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懷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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亱蓮的敏銳讓江小魚感到驚訝,他斷尾處的傷早已過去了十多年,應該摸不出來了才對。

“被人剪掉了。”

江小魚語氣平靜,聽不出痛苦。

他的尾巴是被賈木琴剪掉的,哦,賈木琴是他的母親。他變形時不過九歲,先是長出了耳朵,隨後長出了尾巴,他捏著那根東西惶惶,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害怕到甚至會去向一直虐待自己的父母求助。

可驚慌的小孩並沒有得到安撫,而是被一把揪住了尾巴,“你這個怪物!你不要喊我媽媽,我才生不出你這種東西來!”

她拿著剪刀,就那樣剪了下去。

斷尾之疼痛徹心扉,以至於在傷口早已愈合的今日,被亱蓮提起時還隱隱作痛。

不過他很幸運,被剪掉的隻是尾巴。江小魚自嘲地想,要是耳朵也被剪了,不知道他人身時會不會變得殘疾。

亱蓮的指腹抵在斷口處,稍一摩挲便能感受到江小魚的顫栗,“是誰傷了你?”

江小魚若無其事地打了聲哈欠,“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爛事不必再提,他也無心多說,兒時他痛過恨過不解過,如今賈木琴在牢裡還未出來,李壽平估計還在哪裡接著賭,那一家三口不僅從法律上和他無關了,在各種意義上都是。

偶爾午夜夢回時他能想起陸挽暉說的:“江警官,就這樣的底你怎麼過得審?”

是啊,他是幸運的。尾巴被剪斷換來了與金戈的相識和原生家庭的脫離,即使有一個罪犯母親他也依然過了政審做了警察。所以他是幸運的,他想。

窗外的夜色和霓虹燈影斑駁,亱蓮麵上的淡笑完全隱沒,那是與平日裡迥然不同的冷意。他對於江小魚矛盾的性格感到有趣卻從未想去深究,何必去關注樂子的過往?可此刻他卻生出了探尋的心思,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傷害了他,而他又如何能夠若無其事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人捏著自己的尾巴好半天了沒動靜,江小魚忍不住抖了一下將尾巴從他手裡抽了出來。

“你不生氣了吧?”他抬頭看向亱蓮,隨即就是一愣。男人眸色極深,如不見底的寒潭,那雙眼睛裡一點笑意也無,讓習慣了他溫和麵龐的江小魚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說好了摸一下就不生氣了嗎?”他以為對方還在因為他咬了他而生氣,受不了一般大喵了一句,隨後把尾巴往人家手上一堵,“好了好了,再讓你摸一下!”

亱蓮從思緒裡抽身,眼角彎成了兩道好看的月芽,他伸手點了點江小魚圓溜溜的尾巴,“寶寶這麼可愛,叔叔怎麼舍得生氣。”

江小魚腦袋發熱,忍住想要咬他的衝動,拿頭撞他:“你媽媽讓我催你早點睡覺!”

亱蓮答非所問,將他抱進懷裡細聲細語:“寶寶困了?那叔叔陪你去睡覺好不好?”

江小魚被他左一聲右一聲的寶寶叫得心裡亂糟糟,又被揉得肚皮發麻,忍無可忍還是給了他一口,隨後從他懷裡跳了出去:“貓不管你了,貓自己!去!睡!覺!”他跑到門邊乾淨利落地撲上門把手,走出去後還不忘用屁股把門給頂上。

明明離得很遠了,江小魚卻總覺得還能聽見亱蓮低低的輕笑,他氣急敗壞地罵了句王八蛋,隨後將頭杵進貓窩裡不出來了。

小黑貓走後,亱蓮臉上的笑意儘數褪去,他眉心微皺,劍目中暗金色湧動,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桌麵,斂眸思索半晌撥通了特助的電話。

“去查江小魚的經曆。”

特助加班到深夜剛剛眯著,饒是職業素養很頂也一臉懵逼:“哪方麵?”

“所有。”

起初隻是覺得是個有趣的小玩意,什麼時候開始如此牽動了他的心緒?他回想起他剛剛說的那句‘你媽媽讓我催你早點睡覺’,心下好笑,不知道這兩人什麼時候暗通曲款有了聯係。這小笨蛋在自己麵前一句話就掉了馬甲不算,難不成在亱闌麵前也掉了馬?

“實在不像是個聰明的樣子。”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起身走向臥室。

經過那晚與亱蓮的相處,一人一貓間的氛圍越來越和睦,江小魚已頗有些當寵物的自覺,每晚都鑽進書房陪男人辦公。

見爺心情好,陳一曲也樂得如此,他踢了踢蹲在一旁口水直流的哈士奇,臉上嫌棄:“去去,把小貓喊來一起吃。”

狗聽不懂人話,依舊腆著臉流口水,燕飛浪扭頭衝著貓屋喊:“江——”

在老管家立眉瞪眼中他嗓子轉彎:“講——講話你聽不見嗎?”他揪著哈士奇的耳朵,“去喊小貓一起吃飯。”

江小魚聽見聲音已經出來了,毛臉狐疑地盯著燕飛浪瞅,這人怎麼講話總是岔氣一樣?長得五大三粗的該不會身子虛得很吧?

