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瞪著手表,表情和見了鬼一般。
偏偏亱闌看不見,自顧自說:“下麵我說的話,是就喵一聲,不是就喵兩聲,乖乖配合我哦,不然我就把你偷手機的事情告訴亱蓮了。”
怎麼會有人去威脅一隻小貓咪啊!不對,我不能算是小貓咪……江小魚搖搖腦袋晃去胡思亂想,在對麵又重複地問了一遍中,咪了一聲表示同意。
亱闌問:“你是人變得吧?是警察嗎?”
此刻再偽裝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江小魚乾脆地咪了一聲表示同意。
對麵頓了一下,隨後又問:“你是來傷害亱蓮的嗎?”
這個問題讓江小魚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從目前獲得的證據而言亱蓮和溺水案並沒有直接聯係,可季妄安是他弟弟……如果季妄安被捉拿歸案的話,這算不算是對亱蓮的某種傷害?
他咪了兩聲,隨後猶猶豫豫地又接了一聲。
對方不知在想什麼,也沒有再確定下去,而是問:“亱蓮上班去了嗎?”
江小魚咪了一聲。
來亱家之前他以為的霸道總裁:天天吃喝玩樂不問世事自然有股票分紅可拿。認識亱蓮後他才發現,這人每天的工作實在忙碌,夜裡一兩點了書房的燈還亮著,第二天一早便起床晨跑,睡眠時間不過4,5個小時,讓江小魚有些擔心他會猝死。
“那他好好吃飯了嗎?”
這算什麼問題?江小魚心裡奇怪,哪有人不吃飯的,不吃飯想什麼呢?他咪了一聲。
“好好,吃了就好。”亱闌的聲音聽著有些顫抖,接下來又問了一些圍繞著亱蓮的事情後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她在季家的表現讓她與亱蓮顯得不太和睦,可她的問題卻處處透著對亱蓮的關心,接下來的幾天裡她更是不停問著亱蓮的各種事情。江小魚有點茫然,因為他和亱蓮單獨接觸的時間並不是太多,許多問題他都回答不上來。於是為了回答亱闌的問題,吃完晚飯,他溜上了亱蓮所在的三樓。
書房門關著,有光亮從門縫裡溢出,江小魚舉著爪子敲門。
敲了幾下見裡麵沒動靜,他又要敲,結果門突然開了,他一爪子落在了亱蓮的小腿上。
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種奇妙而微妙的觸感。柔軟的肉墊與光滑的皮膚相接觸,溫熱的,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亱蓮皮膚的紋理和質地,細膩的。更令江小魚驚詫的,是亱蓮那薄薄肌膚下,結實而有力的肌肉。
他見過他赤裸上身的樣子,也知道他有八塊腹肌,可此時碰觸到了他才知道什麼是肌肉的力度。
見這貓又盯著自己神遊天外了,亱蓮眸中隱約含著幾分戲弄,“還沒摸夠嗎?”
江小魚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爪子已經在男人的小腿上遊移摸索了許久,他收回爪子有些局促地放在身前想拿尾巴蓋起來,抖了半天尾巴才想起來自己的尾巴太短了根本夠不著前麵。
亱蓮看著他窘迫的樣子勾了勾唇角,側身讓開位置:“進來吧。”
這還是江小魚第一次進入對方的空間。房間本就很大,更何況此時是從一隻貓的角度仰視。幾排落地的書架上整齊地陳列著各類書籍,從文學到曆史,從藝術到科學,領域涉獵之廣,令江小魚不禁咂舌:“這些你都看了嗎?”不會是擺著好看的吧?毛臉狐疑。
亱蓮也不回答,坐回桌前開始辦公。江小魚自己在房間裡轉悠了幾圈,隨後走到亱蓮身邊看他。
“要上來嗎?”
江小魚咪了一聲,剛準備起跳便被男人抱起送到了桌上,“自己玩會,叔叔先工作。”他捏了捏貓耳朵,目光落回了電腦上。
桌上有一個小貓形狀的擺件,江小魚記得這就是偷竊案時拍下周婉彤作案過程的攝像頭。他扒拉了一下,發現這東西做得實在是真,一點也看不出來攝像頭的痕跡。
“不知道趙曉婷怎麼樣了……也怪倒黴的,好好工作被冤枉了不算還直接丟了飯碗,簡直是無妄之災。”
桌上正巧有著一本合起來的書,江小魚偷偷瞄了亱蓮一眼,見男人專心辦公無暇顧及自己,便伸爪子翻開了。小語種書,書頁空白處還有著手寫的注解,字如其人,工整大氣。他看不懂,闔上書挪到亱蓮身邊,趴在電腦旁正大光明地看著屏幕上的東西。嗯,依然看不懂……
這人和自己處於兩個世界,他的學識經曆以及地位,都和自己相差甚遠,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案子,他們大概永遠都不會有所交集。
想到這裡,江小魚不知怎的有些失落。證物已經拿到,要不了多久便會水落石出,到時他就會離開這裡,以後估計也不會再見了吧。
那雙貓耳朵又搭了下來,令亱蓮有些莫名,他伸手捏了捏,溫聲問:“怎麼不開心?”
