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澡洗了三個小時,到最後江白人都昏過去了,等他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對麵是整扇的落地窗。
已是黃昏,天邊映著一片紅霞格外的好看,江白坐在那看著窗外發了會呆,謝晦突然打開門走了進來:“醒了?”
江白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向窗外:“這是哪?”
謝晦:“我的辦公室。”
江白心說你管又是格鬥場又是澡堂還有睡覺的地方叫辦公室?你是不是對辦公室有什麼誤解?
謝晦俯身湊到他麵前,提起他的下巴貼著他的唇蹭了蹭:“餓不餓?”
江白:“”你問的最好是正經的餓。
謝晦退開了些:“程憎訂了位子,你收拾收拾,我們去吃飯。”
江白還真餓了,主要是體力消耗太大。
正趕上下班的時間,公司群熱鬨了一下午,大家都在好奇下午被程特助帶進去的人會以什麼形式出來,直到有人看見二十二樓的專用電梯門打開,謝晦牽著江白大步往前走,所經之處周圍的人全都會自動讓開。
謝晦腳步大的的就像前麵有什麼寶藏似的,江白覺得自己不像是被牽著,更像是被拖著走,他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周圍看著他的人覺得他可憐,雖然活著從二十二樓下來了,但看著也不想受什麼待見的樣子,這手牽的一點都不讓人羨慕,總感覺下一秒就能給他個過肩摔。
程憎訂的餐廳離公司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謝晦這個人雖然變態,但對程憎他們還是很不錯的,看程憎和蒲滿自然而然的拉開凳子跟他們坐在一桌,就知道謝晦平時沒少跟他們一起吃飯。
程憎吃著東西,嘴上把門的也跟著放了假,他問江白:“嫂子,你每天躲在屋裡也不出來,都乾什麼呢?”
謝晦一個叉子砸過去,程憎偏頭一躲,等到他看清掉在地上的是什麼後,他驚恐的看向謝晦:“哥,乾嘛呀,很危險。”
謝晦咬牙:“你閉嘴。”
江白頭也不抬的切著麵前的那塊牛排,語氣平淡的問:“你怎麼知道我不出屋?”
蒲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程憎一眼,就你愛說話,你趕緊多說點。
程憎最怵的就是江白這種語氣,這語氣跟那天他去接他的時候一樣,程憎連忙看向謝晦。
謝晦剛要瞪程憎,江白突然轉過頭看他,那雙平靜的眸子看的人心虛,謝晦終於明白程憎為什麼說怕他了,不是因為他多凶,而是他的眼神太直白,直白的讓人覺得騙他都是一種罪孽。
謝晦“嘖”了一聲:“家裡有監控。”
江白:“所以你們從早到晚一直看監控?你們沒彆的事乾?”
謝晦:“”
難得謝晦有被人問的無語的時候,他接過江白手裡的刀叉,幫他把牛排切好:“盯著你就是事,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吃飯跟吃貓食兒似的。”
江白:“那如果我出門呢?你豈不是看不到了?”
謝晦笑了笑:“你就知道我沒安排人在你身邊?”
江白點了點頭:“也對。”他拿回牛排,通知似的說:“明天我要出門,你找人看著我吧。”
謝晦沒問他去乾什麼:“我讓蒲滿跟你去。”
在得到謝晦的信任之前,江白知道這個環節少不了,他點了點頭。
吃完飯江白去了趟洗手間,程憎奇怪的問:“哥,你不是都知道他沒見過那邊的人了嗎,怎麼還讓蒲滿看著他?”
謝晦點了根煙:“徐開被我揪出來了,他背後的人必定會有動作,如果我這邊他們下不了手,我怕他們會對付江白。”
程憎捂著嘴笑了一下,謝晦瞪了他一眼:“笑屁?”
程憎賊兮兮的說:“哥,你是不是真挺稀罕這個江白的?這才幾天啊,他給你下迷魂藥了?”
謝晦也說不上來,他扯了下唇:“就是覺得他那股勁挺拿人的,看著膽小老實,其實就是個小狐狸。”
程憎:“狐狸精那個狐狸?”
謝晦敲了一下他的頭:“算計人的那種狐狸。”
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座高架橋,程憎踩了兩下刹車,發現有點不對勁,他連忙看了眼坐在副駕駛的蒲滿。
蒲滿看了眼程憎腳下:“老大。”
聽著蒲滿的語氣,謝晦就猜到怎麼回事了,程憎擰著眉頭回頭:“哥。”
謝晦沒出聲,換做平時他不會把這點小動作放在眼裡,可現在江白坐在車裡,他看了眼江白,發現江白也在看他。
江白察覺到幾個人的氣氛不太對,他問謝晦:“怎麼了?”
謝晦笑了笑:“敢跳車嗎?”
江白用那種“你神經病是不是又犯了”的眼神看著他。
謝晦牽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you ju, i ju”
江白抽出手:“彆發神經,車有問題?”