哈士奇盯著江小魚碗裡的水煮牛肉,委委屈屈地吃著狗糧,“狗也要吃肉。”

江小魚被它看得不好意思,屁股一轉背對著它,默默啃了口長得很像縮小版包菜的東西。苦的!他被苦得嗆到,咳了一下便將孢子甘藍吐了出去。

一直在等候的哈士奇咧著嘴就衝了上去,豬八戒吃人參果一般嚼都沒嚼就咽了下去,吃完還一臉呆相地看著江小魚。

江小魚:……

他默默把碗裡的這個苦蔬菜都挑了出來喂狗,反正哈士奇吃不出來苦。

燕飛浪不忍直視地捂著眼,心想自己平時也沒少這家夥的零食啊,怎麼就能這麼饞?

老管家笑眯眯地拍著視頻發給亱蓮,收起手機後說:“將就吃吧,過幾天柳青青回來就能換口味了。”

江小魚叨了口肉,想起柳青青便是一樓最後一間臥室的主人。

吃完飯江小魚想給金戈打電話詢問取證情況但沒打通,他看了眼豔陽高照的藍天打算偷偷溜出去回辦案處,卻被哈士奇一步一個腳印地尾隨著。

“你跟著貓乾嘛?”江小魚無奈轉身。

“和狗玩!”哈士奇打了個響鼻把球踢向江小魚。

它巴巴望著自己的樣子令江小魚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隻能陪著它玩。可一玩兩個小時,他已經累成狗了它還是一臉興奮地拱著球滿院子跑。

“不愧是哈士奇。”江小魚癱倒在地,“這精力不送去工地搬磚可惜了。”

一旁舉著啞鈴路過的燕飛浪摸了摸鼻子,解救了這隻累得半死不活的黑貓:“哈士奇過來,我帶你去遊泳。”

待那一人一狗走後,江小魚回到貓屋裡又撥了金戈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他心裡有些擔心,又因為鮮少與其他同事聯係所以沒有他們的號碼,隻能打到辦案處。

好在辦案處有人接,張龐龐的聲音傳來:“喂?哪位?”

“我是江小魚,處長呢?”

“處長請假了啊,你不知道嗎?昨天就請了。”

金戈看著懶散,其實是個工作狂,沒案子都能在辦案處裡待到天明,一年中僅有幾日他會請假,那便是師母的忌日。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就這兩天……

他心下歎氣,打起精神說:“張龐龐你有空嗎?幫我個忙吧。”

“你說。”

“你登進變形人檔案係統裡幫我查個人,名字是亱闌。”不是江小魚多疑,而是她的表現實在離奇,一眼便能看出來他是個變形人,顯然是往常就接觸過類似的人群。

“等下啊,我登係統……我看看,亱闌……嗯,找不到啊,不是變形人。”變形人檔案庫裡有著所有已發現的變形人記錄,隻要是對方體檢過或者就醫過都會登記在冊。

江小魚猶豫了一下,又問:“查查亱蓮。”

“也沒有,所有姓亱的我都檢索了,沒有相關聯的人物。”

聽到這裡江小魚鬆了口氣,“那你再看下季妄安。”

“沒有,姓季的也查了。”

“好,謝謝。”

江小魚掛了電話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心想大概是亱闌遇見過彆的變形人,而自己的舉動太像人了讓她一下子聯想到了。可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不僅沒為難,還將自己兒子的手機交給了警方……此時再回想起她對季妄安維護的樣子,便有些違和了。

難不成她在大義滅親?江小魚心底嘀咕。就這樣過了幾日,他終於撥通了金戈的電話。

男人開口的聲音沙啞:“喂?你家那一院子我讓人上門喂了,不會餓著它們的。”

“不是它們,我是擔心你……”江小魚抓了抓身下的軟墊,有些不好意思將擔憂宣之於口。

“喲~”金戈怪聲怪氣叫了一聲:“多稀罕呐,能見到我們小魚警官擔心人,師父要開心死了的呀。”

江小魚自動屏蔽了他的陰陽怪氣,又低低問了一遍:“師母還好嗎?”

“挺好,墳頭草幾厘高了。”

“你怎麼這樣啊!”江小魚板著臉凶他:“對亡者能不能尊重一點!”

“怎麼不尊重了?老子可是辛苦鋤草了的好伐。”

江小魚想罵他,聽著他破銅鑼般的嗓子又不忍心,都不知道抽了幾宿才能啞成這樣。

“好了,不逗你了。正好有個事要告訴你,準備一下,要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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