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燭墨站在院中輕喚鳳啾啾和鳳疆的名字。
鳳啾啾玩的滿頭大汗,興致勃勃道:“燦燦,我下回還來尋你。我給你帶鳳凰翎羽,你等我回去拔毛啊……”
“你拔翎羽做什麼?鳳凰翎羽極其珍貴,你又是鳳主,每一根掉落的翎羽族中都會收集起來。”燭墨好奇的問她。
鳳啾啾下巴一揚:“送給燦燦踢毽子啊。”
“她的毽子是雞毛做的耶,雞毛怎麼能跟我的鳳凰翎相比?”
“我要給燦燦做世間最好看的毽子。”
燭墨微微挑眉,鳳啾啾雖看著單純,但實際對外人頗有戒心。沒想到,隻一個下午,便與陸燦燦成了朋友。
“你倒是與她合得來。”
鳳啾啾抬頭挺胸:“我倆是朋友。”
兩個孩子進門握著許時芸的手,軟糯糯道:“祖母,你要好好養病呀,啾啾下回再來看你。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才能養好身體。”
“哎呀,祖母,我的鳳元怎麼渡不進去呢?”鳳啾啾握住她的手,哪知對方的身子就跟個篩子似的,什麼都存不住。
許時芸憐愛的摸著她的頭發:“啾啾不要浪費了,鳳元難修,祖母啊……命數到了。”
鳳族的精元極其寶貴。
鳳啾啾噘著嘴有些難過。
“祖母,你……你要保重身子。終有一日,定會等到那個人。”鳳疆卻是定定的看著她。
“她一定會回來的。”
“隻不過,她回來後,或許就不僅僅是你的女兒了。”鳳疆傳承到了祖龍血脈。
而祖龍祖鳳是曾跟著創世神遊曆多年。
他已經感應到幾分熟悉的氣息。
許時芸怔怔的看著他。
“祖母,再等一等……”鳳疆說不清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但直覺告訴他,她肯定會回來。
龍鳳胎離開時,已是深夜。
陸燦燦笨拙的捧著湯碗,端著參湯,滿臉討好的進門。
進門時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但湯水撒出來燙的手背通紅。
“不疼不疼,祖母彆擔心。”
“燦燦給你端點參湯,祖母,你喝一些可好?聽丫鬟說,你晚膳隻喝了幾口粥便不願再用。燦燦親自喂你好不好呀?”小姑娘笑的一臉卑微,眼睛怯生生的看著她。
讓許時芸忍不住心疼。
這是她唯一的孫女啊。
她抿唇笑了笑:“那便辛苦燦燦了……”
燦燦臉色一喜,小手在背後偷偷擺了擺,門外的大伯小叔叔們會心一笑。
許時芸吃了些好消化的山藥,又喝了半碗參湯,這才搖頭。
她拉著燦燦的手心疼的吹吹。
燦燦眯著眸子道:“祖母祖母,今兒燦燦聽見門外喜鵲叫。明兒估計有喜事臨門呀……”
“唔,祖母你今晚早些睡,明日說不定有驚喜喲。”
許時芸疲憊的拍拍燦燦小手,任何驚喜都難以在她心底掀起一絲漣漪。
但見小孫女開心,便忍不住配合她:“好好好,祖母今日早些休息。”
陸燦燦見她滿眼疲憊,登枝姑姑已經進門,她便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出門後,也沒回房。
隻悄咪咪的往小叔叔院子走去:“小叔叔……小叔叔……”燦燦懷中抱著個布娃娃,屋內傳來聲音,門沒鎖,還留著一條縫。
燦燦用手指頭輕輕一戳,門開了。
便見素來淡漠的小叔叔臉上有幾分驚慌,很快便恢複平靜。
燦燦進門,吸了吸鼻子:“小叔叔,你在做什麼?”
“咦,這屋裡怎麼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在哪裡聞過。”
善善輕咳一聲:“你來做什麼?夜深了,快回去歇息吧。”
燦燦一抬腳,腳下便踢到個什麼清脆的東西。
屋內燈光有些暗,燦燦便捏著地上的東西拿到燈下:“這什麼東西呀,怎麼一股海腥氣。像是海裡的玩意兒……”
“咦,像是什麼鱗片。”
“小叔叔,你吃獨食了嗎?是不是偷吃海貨了?這鱗片還是新鮮的咧。”燦燦捏著鱗片,好家夥,比她巴掌都大。
鱗片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流動著光芒。
燦燦總覺得眼熟。
善善瞥她一眼:“你喜歡便拿著玩耍去吧,快回去歇息,彆耽誤我就寢。”
燦燦哦了一聲,捏著鱗片便出門。
臨出門時,轉頭趴在門邊對善善做了個鬼臉:“嚕嚕嚕……小叔叔你像個小老頭,從來都不笑噠。”
“小叔叔,明日你幫我寫一篇大字好不好?”說完又搖頭。
“算了算了,不成。小叔叔你的字寫的太好,燦燦會被拆穿。”說完,便啪嗒啪嗒的跑開了。
小叔叔真努力,每日練字到深夜,寫得一手好字。
善善卻是低聲呢喃:“字練好了,需要我抄作業的人,卻不在了。”
深夜,陸硯書站在窗前,聆聽風雨。
如今宣平帝駕崩,新皇登基,百姓正是惶惶不安的時刻,陸硯書要與新帝一同治理朝臣。還要分精力協助南國。
南國始終更信服陸朝朝,不願另立新帝,如今是共同監國。
重大決策便送到北昭給陸硯書決斷。
陸燦燦躺在床上跟烙餅似的,翻來覆去一整夜都沒睡。
溫氏半夜來房中看過她,她正瞪著一雙大眼睛,嚇得溫氏心尖子一抖:“大半夜你不睡覺,瞪著眼睛做什麼?”
陸燦燦咧嘴笑的憨傻:“娘親娘親……我能救祖母,你信不信?”
“我想到一個好法子!一定能救祖母!”
溫氏給她掖了掖被子:“小孩子家家的,彆想事,當心長不高。”
“你關心祖母是好的,但這事,不是你能解決的。”
“你已故的祖父已經尋酆都大帝,想法子找靈藥去了。這段時日家中忙著,你不許瞎胡鬨,不許找事兒。”
陸家幾個男兒日日忙於朝政,每日趕著午膳晚膳回家看望老太太,短短幾日已經瘦了一大圈。
容澈為許時芸的病已經焦頭爛額,還不敢表現出來,陸家這段時日不好過。
燦燦撇了撇嘴,半張小臉躲進被子裡:“燦燦才不是瞎胡鬨。”
“燦燦就是有法子。”
溫氏無奈的瞪她一眼,心中隻想著,興許是彩衣娛親哄老太太開心吧。
小孩子,就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