謝晦搓了搓他的頭發:“聰明。”
大概是被謝晦這個神經病給氣的,江白竟沒覺得害怕,他揮手打開謝晦在他頭上亂搓的手:“都什麼時候了,你能正經點嗎?”
謝晦聳了聳肩,仍是那副發癲的狀態:“你猜我們今天能活下來嗎?”
江白簡直服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下來,但是我要是死了,做鬼也會纏著你。”
江白轉身打開車門,看著極速略過的地麵,那種再次會被摔死的感覺讓他握在車門上的手心裡溢滿了汗。
什麼狗操的世界,他好不容易重活一回,難道就要再摔死一次嗎?
可如果他不跳車會怎樣?會從橋上撞下去?這樣即便車不爆炸他也會被淹死。
身後一聲輕笑,江白還沒來得及反應手突然被用力一扯,隨後整個被謝晦圈進懷裡,下一秒身體就被帶著離開了座位耳邊的風聲呼嘯,砰的一聲落地,連續的翻滾江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唯一的痛覺來自於圈緊他的手臂,他的後腦勺被謝晦用緊緊護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頭幾次磕在地上,但由於一隻手墊在下麵,他並沒有受傷。
活下來了。
江白在心裡回答了謝晦剛剛的問題。
車子不出所料的從橋上衝了下去,聲音很大,江白的頭被謝晦按在懷裡,聽的很模糊,程憎和蒲滿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哥!”
“——老大!”
謝晦扶著江白坐起來,江白頭暈暈的,看著跑過來的兩個人,他很好奇他們是怎麼做到從車裡跳下來還毫發無傷的。
謝晦扶著江白的肩,確定他沒事後,發神經似的笑了笑:“看吧,活下來了。”
江白看了眼他的手,謝晦的整個手背到處都是擦傷,血都糊到了一塊,看著就疼,江白不知道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江白突然在謝晦腰上掐了一把:“你沒有痛覺?”
江白問的太認真,像個在詢問患者的醫生,謝晦嘶了一聲:“你這算不算恩將仇報?”
“不算,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遇到這種事,你救我是應該的。”江白從地上爬起來,除了褲子臟了一點之外哪都看不出剛剛經曆過一次生命危險,反觀謝晦,那一身高定摔的破破爛爛。
江白有點生氣,不是氣這次的事連累到他,而是氣他一直以來那麼小心翼翼有的活著,可偏偏有人把自己的命當成玩笑一樣,世界就是這麼不公,想活著的人不能活,想死的卻死不掉。
看著江白轉身離開,程憎一臉茫然:“嫂子怎麼了,你救了他他怎麼還生氣了?”
謝晦臉上的笑收了收,看著走出去攔車的江白,喃噥了一句:“小白眼狼。”
謝晦沒有去醫院,程憎叫了個私人醫生來家裡,就如看到的一樣,謝晦身上很多地方都受了傷,腳骨大概是撞到了什麼地方,腫的有些厲害,醫生讓他明天去醫院拍個片子,說是懷疑骨裂。
江白:“現在就去。”
醫生沒見過江白,聽他突然出聲,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行是行,但是”但是如果現在能去醫院的話乾嘛還把我叫過來?
謝晦看著那凶巴巴一路上都沒給他個好臉的人,“明”
“我不想下半輩子伺候殘廢。”江白的話像是打開了什麼製冷開關似的,聽的醫生抽了口氣。
謝晦都摔成這樣了,還瘸了條腿,他就算生氣也不能怎麼著,江白仗著他現在半殘,想說什麼說什麼。
謝晦舔了舔牙根,突然笑出聲:“聽他的。”
大半夜的一幫人去了醫院,拍了片子沒有骨裂,隻是扭傷。
江白有點不服氣,這就是傳說中的禍害遺千年吧,摔成這樣了裂都不裂一下,這要是他肯定直接摔死了。
謝晦坐在程憎弄來的輪椅上,捏了下江白的指尖:“看你的表情,我腳沒斷你好像很失望?”
江白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練過什麼金鐘罩鐵布衫,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試試從開的飛快的車裡摔出去隻受點皮外傷是什麼感覺。”
謝晦愣了一下:“喲,這跳個車還把你跳的會貧嘴了,平常不是不說話麼,怎麼,摔開竅了?”
江白甩開他的手,麵無表情的跟著輪椅往前走:“沒有,就是仗著你坐輪椅我跑了你追不上我,囂張。”
謝晦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在他麵前用如此不忿的表情承認自己囂張的。
程憎笑的不行:“嫂子,你這囂張的表情做的不夠,多少也表現的幸災樂禍點,你這哪裡像囂張了,分明就是撒嬌嘛。”
江白回頭瞪了他一眼:“推你的輪椅。”
程憎抿了抿嘴,沒敢再吱聲。
唯一沒被教訓的蒲滿默默的從程憎旁邊一動到江白身後,她發現了,現在這個家裡他最大,連受傷的老大都得聽他的。