候包庇,不值得。”
她終於低下了頭,給我說道:
“樓下,信義賓館。”
“欠我不少錢,所以那邊有兩個人看著他。”
我點了下頭,手指伸過頭頂,衝大家做了個手勢。
有個特警瞬間按下對講機講了幾句,然後有幾個瞬間收了槍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和師姐順著沿路,腳步飛快的往外走。
路上,師姐拿著對講機一直在安排:
“三組注意,包圍樓下欣欣賓館,等我過去。”
從二樓進電梯的時候,我問師姐,為什麼我發了那麼多信號,怎麼就不進來救我?
師姐說:“他這個房間應該是有屏蔽器,我們並沒有接收到你的信號。”
“當接收到信號的時候,我們第一時間就上來了,但抓到了是一個長頭發的男的。”
“通過審問他,才知道是他按了報警器,我以為他是你線人,結果不是。”
我心裡樂了一下,敢情剛才他發現口袋裡多了個紐扣,還手賤捏了一下啊。
真的是神助攻啊,估計那個倩姐知道真相,得氣死。
下了樓,左手邊就是信義賓館,我們一靠近,旁邊的車輛紛紛拉開了車門,我們的人馬瞬間和我們會合。
這麼一群人進了賓館,櫃台的女生瞬間就緊張起來。
但看到我們之中有穿警服,還有拿槍的特警以後,臉上的擔心倒也少了幾分。
“市局的,這個人住在哪個房間。”
我舉起莊民的照片問了一句。
她咽了口唾沫,結巴道:“我······我查一下······”
幾十秒鐘後,她抬頭看向我:“頂樓,703。”
我點了點頭,拿起對講機開始招呼:
“速度要快,彆給任何機會,防止跳樓。”
電梯停在了七樓,門一打開,我們的人就守住走廊和各個消防通道。
按照程序,我們必須有這個賓館的工作人員在場。
她帶我們來到了703,剛要伸手敲門的時候,我攔下了她:
“直接開!”
她愣了一下,但手上的卡也刷了上去。
隨著門鎖打開,為了保證她的安全,我一把把她往後拉到了一旁,第一個就舉槍衝了進去。
我們進去的時候,莊民正半光著身子,在床上玩手機了。
很順利,我拿著照片上去一比對,有八分像。
他在伸手去扯被子遮蓋身子的時候,他對麵的特警一晃槍口,命令道:
“彆動!”
旁邊的一個民警,下意識的伸手將他邊上的被子全部拉開,甩了甩丟在了地上。
這不是說是欺負他,也不是說故意給他難堪。
而是誰也不知道被子裡有沒有什麼東西,這都是一個個老警察傳承下來的經驗,有時候的確是能保命的。
“叫什麼名字?”我質問道。
他看了我一眼,瞳孔放的很大:
“莊······莊民······”
“哪裡人?”我繼續確認。
“七······七裡村······”他說。
“為什麼來找你,知道嗎?”我繼續問。
他咬了咬牙,低著頭吐出兩個字:“殺人。”
我點了點頭:“莊民身份核實無誤,帶走。”
9月20號,上午10點15分。
我和師姐帶著莊民進入辦公室的時候,趙傾師兄和他們組的組員紛紛站了起來,衝我們鼓掌。
“恭喜啊,恭喜三組再立新功啊!”
我笑了笑,把莊民推給了一個師弟。
去接了杯水,就順口問了一句:
“江萊的情況怎麼樣了?”
趙傾皺起了眉,情緒也失落了下來:
“醒了,但最近出不了院,情緒也不高。”
“上班前我過去看了她一次,她爸媽已經過來了。”
“那給她爸媽給心疼的呀,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哎呀,我作為組長都沒臉見叔叔阿姨。”
我咕嘟咕嘟的把水灌進了肚子裡,順勢提了一句:
“那正好呀,等江萊歸隊,就調我們組吧,我師姐想要她。”
他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到時候再說吧,我看那意思,他爸媽都不想讓她繼續留在刑偵了。”
我點了點頭,但師父招呼我們過去。
我一靠近,師父直接就開口了:
“彆閒著了,趁著莊民沒冷靜下來,迅速開始審訊。”
10點30分,我和師姐來到了審訊室。
我看著莊民,直接就問道:
“躲也躲了,逃也逃了,先前也都承認殺人了,就說吧,自己說。”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十分難看:
“從,從哪開始說。”
我盯著他,說:“從你認識李未未開始說起。”
“那,那得有半年多了。”他說。
“我那時候還是個送快遞的,負責的片區中有她住的那個小區。”
“我經常在快遞櫃前遇到未未,她總會買很多東西,一來二去,我們熟悉了很多。”
“我總沒話找話的和她聊天,本來三十分鐘能送完的包裹,我為了製造和她偶遇的機會,就在快遞櫃前蹲一個下午。”
他看著我,繼續說:
“我喜歡她,是真心的,我為了追她,我都被快遞公司開除了。”
“但我也想照顧她,我想要從新做人,隻要和她在一起,我能戒掉所有的不良嗜好。”
“我就去送外賣,我特彆愛接她們小區的單子,每次送完餐我都會去快遞櫃那邊坐一會兒,等單子我也會去那兒。”
“我就是想見她,就是想每天都見到她。”
我看了他一眼,我問他:
“既然這麼喜歡,怎麼又殺了她?”
他咬著牙,眼睛瞪的老大,眼珠裡帶著血絲,全是恐懼:
“後來我追到了她,我們也同居了,成了男女朋友的關係。”
“我越來越發現我們之間,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她用的東西,她的消費能力,都不是我能承受的起的。”
“她說沒關係,她隻要和我在一起,但作為男人,我覺得那樣很窩囊。”
“後來有個賭友找到我,他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說像我們這種底層人,隻有靠彩票和賭才能有翻身改命的機會。”
“可是賭比彩票容易多了,我曾經贏過的,我不會一直輸的,我想贏上一筆錢,就和未未一起好好過日子。”
“至少,把彩禮、買房、結婚的前給贏出來。”
我歪頭看向他,他真的是具備了賭博人所有的特點。
那一句“我曾經贏過”,那是多少賭博人被壓在深淵下的心理啊。
就這麼五個字,毀了他們的一生。
師父在對講機裡讓我加快節奏,我就開口打斷了莊民:
“說說9月10號,李未未死的那天發生了什麼?”
他的鼻涕都出來了,我不知道這又是因為什麼。
他說:
“後來賭來賭去,越輸越多。”
“何警官,您知不知道在賭博上有個馬丁策略?”
這個馬丁策略我聽過,是聽唐傑說的,但是具體是什麼東西,我還真不清楚。
我就看著他,也沒告訴他我知道,還是不知道。
他見我冷著他,就又開口了:
“就是說,這把輸了,那下一把就倍投,一直輸一直加倍投。”
“這麼一直一直下去,隻要能贏上一把,那麼輸的那些錢就全都能回來了。”
他緊張的咽唾沫,帶著哭腔說:
“我就在想,我不想贏大錢了,隻要能把我輸的贏回來我就收手。”
“可是,真的能收的了手嗎?”
他看著我。
“有一把運氣很好,把我輸的錢都贏了回來,我證實了馬丁策略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