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除夕夜,兩人在正院裡守歲。
其他人都退下了,屋子裡就隻有他們兩個。
薑昕靠坐在貴妃榻上,身上還披著蕭君凜的黑色大氅。
她身子弱,特彆怕冷,即便燒著地暖,但大門開著,寒風一吹,她還是忍不住地瑟縮。
蕭君凜端著碗甜湯進來,把門半掩著,見小姑娘抱著他的大氅在出神,溫聲問道。
“啊?”
薑昕的眸光緩緩聚焦在他身上,見他肩上都落了雪,忙拍拍身邊的位置,“父王快過來坐,這邊暖和。”
蕭君凜走過去,把甜湯遞給她,薑昕卻沒喝,而是放在一邊,先伸手給他掃去肩頭上的雪,又把身上的大氅分給他一半。
兩人同蓋一件衣服,說不出的曖昧親昵。
蕭君凜眸色微深,非但沒有避嫌地退開,還更加地靠近她,幾乎是把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裡。
小姑娘怔了怔,隻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蕭君凜就先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剛剛見你擰著眉,是在煩惱什麼事情嗎?”
薑昕抬頭,望進他似繁星璀璨的瞳眸,清楚地看到裡麵自己的倒影,心跳不覺加速。
“父王……”
“嗯?”
“如果以後我阿兄與你利益衝突,你會怎麼做呢?”
蕭君凜挑眉,“你希望我怎麼做?”
薑昕垂眸不敢看他,“我不知道。”
蕭君凜知道她說謊了,不知該心梗還是無奈。
但至少她願意騙他,不是直言傷她的心,就算他在她心裡比不上薑辭遠,但份量也不會低。
秦王殿下自己就把自己給哄好了。
“傻女孩。”
蕭君凜輕笑著揉著她的頭發。
少女噘著嘴,不滿地喊他,“父王!”
“我和你阿兄永遠不會讓你麵臨兩難的抉擇的。”
“可世事無常啊!”
“但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薑昕心尖發顫,眸光輕晃地看向他,很想問他,包括皇位嗎?
蕭君凜突然拿出一個紅封給她。
薑昕有點呆地拿著這個厚厚實實的大紅包,呐呐道:“我成婚了,過年不能收紅包了。”
蕭君凜強調:“你現在的婚姻不算數。”
薑昕噗嗤笑了,故意刺激他,“我和他都拜堂了,還上了皇家的玉牒,怎麼就不算呢?”
蕭君凜俯身靠近她,捏著她的小臉,“再說?嗯?”
薑昕雙手抵在他的胸膛,整個人被男人強勢的困在懷裡,強烈的雄性荷爾蒙衝擊著她,讓她的臉頰紅得更厲害。
她輕咬紅唇,嗓音又嬌又軟:“我不說了,父王,你彆這樣。”
蕭君凜盯著那抹翕動的嬌豔紅唇,喉結滾動著,胸口灼燒的洶湧愛意讓他幾欲無法控製地想要侵占她。
要她徹底變成他的。
“昕兒……”
“啊、啊?”
“本王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你永遠不用擔心本王會與阿兄起衝突。”
少女眼眸一亮,忍不住抓緊他的衣襟,“父王你說,我什麼都答應。”
蕭君凜氣息變得有些炙熱,心底卻忍不住漫起醋意。
她待薑辭遠還真是全心全意。
但誰讓費儘心力養大她的是薑辭遠呢?
也是薑辭遠把她教得如此風華絕代。
蕭君凜其實是感激薑辭遠的,沒有他,自己如何能與她相遇?
秦王殿下已經認命了,這輩子他都要低薑辭遠一個頭了。
蕭君凜大掌摩挲著她嬌嫩的小臉,“什麼都答應嗎?”
薑昕毫不猶豫地點著小腦袋,“嗯嗯。”
“要你一輩子都留在本王身邊也可以?”
“好呀,我本來就沒想過再嫁的,一輩子侍奉陪伴父王也挺好的。”
看著小姑娘清澈單純的眸光,蕭君凜薄唇微抽。
他要她的一輩子不是這樣的一輩子。
她如果喊他一輩子的父王,秦王殿下得瘋了。
“昕兒……”
還沒等蕭君凜再說什麼,外麵天穹忽然炸起了煙花。
薑昕的注意力被吸引去了。
她驚喜地抓著蕭君凜的手,“父王,新年到了。”
蕭君凜反握住她柔軟的小手,眼底漾著溫柔的光,“嗯,新年到了。”
薑昕對他露出燦爛的笑靨,“新春大吉,恭喜發財。”
蕭君凜忍俊不禁,“恭喜發財。”
小姑娘開心地望著煙花,笑容璀璨。
蕭君凜卻定定地看著她,目光不舍得移開一會兒。
隻要能讓她開心,讓她無憂無慮,什麼都不重要的。
他爭皇位是為了她。
她若不歡喜,他當皇帝又有什麼意思?
