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綿綿確實是故意的。
她走走停停，時不時回頭看幾眼。
等到了宅子門口，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才進去。
很小心謹慎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江季滿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他嘴角帶著絲冷笑，“還當你長本事了，也不過如此。”
門關得很嚴實，他輕輕扒開一條縫隙，往裡一看，正屋門開著，裡麵滿滿當當全是吃的！
他眼睛徒然瞪大，“這麼多東西？”
屋內的江綿綿嗖地回過頭，“誰在外麵？”
說著，就往外衝。
江季滿嚇出一身冷汗，轉身就跑，躲回拐角處。
等了一會，大門卻隻有開、沒有關的聲音，暗道不好，立即順著小巷往回跑。
既然那丫頭有所察覺，肯定不會再把東西留在這。
說不定要連夜運回淩霄樓！
既如此，明日他去淩霄樓要就行了。
江季滿打定了主意，也不跑了，腳步輕快了許多。
江綿綿也挺高興，小娘們做事都很仔細，東西一類一類歸置得整整齊齊。
白米、糙米、白麵、黑麵，各一百斤，按照每人每月十斤的量，足夠她們吃兩個月了。
紅豆、綠豆、黃豆和小米，各有一筐，約莫能有四五十斤，不管是煮粥還是發豆芽、做豆漿豆腐都夠用了。
紅棗、桂圓這些就買的比較少了，但江綿綿要的隻是明麵上有就行了。
天氣陰冷，又都是些小娘子，必須得吃上這些身體營養才夠。
蔬菜買的是蘿卜白菜和各種瓜類，也是每種一筐。
調料備了菜籽油、鹽、糖、醬、醋，有這幾種，她就能換著花樣做吃的，而且調料大都小巧，從倉庫裡拿些其他的也不打眼。
熟食買的不多，七娘她們怕東西放不住，隻備了十天的量。
另有被褥棉花、泥爐小鍋、草藥種子等全都買到了。
江綿綿一邊清點，一邊把東西往倉庫裡收，所有那日提到的東西，已經全都準備齊全！
再加上今日葉家送的東西，就算沒有倉庫裡的那些物資，也足夠她們在山洞生活兩三個月了！
收好所有物資，宅子也空了。
她爬上房梁，取了十包壓縮餅乾塞進去。
這些餅乾外包裝都是用的食品級牛皮紙，既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水，又不會汙染環境。
這點東西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但水災過後，若是被難民找到，或許就能救人一命。
就算不能增加功德值，也是積德了，若有福報，願九娘她們能世世平安。
忙完這些，她找出些米糧、饅頭和肉乾，塞了兩大背簍。
然後直奔小乞兒們的聚集地。
兩個孩子守在路口，瞧見她，一個飛奔回去報信，另一個高個子的迎了上來，“綿綿姐，你可來了！”
“快，幫我拎一個。”
江綿綿把懷裡的背簍遞給他，又把自己背上的卸下來抱著。
兩人一起往深處走，她小聲道：“你們做得很好，我去找那個老道士給你們討賞了。”
歌謠的來源，自然是某個不知名的遊方道士。
小孩眼睛亮了，“謝謝綿綿姐！這些都是給我們的？”
這可比當初廿五妹妹說的還要多！
“嗯，不過還有一個小忙要幫。”
“沒問題！”
說話間，七八個孩子都湧了出來。
他們看見背簍裡的白白胖胖的大饅頭，低聲歡呼起來。
剛才一直跟她說話的那個小乞兒，年紀最大最厲害，正是領頭的，叫老鼠。
江綿綿從背簍裡拿出十來張疊好的紙，遞給他，“把它們丟到城裡那幾個富戶家裡去，可做得到？”
“沒問題，我們這就去！”
老鼠拍著胸脯保證。
“小心些，還有歌謠裡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你們最好也往東走。”
江綿綿提議，“或者要不要跟我走？”
這些小乞兒和廿五哥哥很要好，以前也沒少照顧廿五，她願意幫一把。
誰知老鼠婉拒了，“我們這麼一大群人，吃也吃窮你，還是算了吧，嘿嘿。”
笑鬨幾句，老鼠就開始給那幾人分工。
江綿綿也就不再勸，又去了一趟女戶文牒中的宅子裡把東西都存進倉庫。
就回了淩霄樓，跟九娘一起重新商議了一番說辭。
再把葉家送的東西也收進倉庫，這才各自睡去了。
她睡得踏實，殊不知這一夜，很多人沒能入睡。
葉家，燈火通明。
葉老夫人半眯著眼，靠在軟枕上，“衛三可看到那紙條上寫的什麼了？”
“離得太遠，倒是沒瞧見，想必和給咱們的是一樣的。”
趙嬤嬤猜測。
“嗬嗬，我倒不這麼認為。”
葉老夫人嘴角揚了揚，心裡另有想法。
忽然，丫鬟打了簾子進來，“老夫人，王大夫人說得了一盒上好的血燕，親自給您送來了。”
“讓她先在花廳喝盞茶，吃些點心。”
這就是要見了，小丫鬟應諾下來，低頭退下去安排。
葉老夫人越發篤定心中猜測，起身慢吞吞穿好衣裳，才去見了王大夫人。
兩人寒暄了幾句，王大夫人就拿了張紙條出來，“老夫人可收到這東西了？怎與城中歌謠一模一樣？莫非天災一說，是真的？”
她一連三問，神情急切。
接過紙條，葉老夫人掃了一眼，點點頭，“許是真的。”
“那、那您可有什麼打算？難不成，真要走？”
王家本不想輕信這忽然流行起來的歌謠，可今晚，這東西竟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家院子裡！
紙質細膩潔白，墨色極深，字跡清晰，分明不像是榮國能做出來的東西！
她坐立難安，莫非真是上天預警？這才尋到葉家。
“這兩日我們就會走，無論去哪，東邊是最安全的。”
葉老夫人也不拿喬，給了個準信。
“多謝老夫人了。”
王大夫人神情恍惚地告辭離去。
趙嬤嬤驚詫，“怎麼她們收到的東西，與咱們的不一樣？”
她帶回來的紙條上隻有一句話：南冥大疫朔方寒，照發扶桑夕尚安。
雖也是指引她們往東走，卻明明白白告訴她們，南方會鬨瘟疫，而北方很可能是極寒！
葉老夫人嗬嗬笑了，“這是給咱賣好呢。”
獨獨一個有和眾人都有，哪能一樣？更何況，那丫頭說的消息，她會信，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與其一股腦往外散播，倒不如借自己的嘴說出去，才更讓人信服。
“再準備一日，後日一早咱們就去莊子上，再派兩撥人出去，將咱們南邊和北邊的生意都收回來。對了，明兒你早早去請她，和咱們一起住莊子去，叫她願意帶誰就帶誰。”
淩霄樓都算上，也不過十來個女人，她葉家養得起！
現在，她非常想見見這位‘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