江小魚不知該怎麼回答,將頭埋進了爪子裡。
亱蓮修長的手指順著他的耳朵摸到了背脊,“是不是因為叔叔工作沒有理你所以生氣了?”
“不是的。”江小魚咪了一聲。男人聽不懂他的話一般,回:“那叔叔陪你玩一會。”
他闔上電腦,拉開抽屜從裡麵取了一把梳子,給江小魚輕輕梳理著毛發,“陳叔前些天買的,叔叔之前還想著該用什麼理由給你梳毛呢。”
江小魚紅著臉,“給一隻貓梳毛要什麼理由?你直接上手就是了!”這人怎麼這個樣子啊,對待一隻貓的態度這般認真,梳個毛還要取得同意一般。
“小家夥,你的毛真的好卷。”亱蓮輕笑:“像隻小羊羔一樣。”他梳著貓,卻想象著江小魚人時的樣子,發絲看著是有些卷,但遠沒到這種程度。
唯一相像的,大約隻有這雙眸子了,像森林一般的綠色,又像很深的湖水。隻是為人時,森林裡沒有鳥鳴,湖水中沒有魚遊,他眼中的情緒總是收斂而克製的。這麼看來還是為貓時有趣些,會吵架會抓人,還會偷東西。
亱蓮止住笑意,用梳子輕輕碰了碰江小魚的尾巴:“寶寶,這裡可以摸嗎?”實在是有趣,怎麼會有貓長了個兔子尾巴?
“不可以!”江小魚炸毛。
亱蓮自說自話:“嗯?喵的這麼大聲是同意了?那叔叔摸了哦。”他說著指尖就戳了一下尾巴。
江小魚猛地跳腳,整隻貓像水燒開了的熱水壺,撲哧撲哧往外噴著熱氣,“都說了不可以!”
亱蓮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手又伸了過去:“再摸一下。”
“混蛋!都說了不可以!”江小魚撲上去咬他遞過來的手。
他抱著亱蓮的手腕又咬又踹,好一會才發現男人沒有反抗也沒有動靜。他回了神趕緊鬆口,看著亱蓮手上的咬痕心下懊惱,完了,他要是生氣了怎麼辦……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要是因為這被趕了出去怎麼辦……
他不敢抬頭看男人的臉色,可屋子裡實在是安靜極了,令他如坐針氈。他攥著爪子,毛臉繃得鐵緊,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悄悄抬頭看向對方。
他以為會看到對方生氣的樣子,又或者是不再笑的樣子,可對方看著他的眼神依然是溫和的。他微微側著頭問:“不生氣了?”
“對不起……”江小魚低下頭,這個人的素養和脾氣太好了,好到讓江小魚的眼睛有些酸澀。
“你咬得叔叔好痛。”亱蓮戳了一下黑貓又耷拉下來的耳朵,“叔叔生氣了。”
江小魚僵著身子不動彈,對方是該生氣的。他隻是隻貓,還是被收養的小流浪,主人摸貓的尾巴有什麼問題呢?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養寵行為,他自己平時也沒少摸小流浪的尾巴。有問題的是他而已,是他擺不清自己的位置,就像金戈說的,明明是去臥底的警察卻放不下來架子,可笑極了。
亱蓮不用猜測便知道這小家夥又陷入了自我否定裡,他心歎,貓咬人不是很正常嗎?怎麼這般小心敏感?他這般想時,絲毫想不起來哈士奇隻是因為咬了他的拖鞋便被他罰了兩頓不許吃飯,簡直雙標到了極點。
他伸出食指豎在江小魚麵前,“讓叔叔摸一下尾巴,就不生氣了。”
江小魚愣愣抬頭,再次看他。男人的眼睛彎著好看的弧度,眼角的褶皺間像是夾著絲絲歲月,溫柔繾綣。
他抬起爪子,做約定般按在了男人的食指上。
亱蓮輕輕笑了一聲,語氣裡說不上來是寵溺還是什麼,讓江小魚默默又紅了臉。
真是好哄,亱蓮眯著眼睛想,隻需一點點的善意他便會被裹挾。說他笨吧,對待危險還有著幾分警惕,說他聰明,這傻乎乎的樣子又實在是沒幾分說服力。
你看,這就轉過身子把尾巴往彆人手裡塞了。
亱蓮一手支著臉側一手摸上了尾巴,本還帶著些計謀得逞的笑意,可當他摸到了尾巴骨骼處那明顯不是自然生長的斷裂時,眸子驟冷,“你的尾巴是怎麼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