……
年後開筆,薑辭遠和“蕭雲楓”繼續對秦王勢力圍追堵截。
原本被蕭君凜控製在手裡的兵部也被薑辭遠撕下一塊肉。
見兩人鬥得如火如荼,皇帝笑得嘴都歪了,對薑辭遠是一口一句“愛卿”。
薑辭遠趁機忽悠老皇帝下放給他更多的權力,不停地挖走他手上的底牌。
按照薑愛卿的意思就是:秦王火力太猛了,皇上,微臣費儘千辛萬苦地獲得的優勢要被反攻回來了,快支援,咱們一鼓作氣拿下秦王!
這邊,蕭君凜一次次的失利,“震怒不已”,氣得身體更不好了,直接帶著世子妃去了京郊行宮休養。
但“聰明人”都看得出,秦王這是挾持了薑尚書的妹妹,要給他好看呢。
薑辭遠也“惱怒”了,對秦王一派的打壓得更加凶狠了。
薑愛卿果然厲害啊!
踩死蕭君凜指日可待。
老皇帝眼睛都亮成燈泡了,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英明了。
也因此,薑辭遠是要權給權,要人給人的。
看得薑昕是一愣一愣的。
這不就相當於她哥注冊了個空殼公司,三言兩語就忽悠了老皇帝瘋狂投資,最後他直接卷款跑了,讓老皇帝輸得褲衩子都沒了嗎?
天生的欺詐犯啊!
這腹黑的!
不愧是她哥。
果然隻要她不拖後腿,她阿兄玩老皇帝就跟玩村口的二傻子一樣手到擒來的。
……
春日回暖,草長鶯飛。
薑昕掀開車簾,欣賞著郊外秀麗的風光。
而據說被氣得吐血的秦王殿下正坐在她對麵,悠然地品茶。
薑昕賞景,他賞她。
怎麼不讓蕭君凜感慨一句:今年的春光確實燦爛。
不過薑昕想起京城的亂糟糟,有點擔心地看向他,“父王,我們就這麼離開了,沒問題嗎?”
蕭君凜笑了笑,“本王的根基是兵權,朝堂那些所謂依附秦王府的官員,真假參半,魚龍混雜,正好讓你阿兄把有異心地給鏟除了。”
薑昕聞言忍不住笑了,“父王真壞,讓我阿兄一人忙得暈頭轉向的。”
“能者多勞,再說了,你阿兄知曉我帶你出來春遊散心,也能理解的。”
要是薑尚書聽到秦王這不要臉的話,必定表示要感謝他全家!
但,京城確實亂得很,妹妹能離開也是好的。
為此,薑尚書隻能加班加到頭禿。
好在他身邊還有臨州……
嗯?
他那麼大的一個好兄弟呢?
暗衛默默冒出來稟報:柯大夫最近發現一株變異的斷腸草,可以給秦王當藥引,就不用那麼多古怪的藥材了……
簡單總結就是柯大夫最近要閉關,閒人勿擾。
薑尚書大人:“……”
孤獨寂寞還冷!
當什麼皇帝?
那個皇位誰愛坐誰坐!
然而,班味嚴重的薑大人就算通身怨氣,但該加班還是得繼續加班。
為了妹妹的大長公主之位,拚了!
薑昕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心疼,“阿兄也挺辛苦的。”
蕭君凜溫聲道:“他是天生的權謀家,朝堂才是他的主場。”
薑昕撐著臉歎氣,“阿兄以前為了前程和照顧我,一直都不娶妻的,現在都三十二了,就要熬成老男人了,也沒半點要解決終身大事的意思。”
過完年已經二十九,隻比薑辭遠少了三歲的秦王殿下:“……”
他忍著沒露出異樣,問她:“三十二歲很老?”
薑昕不假思索地說,“總歸已經不是青春年少的小夥子了呀。”
蕭君凜盯著她,“你喜歡青春年少的小夥子?”
薑昕眨眨眼,“誰不喜歡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少年郎。”
蕭君凜:“……”
男人幽幽道:“你不是說你不想再嫁,要一直陪著本王嗎?”
“對呀!”
小姑娘清澈水潤的眸光像是在問:那跟我喜歡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有什麼關係嗎?
秦王殿下再也開心不起來了,身上的怨氣都要比加班的薑大人還重了。
薑昕忍笑端起茶杯,當沒看到他幽怨的視線,沒事逗逗老男人也挺有趣的。
哎呀,自家公爹的包袱重就是好,非要在她麵前當個端方君子。
這怎麼能讓她不浪一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